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华屋山丘（山西重走梁林路之后修改）

施主

图片、文字：施主中国古建筑非常璀璨，向对保护古建作出重大贡献的梁思成先生、林徽因先生、罗哲文先生等大师致敬。 第一章南禅寺盗窃案2019年7月，“古建奇侠”直播间，帅气的旅游主播大侠在讲1999年南禅寺发生的盗窃案。1937年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发现了唐代建筑佛光寺，一番测绘后心满意足的骑着毛驴回程。殊不知他们已经完美的错过了几公里开外的最“古”建筑：唐代的南禅寺。南禅寺，始建年份不详，重建于唐德宗建中三年（公元782年），寺宇坐北向南，占地面积3078平方米。寺内主要建设有山门（观音殿）。东西配殿（菩萨殿和龙王殿）和大殿。组成一个四全院式的建设。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木构建筑。他此前梁林夫妇发现的佛光寺还早75年。它位于五台县西南的李家庄。这山野林海中的李家庄显然偏僻，偏僻到地方的志书中均无记载，梁林夫妇必然也无法从敦煌壁画中寻到它。也因为托这福分，它躲过了唐武宗灭佛运动，躲过了战火纷飞，甚至躲过了近代的wg。可是噩梦1999年的11月24日开启了。南禅寺所在的李家庄地处偏僻，少有行人。那一天晚上7时许，南禅寺的值班人员姚尚杰，正与往常一样等候着同事姚万民来换班。突闻异响，老姚走出屋子一看，只见三名手持手枪、铁棍与钢刀的歹徒正大摇大摆的闯进寺庙，见状老姚撸起袖子就冲上前与对方扭打，他六十多岁了，哪里是对手，被劫匪绑在床头，并用绳子将嘴勒住。此时，听到动静的老姚妻子闻声赶来。她刚进门，就被凶狠的歹徒猛踹腹部，跌倒在地。随即歹徒又割断电话线，切断寺庙与外界的联系。一名歹徒继续看守两人，其余人等使用随身工具撬开了南禅寺的大殿门锁，旋即又砸开钢网防护栏门锁，窜上大殿佛台。就在他们疯狂作案时，姚万民在家中吃过饭，赶来正准备与老姚交班。这个毫无防备的五十多岁的人左脚刚踏进寺门，就被守候的歹徒击中头部与腿部，一头栽倒在地下。莲坐上两尊供养菩萨及狮童塑像遭劫。当晚10时许，挣扎爬起的老姚妻子，用剪刀剪断捆绑老姚的绳索，又呼喊晚上归来的儿子，跌跌撞撞跑到村中，找到电话向警方报了警。警方赶到现场，发现一片狼藉。歹徒将大殿佛堂正中的释迦牟尼佛像当胸剖开一个大洞，佛腹中所藏宝物被全数掏出，洗劫一空。不仅主佛释迦牟尼像遭毁灭性洗劫，释迦像右侧，端坐在青狮像背上的文殊菩萨后背也被挖开，其余几尊塑像后背，也因歹徒盗宝，不同程度地遭到破坏。莲花宝座上的两座供养人像遭劫。最令人痛心的是，为文殊菩萨牵坐骑的狮童，被歹徒从脚跟处掰断劫走。大侠讲得津津有味，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手机屏幕。三百多人的直播间，字幕有各种奇怪的问题。字幕中Olivia在问：大侠到过山西吗？大侠看到Olivia，停顿了一下回复：去过两次。Olivia在大侠直播间蹲守了一段时间了，是美国某某大学建筑系的学生。Olivia说：我现在山西老家，欢迎来山西。下图南禅寺 大侠线下联系了Olivia，从南京飞到太原，租车直奔平遥古城。傍晚灯光已经亮了。入口的地方，几十个游客排队进入。提着灯笼的女孩向左顾右盼的大侠跑过来，大侠看清楚了，这个Olivia是一个穿着白色宽松T恤牛仔短裤，梳着脏辫的漂亮女孩。Olivia说去我家的客栈吧。大侠举着云台，一边直播一边和Olivia聊。古城的夜晚熙熙攘攘，两边商店林立，人流缓慢地穿插移动。远处的门楼，闪耀着金色的光，“衣冠楚楚”矗立着，象时光隧道的门，仿佛穿过那道门，就进入晋商繁荣的时代。