原创连载《雾雨》62——64

春暖花开

<p class="ql-block">(六十二)</p><p class="ql-block">这时店主回来了:“刘劲,啥时候来的?”</p><p class="ql-block">“我也是刚来,才站在这儿,看你不在,正准备走呢。”</p><p class="ql-block">“钱莲呀,别在屋子里待着了,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道招呼一下。”</p><p class="ql-block">“招呼了,给我拿茶去了。”</p><p class="ql-block">钱莲端着茶从后院走了出来,她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回后院了。</p><p class="ql-block">“这孩子,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打。”</p><p class="ql-block">“你错怪孩子了,叔,你咋了?拿的啥药?”</p><p class="ql-block">店主看着刘劲:往日兄弟相称,今天叫叔……?</p><p class="ql-block">刘劲也不知道这张嘴怎么了,竟然冒出这句话,赶紧自己圆场:“你看咱俩的年纪,还有我跟孩子的年纪,我叫你叔是应该的,往日叫哥,那都是胡叫哩,叫叔才对呢。”</p><p class="ql-block">店主笑了笑:“你……”</p><p class="ql-block">刘劲总是油嘴滑舌,总有理说!</p><p class="ql-block">“叔,哪儿不舒服?”</p><p class="ql-block">“胸口子总是憋闷得很,有小半年了,吃点中药会好点。”</p><p class="ql-block">“那平日就别太忙了,要注意休息。”</p><p class="ql-block">“不忙不行啊,店里的生意要有人打理,没人招呼,不关门了?吃啥?喝啥?”</p><p class="ql-block">午饭是在店主家吃的,由于钱莲在桌上,刘劲没敢多说话,他不好意思像往日那样畅所欲言了。吃完饭,店主要休息,刘劲也就离开了钱家。</p><p class="ql-block">路上,刘劲的脑子想着钱莲,单身男子的奇幻想法在他的脑子闪动着,可他又不停地摇头否定着自己。</p><p class="ql-block">钱莲这女孩撬开了刘劲紧锁的心房。</p><p class="ql-block">店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刘劲从厂里的单身宿舍搬到了钱家,为的是照顾店主方便些,没过多久,店开不下去了,就把店盘了出去,刘劲在街上租了两间房。</p><p class="ql-block">店主有病在身,心中急,他急着要把刘劲和钱莲的婚事办了,刘劲解释道:“钱莲还在上学,再说岁数小了点,没到法定年龄,去街道上办证,人家不会给办的。”</p><p class="ql-block">这事就放了下来。</p><p class="ql-block">店主的病没见有好转,吃药扛着,刘劲担心着店主的病,雇了个人白天照顾店主。店主的病就这样拖了一年多,在刘劲和钱莲结婚三个多月就去世了。</p><p class="ql-block">刘劲,钱莲,从出租房搬出,在厂里找了间宿舍住下了。</p><p class="ql-block">钱莲进厂当了会计,刘劲在厂里上班,两人的生活轻松自在,生活的麻烦和重压,他们还不觉得,星期天休息时,两人最喜欢去江边玩,看那水中的鱼跃。</p><p class="ql-block">刘子祥在那站了很久,看着雪,看着远处的山,他回忆着母亲对他讲述的那些过去。</p><p class="ql-block">岁月流水,留给人的是额头上的皱纹和印在心上的记忆。</p><p class="ql-block">刘云逸在雪场的终端边等着父亲,看父亲没过来,他心里有些急。</p><p class="ql-block">飞雪让能见度降低了。</p><p class="ql-block">刘子祥并没有马上赶上去,看着儿子滑向远方。刘子祥看着山下零稀的房屋。</p><p class="ql-block">希布加莫镇的冬天只有飘的雪和寒冷的空气,这里就是自己终老的地方?刘子祥这样想着,往日如同一幕幕电影在眼前放映。</p><p class="ql-block">他大声地喊叫起,他的喊叫在空气中传播,在空气中回荡着,他弯下腰,捧起雪猛烈地朝着自己的脸上打着,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身子朝后倒下,松软的雪将他掩埋。他仰躺在雪里,双眼木愣地望着灰蒙的天空。洁白的雪朝他飘来。</p><p class="ql-block">在这里,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刘子祥彻底地放开了自己,眼中的泪如滚珠无法控制,他叫喊着,空气的回声,让刘子祥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刘子祥从来没有这般脆弱,他的内心已千疮百孔,无法再支撑他胖硕的身体了。