Olivia拉着大侠穿过热闹的南大街，逛完城东的城隍庙，建议上城楼看看。大侠和Olivia站在城墙上，俯瞰平遥，深蓝色的屋顶有序排列，金灿灿的街巷是灯光点燃的金碧辉煌，一条条金龙游动，有点象游戏里的场景。大侠深吸一口气，对着直播间说：平遥古城，有意思吧？Olivia说：我叔叔穆飞檐就是在这里遇到他的爱情的，明天我给你讲他的故事。第二章平遥初遇2019年7月，大侠到平遥第二天。白天的平遥古城朴实很多，灰砖灰瓦，地面的砖也是灰色的。按照约定，穿着汉服的Olivia带着同样穿着汉服的大侠在平遥古城转，一边讲述叔叔穆飞檐的故事：那是12年前的事了。2007年9月，平遥，一年一度的平遥摄影节开幕。街上拉着横幅，贴着宣传画，很多挂着相机的人走来走去。展览厅里人头攒动。平遥古城专题的展厅内，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披肩微卷发，穿着风衣，挂着相机，往围挡的绳子里前倾，凑近参展的老照片。她撤退的时候，后面“啊”的一声，女子回头看，看到一张年轻黝黑的脸，30岁左右，高女子一头，灰蓝色的眼睛半怒地看着她。女子急忙道歉。夜晚平遥古城墙的城楼上，女子握着三脚架，脸贴近相机，在调试。眼前流光溢彩的主街在微暗的街区流动。傍晚天空还有蓝光的时候，是拍照的最佳时机。猛然后背被撞，相机被撞出去，女子本能地握着相机俯冲出去，男子双臂抱住她。女子回身，看见是白天被自己踩脚的男子。女子：你君子报仇也太及时了。男子：冤家路窄。等你拍好，一起逛逛。女子背着相机包，和男子在平遥古城里转，秋风徐徐，带着古城的木香。古城修复得很好，六座城门、四座角楼、街巷几乎按照原貌恢复。男子说：平遥古城十年前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整个古城象个神龟。男子：多亏罗哲文先生对平遥古城的保护所做的，他是梁思成的先生的学生。我是做古城古建修复的，我叫穆飞檐。女子：穆工好，我是乔嘤其。我学建筑的。穆，山西姓穆的是鲜卑族八大姓之一。穆：厉害啊！我是鲜卑族后裔。你和乔峰什么关系？乔：哈哈，我出生在苏北，爷爷是北京人。穆：知道为什么五十六个民族中没有鲜卑族吗？鲜卑族主动汉化，消除了民族语言和风俗。走着走着到乔住的客栈了，两人互留联系方式，挥手告别。客栈古色古香，看着乔嘤其的摇弋生姿背影，穆飞檐魅惑地笑了一下。下图大侠的意向 第三章平城再见2019年7月上午，大侠到平遥第三天，平遥客栈，大侠从客栈的炕上起来，撩开窗帘，看见一个花草繁茂的内院。院子里一位剃着平头，长得像Olivia的男子在修剪。大侠换上白T恤，头发梳得很有型。提起水壶帮着浇水，问：是穆叔叔吗？男子直起腰，带着山西口音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穆飞椽，穆小童的爸爸，嗷，穆小童是Olivia的真名。 忙乎一会儿，大侠和穆飞椽、Olivia一起吃早餐，大侠第一次吃到了传说中的“头脑”，边吃边点头：太好吃了。在餐厅墙上挂着全家福，Olivia说：那个穿着皮衣服很帅的是我叔叔穆飞檐。穆飞椽抬头，目光深邃。大侠凑近了看，那个穿皮衣的男子，高大挺拔，帅气逼人，眼睛是蓝色的。酷似大侠！ 下午穆飞椽到平城有事，捎上了大侠。达到平城时，天色已经黑了。平城修复得焕然一新，网上资料对平城的修复有各种争议：太新了。两人找了一个小饭馆，边喝边讲往事。汾酒入喉，大侠微醺，问起穆飞檐的事，穆飞椽把乔嘤其和穆飞檐的博客给他，大侠连夜拜读，走进了那段历史。时间闪回十一年前。 2008年春节刚过，暮霭苍茫下的平城，从高处俯瞰，越过城墙，半城瑟瑟半城火，杂乱的古城，主街道灯光亮起，幽暗的地方隐藏在夜色中。文物古建与民居混杂，店家在巷子里小饭馆门口揽客，小孩子追打嬉闹，炊烟在灯光中缭绕。 穿着军绿色猎装棉服的穆飞檐，穿街走巷，拐进一个城墙边的小房子。屋内古朴，灯从梁上垂下，有点刺眼。 头发花白、黑瘦精干的穆老爷子坐在屋子中央摆弄一个木结构构件。 穆飞檐进屋，穆老爷子没抬头：回来啦。 穆飞檐帮母亲端菜到堂屋里的八仙桌上，穆老爷子洗手坐到桌子边。屋外院子里干干净净，种了几棵枣树。 老爷子：飞檐，让你帮着弄的角楼的图纸弄完了吗？穆：还差点了。只用榫卯，不用钉子，这种手艺，没有多少工人会做了。老爷子：所以不能失传啊！ 穆妈端上来一笼莜面栲栳栳和一锅羊杂汤，笑嘻嘻看着爷俩聊天。 穆：爸妈，你们搬去跟我在郊区新楼住吧。这里快拆迁了。老爷子：生活了几十年了，都习惯了。穆妈：你们穆家的祖先牌位在祠堂里，你爷爷的太爷爷的都在，你爸舍不得走啊！下个月拆迁了，再住一下。穆老爷子：以前啊，祠堂代表家，城墙代表国。 院子外传来凤凰传奇《月亮之上》的广场舞的音乐，外面就是城墙墙壁，城墙之上是月黑星稀的夜空。 2008年2月同一时间，太原机场。平城规划局规划处处长郭晋在接站口，看到乔嘤其和同事出来，郭晋挥手：乔嘤其。乔穿着黑色大衣，齐肩的微卷发，比六年前毕业时更有气质。乔：老同学，这是我的同事小严。二十三四岁的小帅哥小严：郭处长，您好！郭：比深圳冷多了吧？快上车吧。司机接过行李，四个人上车。 车外灯光闪亮的太原，跟北方城市其它一样，冬季有一种寒冷中的温暖。车在黑压压的高速路上行驶。司机轻声放着刀郎的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早一些”。 乔嘤其和郭晋坐在后排，乔侧脸看郭晋，他矍铄有点疲惫，逆光中头发上粘着一层土。郭晋不好意思掸了一下头发：太忙了，这次的项目拜托费心了。乔：我会尽全力的，实习的时候，我们组来的山西，那时候你就对山西满是自豪感。车外的灯光在两人脸上冷暖交替闪着。 晚十点，太原出发三个半小时后，车接近平城，远远看见一个蒙蒙灯光中的古城。路过广场灯照射下的古城城墙，有种不真实的时光感。古城里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第二天周四上午，平城规划局会议室。郭晋和规划局的人向乔和小严介绍项目概况，投影仪的光在暗黑的会议室内闪烁着，作介绍的郭晋，严肃认真。郭晋：平城一直享有“巍然重镇”，“ 北方锁钥”之称。平城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交汇的地方，九百多年作为北魏都城。拜托各位，请各位专家花心思做好古城修复规划和城墙修复计划。 看着投影仪投射到屏幕上的画面，乔讲解：目前古城墙保护得比较好的是南京明城墙、平遥古城墙、西安古城墙。 乔：梁思成先生在北京城墙被拆除的时候，痛哭流涕，他的“梁陈规划”是想把北京规划成哑铃状，城墙修复改造成公园，增加绿化和步道，老百姓可以在城墙上散步、骑自行车。 当天下午乔和小严跟随郭晋，一起到平城古城墙的项目现场。让乔没有想到的是著名的平城古城，那么残破。小严在瓮城中央画着草图。 穆飞檐在古城城楼的陡峭楼梯上往下走，坐下系鞋带。乔边扭头看远处，一边往上走，一头撞到穆，穆一把抓着乔，乔惊魂未定。乔抬头，露出美丽的脸庞，穆愣住了“是你？” 古城楼梯下老居民看见郭晋，围着他讲拆迁赔偿的事，郭晋感谢老百姓同意原面积补偿，从市区到郊区。回头喊：飞檐，你陪深圳来的规划师乔工看看城墙现状。 穆飞檐陪乔在城墙上转，城墙已经残破，有些地方露出土夯的真面目。穆飞檐津津乐道：多尔衮率军攻打平城，历时九个月攻之不下，后因城内弹尽粮绝，姜瓖部下把多尔衮放入城内。入城后，为泄私愤，多尔衮下令“屠城”，并把城墙削掉五尺。平城不再有往日雄风。 晚上一起吃饭，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城墙边的饭店，郭晋、乔、小严、穆四个。