</p><p class="ql-block">未来将在这里生活,想到这,刘子祥心里就有些莫名的可怕,他也不知为什么这样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这里的清冷还是这里的寂寞?刘子祥问着自己也答不出的问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十三)</p><p class="ql-block">儿子在山下等着刘子祥,刘子祥在山上回忆着自己,他真的要在这寂寞的小镇上生活了?</p><p class="ql-block">刘子祥望着迎面而来的飞雪,他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一个人的生活,一个老年孤独者的生活,一个只有雪和风的世界,这将是他的全部。</p><p class="ql-block">刘子祥望着天上的飞雪,将自己失控的情绪强制地收拢回来,他想:儿子在山下一定等急了。</p><p class="ql-block">刘云逸在山下等爸爸,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爸爸的身影从山上下来,他是怕爸爸出现意外。</p><p class="ql-block">“老爸,你怎么这么慢?我都急了。”</p><p class="ql-block">“怕啥?雪这么厚,即便摔了也没事,这里的雪真好,是个滑雪的好地方。”</p><p class="ql-block">“咱们回去吧,天气有些冷。”</p><p class="ql-block">“好吧,这里春天的景色一定很美。”</p><p class="ql-block">“老爸,这里的春天真的很美,等你过来住时,我给你买上几匹马,让你骑马看景色。”</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能不能实现?”</p><p class="ql-block">“老爸,放心吧,一定能实现,只是这里太荒寂了,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p><p class="ql-block">“看你小子说的,老爸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怕寂寞吗?”</p><p class="ql-block">“老爸,你是现在嘴硬,一旦生活在这其中,恐怕就是另外一种心态了。”</p><p class="ql-block">“放心,老爸我吃了这么多年点苦,还怕什么寂寞?我只想安静地养老,什么也不想了。”</p><p class="ql-block">等到了房子里,坐在沙发上,刘子祥感到有些疲惫,想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p><p class="ql-block">刘云逸给老爸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见爸爸躺在沙发上:“老爸,不服老不行吧?累了吧?一说就是我曾经怎么怎么行,今天看,老爸真的不行了,好好休息吧。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渥太华?”</p><p class="ql-block">“明天走吧,你张阿姨已经订好票了,后天回巴黎。”</p><p class="ql-block">“张阿姨去吗?”</p><p class="ql-block">“现在还没定,等明天回到渥太华定吧,不知道你张阿姨是如何打算的,我不想让她去巴黎,在巴黎也待不上几天,我就要回国了,让她去也是折腾她,我是这样想的。”</p><p class="ql-block">“老爸,你看你现在多累啊,啥时候能停下来?”</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p><p class="ql-block">“现在地方买了,明年春天把草场弄弄,就算全部安顿完了,不知道老爸什么时候过来生活。”</p><p class="ql-block">“别急,老爸只是有这个打算,能不能过来生活,老爸也不知道,看老天的吧,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过来生活。”</p><p class="ql-block">“那明天几点走?”</p><p class="ql-block">“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走,不急,路又不远。”</p><p class="ql-block">“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p><p class="ql-block">“不用了,到了渥太华,需要什么再准备什么,那里方便些。”</p><p class="ql-block">夜里,刘子祥感觉有些疲惫,早早地躺在床上,屋里的灯明亮着,刘子祥喜欢开灯睡觉,这是他的习惯,他怕黑。</p><p class="ql-block">那些给他愉快的女人,不会陪伴他在这潇肃少人的地方生活的,人也要学会孤独生活,这里没有热闹,也没有快乐,这里的一切如同这里的空气一样,让人感到的是冷清,对于这把年纪的人,冷清不见得是好事。