小饭店弥漫着羊肉汤的味道，贴着剪纸的门窗上蒙着雾气。 郭晋说：要开车，今天不喝酒。山西美食真不少，这是揪片，这是焖面，那是蘸片子。 乔从来不喝酒，那天晚上喝了三杯，说：汾酒有种醇香。喝完脸色微红，眼神迷离。穆把乔剩下的酒一口喝了，起身一起走到饭店外。 小严喝了几杯，眼睛还是亮亮的。小严：我可以去看夜景吗？郭晋说自己送乔回酒店。 二月的平城挺冷，郭晋在车内开了暖气，乔开了一点车窗，呼吸着新鲜空气。车里音乐是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郭晋：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们九个人晚上睡老乡家的炕，太热了。乔笑了：后来我们到饭厅里聊天，你说你要回山西，你的偶像是梁思成。 乔脸色凝重，陷入沉思：你们这次要的是整个平城古城的改造定位，压力好大，平城的文化历史不能破坏和丢失。 音乐回荡在宁静夜色中。下图乔嘤其的意向 第四章重走梁林路2008年2月，周五一早，穆来接乔和小严，车上穆：今天我陪你们重走当年梁思成和林徽因考察之路，今天按照他们第一次线路走。 穆：梁先生和林先生曾于1933年至1937年先后四次带领营造学社社员造访山西。华严寺和善化寺、云冈石窟、应县木塔，任意一件都是国宝啊。 三个人进入华严寺和善化寺，善化寺的大雄宝殿是辽代建筑，雄浑质朴。华严寺的主殿在高高的台阶上，是辽代基础金代建筑。小严如数家珍，讲着辽金建筑的特色，然后跳脱到杨家将和岳家军。下图华严寺大雄宝殿 周五下午，云岗石窟。云冈石窟的大大小小的洞穴和佛像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第20窟著名的大佛端坐，微笑着俯瞰芸芸众生。三个人请了一位导游，导游在讲：梁先生当时说在云岗石窟中可以看到，在中国艺术的血脉中加入了强有力的外来因素，可以追溯到希腊、波斯、印度等，通过南北两条路，经西域各族及西藏，到达内地。云冈石窟就是各民族文化的交汇。三个人走了一圈，回到大佛前仰望。导游还在介绍历史：西晋是个短命的王朝，被北方的少数民族给灭了，五胡乱华听说过吧？五胡之中的鲜卑族，有个叫拓跋珪的枭雄，在大内蒙建立了代国，后来改名魏国，史称北魏，后来他的孙子拓跋焘在公元439年一统北方，而此时南边的东晋早已被刘宋政权取代，于是就进入了南北朝。拓跋焘虽然是一代雄主，但是晚年却被宦官宗爱给谋杀了，宗爱等乱臣迎立了拓跋焘的小儿子拓跋余当了皇帝，拓跋余装傻，想方设法除掉宗爱，还是没斗过这个老太监，最终被反杀。拓跋余死后，他的侄子拓跋浚被扶上皇位，历史上拓跋浚很聪明，当上皇帝后很快就诛杀了宗爱，并且在内政、外交、军事上都有不俗的建树，而且关键是：云冈石窟就是拓跋浚建造的，当年他爷爷拓跋焘十分仇视佛教，下令诛杀僧侣，销毁佛像经文，到了拓跋浚这里，着实是做了一件功德事。三个人在大佛前仰望，夕阳照着大地，金光万里。乔摆好三脚架拍摄。穆飞檐说：四大石窟，我去过三个，只有麦积山石窟没去。去敦煌的时候大多关闭保护中。晚上三个人在小吃街吃到了山西特色菜：刀削面、羊杂粉汤和凉皮面。乔心情特别好。穆：明后天是周末，你们再呆两天，去看应县木塔。听到应县木塔，小严半含着面，央求得看乔，乔点头，小严说：谢谢老大。周六上午坐穆的车去应县，穆收拾过自己，换了一身皮衣，帅多了。小严黑色羽绒服黑色毛线滑雪帽，很时尚。两个帅哥在一起很养眼。穆：那年林徽因看完大同石窟就回去了，梁思成与莫宗江结伴去应县寻找木塔，你替林徽因弥补这个遗憾吧。小严戴着耳机在后排睡着了，穆和乔闲聊。穆：郭哥是条汉子，几个月在工地上没回家了，他说大同古城一定要整好，哪怕豁出这条命。乔：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项目吗？五十年代初，我爷爷参与了北京围墙的拆除，后来他带着全家搬迁到苏北小城。爷爷临去世的时候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参与拆了一段北京城墙，愧对祖先，愧对子孙后代。乔凝神色，看着车前方：梁思成和他的学生罗哲文，还有留英建筑专家陈占祥提出了"梁陈方案"。该方案建议，在北京城西再建一座新城，而长安街就象是一根扁担，挑起北京新旧二城，新城是现代中国的政治心脏，旧城则是古代中国的城市博物馆。穆侧脸看乔：你不像一个建筑师，象国家建设部的领导。乔哈哈大笑。三个人进了应县佛宫寺，见到木塔，小严学着导游的口气：眼前的应县木塔至今世界最高最大的木塔，释迦塔，五层六檐，实为九层。这就是与埃菲尔铁塔和比萨斜塔齐名的世界三大奇塔的应县木塔。天开始下雪，木塔塔檐边渐渐染白。乔站在木塔前，慢慢举起相机。雪落在乔的头发和面颊上。白色羽绒服修长的身影在雪地红塔前，象一只美丽的蝴蝶。穆在后面看着这个画面，心动了一下。周日，穆送乔和小严去机场前，到了晋祠，雪霁蓝天下的晋祠美得不可方物。穆：1934年8月，梁思成、林徽因第二次到山西，惊鸿一瞥，被晋祠吸引来了。乔在圣母殿的梁柱下，表情痴迷，用相机拍近景。穆偷偷看她，乔回头，看见穆，穆赶紧把目光移开，羞涩地笑了。下图云冈石窟 第五章情为何物2008年四月底，平城规划局。八位市委领导以及规划局、旅游局的人，包括郭晋，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古城保护的专家，坐在会议桌前。 墙上贴着红色横幅：平城古城墙旅游策划方案汇报会。 同时有三家策划公司汇报，一家深圳的，一家北京的，一家太原的。 就这三家公司三种方案到会领导发表自己的意见，会议纪要呈报市政府。 下午，悬空寺，空中楼阁在悬崖峭壁上蜿蜒，乔走在窄窄的栈道上，有点不稳。“我拉着你吧”穆回头伸出手，乔谢绝。乔一个踉跄，推了穆一把。穆惊恐：我不怕你摔下去，我担心我自己啊！穆强势地拉住乔的手。到了最高处，两人并排眺望远方。然后慢慢下到最下面，乔找角度，让穆做了前景，拍了几张。 晚上，两人住在农家客栈，在村里转。 第二天，五台山雾气弥漫，仙气十足，两人前一通暴走。白塔和大殿在雾气缭绕中，乔一通拍。 穆：1937年6月，抗战即将爆发，梁思成与林徽因、莫宗江、纪玉堂等一起，第四次到山西，直奔主题：五台山佛光寺。 跨进寺门，一个较大的院子满目苍翠。中间石板路通向远处的台阶。台阶有超过45度，乔手脚并用往上爬，穆扭过头笑她。爬到中间时，抬头看见佛光寺的檐口。快到顶时看见了佛光寺的全部门和里面的佛像。两个静默在建筑面前。穆：佛光寺大殿比故宫小多了，是我国第一宝。为什么？乔眼睛闪着光：因为它没有被动过，是唐代建筑的代表。 晚上，平城城墙上。两人散步，城墙还在修复，不太好走。穆拉着乔的手，找到一片好坐而且幽静的地方。 近景很黑，远处古城就在眼前，在晕晕的灯光中。远处传来刀郎的歌声，掺杂着城墙下嘈杂的喧闹声。 晚上好冷，穆把外套给乔，衣服内的体温包围着乔的身体。 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乔笑得不行：你二师兄附体。穆：这是鲜卑族诗人元好问的诗歌：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它的故事是两只双飞雁总是一起飞到南飞回北，其中一只被猎人捕获，杀了，另外一只逃脱的，一头撞向大地自杀了。后来猎人把他们埋在汾河之上的山岗，叫雁丘。 穆侧脸看乔，乔看到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如星空闪亮，突然伸手想去触摸星空，如被催眠一般。穆握住乔的手，靠近自己的眼睛。