</p><p class="ql-block">早晨,刘云逸从健身房出来,看见老爸呆坐在沙发上,他感觉老爸确实有些老了,无形间,他感到肩上有了压力。</p><p class="ql-block">这么多年,老爸为他着实费了心力,近年来,自己公司也有了起色,这离不开老爸,没有老爸,他的公司也不会这么顺利发展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十四)</p><p class="ql-block">刘子祥见刘云逸从健身房中出来:“来,坐一会儿,唠两句。这里的事不要跟别人讲,自己知道就行,公司里的情况怎么样?”</p><p class="ql-block">“现在总的情况还好,把公司开在香港,两边做生意都方便,还是老爸英明。”</p><p class="ql-block">“别吹呀,老爸经不起吹。”</p><p class="ql-block">“老爸就是老爸,看事情老道多了。”</p><p class="ql-block">“早晨咱们吃什么?刚才看你还睡着,就去健身房,没做饭。”</p><p class="ql-block">“不急,做个汤,吃两个鸡蛋就行了。”</p><p class="ql-block">从希布加莫镇回渥太华的路上,刘子祥嘱咐刘云逸,做生意要多角度,有利,有害,都要看到,对外人不要谈这里的事情,刘云逸知道老爸的心重,只是点头听着。</p><p class="ql-block">张小雨不在家,餐桌上留着字条:刘总,我去教堂听课了,明天去巴黎需要的东西,我已放入行李箱中了,你再看一下还有需要补充的东西吗?如果饿了,先吃点糕点,东西在餐桌上放着,不用急,我听完课就回来,等我噢。</p><p class="ql-block">张小雨现在没什么事做,经常去教堂听课,教堂里有一位研究法国文学的教父,给教徒们讲法国文学,</p><p class="ql-block">教父对福楼拜有很深的研究,张小雨无事,有空就去教堂,向教父学习法国文学。另外,教堂还有个唱诗班,这也吸引了张小雨。去教堂也成了张小雨日常的事了。</p><p class="ql-block">刘子祥坐在餐桌旁,看着窗外:雪盖大地,白色掩去了大地的形状。刘子祥被这情景掏空了脑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p><p class="ql-block">张小雨回来了,她轻轻地开着门,见刘子祥坐在餐桌旁,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刘子祥身后,用双手将刘子祥的眼睛蒙住。</p><p class="ql-block">“小雨回来了,我都没听见声音。”</p><p class="ql-block">“回来了,刘总,你饿吧?我这就做饭。”</p><p class="ql-block">“休息一会,你的手还凉着呢,不急,我还不饿。”</p><p class="ql-block">“教父对文学很有研究,听听很受益。教父多才多艺,懂得很多。”</p><p class="ql-block">“可不,没事干,研究点东西,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思,不过,我奇怪一个教父怎么会对福楼拜感兴趣。”</p><p class="ql-block">“刘总,研究东西也要有点天赋,不然也研究不出来,教父觉得福楼拜与宗教不契合,才进行研究吧,这是一种反向研究,这样研究才有意义。”</p><p class="ql-block">“文学在现代的今天没有什么意义了。”</p><p class="ql-block">“刘总,你太偏了!文学什么时候都是表达自己心思的途径。”</p><p class="ql-block">“好了,小雨,你还是休息休息吧,把自己保养好。”</p><p class="ql-block">吃完晚饭,张小雨坐在钢琴旁弹起琴来。</p><p class="ql-block">刘子祥感觉屋子里有点热,将窗户打开,让外面的风吹进来。</p><p class="ql-block">刘子祥坐在一旁,欣赏着张小雨弹琴的样子。窗外的风轻轻地撩起张小雨的头发,白色窗纱飘动着,似乎配合张小雨的琴声在舞蹈。此刻,刘子祥看着张小雨的悠然,欣赏着张小雨的妩媚。</p><p class="ql-block">张小雨在不觉中回头,看见刘子祥深深地看着她,她停下了弹琴,朝刘子祥轻轻地一笑,她回转过头,弹起了《镜中的安娜》。</p><p class="ql-block">刘子祥拿起一把椅子,悄然地坐在张小雨的身后,用双手轻轻地抱住了张小雨,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张小雨的肩上。</p><p class="ql-block">张小雨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刘子祥在她的面前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柔情。</p><p class="ql-block">屋内只有风的轻走,再无它声,夜色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