贴在脸上。他们唇贴在一起。 第六章营造法式2008年七月，穆约乔到雁门关。雁门关城墙矗立，长城蜿蜒千里。 穆：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李广、卫青、霍去病他们抗击匈奴，杨家将浴血抗战，更有王昭君几位公主和亲，保边疆安宁。这里发生了多少故事啊！ 雁门关旁边的客栈中，穆古铜色的皮肤象雕塑，环拥着肌肤如雪的乔，穆边用手指划乔的后脊椎，边试探：女侠留下来吧。 第二天穆接到电话，母亲：你爸病了，你快回来。你哥已经回来了。穆把戒指放到内口袋，收藏起来，两人返回，乔去机场。 穆赶到医院，老爷子已经气息很弱，他拿出了一套《营造法式》交给穆飞檐，里面写满注解，老爷子缓慢地说道：这是宋代的营造的法宝，中国的古建筑非常璀璨，要告诉后人，一定要传承。 老爷子再次回忆他父亲在抗战时期，在李庄跟着梁思成林徽因测绘古建，后来到山西五台山找到唐代建筑佛光寺的过程，打破了日本人吹嘘唐代建筑只能在日本看的错误言论。在那时候认识了才华横溢的罗哲文老师。老爷子说：那时候的人有家国情怀啊！ 穆飞檐在悲痛中处理了父亲的后事，他想去李庄看看。穆飞椽和老婆女儿回平遥去了。下图佛光寺 第七章华屋山丘2008年十月初假期，穆带乔到了唐代的开阳古堡，那里在北宋和明代是中原农耕民族和北方游牧民族的战场而遭到生态破坏。黄沙荡荡，脚步声能震荡起马嘶人吼的回声。 大同左云县的摩天岭长城，小八达岭，明长城蜿蜒盘踞，延伸到宁鲁口。还有李二口明长城。残破的古长城，有些地方不见了，有些只剩下土堆。 苍茫大地上，残墙断壁。浩荡几百年，人类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古战场能记载，长城能记载。残阳如血，乔看着穆飞檐的剪影，在血红的天空下，与残壁连成一体。乔拍下了这这张震撼的照片。 乔走过去，抱住穆。乔说：华屋山丘，华丽的古迹转眼成了土堆山丘，用影像记录下来，让后人了解，我们的过去，记住中华文明的历史。下图应县木塔 2009年春节的傍晚，大同城墙上有些游客，天边有晚霞。穆和乔牵手走在维修的古城墙上，穆吻着乔，拿出戒指。夕阳中的剪影很梦幻。 第八章生死相许2009年年底乔说漏拍了唐代建筑南禅寺，听说1999年11月和2002年发生过盗窃案。穆在古城修复的工地上处理很多事情。乔一个人去了南禅寺，再也没有回来。穆请了假，和当地gongan人员四处寻找，没有找到。 2016年12月16日，平城围墙合拢仪式。平城城墙和古城即将修复完成，焕然一新，很震撼。市委领导们一直在鞠躬尽瘁地忙碌，总算看到成果。电视上播着：2016年12月18日，上午11时许，随着３块铜质纪念砖在西城墙砌筑到位，最后一罐混泥土灌入，平城古城墙全面合拢，护城河全线贯通。 穆飞檐按照父亲的遗言，在古城修复完工的这一天打开了信，是乔嘤其的！她说她已经是晚期，不要找她，她会在寺庙度过最后的时光。附上了摄影作品的光碟。乔的父母赶来见了穆飞檐，把乔的相机给他作纪念，然后在平城的城墙上合影，一起去雁丘祭奠。穆飞檐偷偷哭了。 穆飞檐替乔嘤其发表了《华屋山丘》摄影集，封面是燃烧云下的山丘废墟，站立的男子是穆飞檐。后来穆飞檐去了五台山。 第九章 2019年7月，大侠按照梁思成和林徽因的路重走了一遍，边直播。Olivia私信他：我想好了，我毕业后回国回山西。爷爷说的家国，我懂了。 大侠回到南京，整理视频。Olivia发给他一张照片，一个出家人的背影，大侠问：这是穆飞檐？Olivia没有回复。 注解：《营造法式》是北宋官方颁布的一部建筑设计、施工的规范书。是我国古代最完整的建筑技术书籍，标志着中国古代建筑已经发展到了较高阶段。下图平城（大同）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