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惠东高级中学回来以后，我的心总莫名地焦虑，好像有巨石压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要听到或看到跟“酒”有关的字词句，就会条件反射地恐慌。我清楚自己工作上没什么问题，这焦虑八成是跟老明喝酒有关。</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武装部新来副部长，个头较高，待人亲和，深受大家的喜爱。老明跟他十分亲近，知道副部长老婆在深圳上班，闲聊时，了解到深圳许多先进的时事，令老明神往。他心里也许希望我先进入深圳，随后把家安过去。</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惠东武装部一同来的军官里，老明跟翁参(后升为翁科)志趣相投，俩人心灵相通，一直走得较近。翁科要调去惠阳市武装部任副部长，老明如百爪挠心，想不通自己为何就落后这么多呢？</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翁科是个智勇双全的人，考虑问题周密，做事稳重，待人不卑不亢，实事求是。无论哪个领导上任，都很欣赏他，我和老明也暗暗佩服。其实，翁科也悄悄地帮老明在领导面前说了不少好话。</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政委脾气不好，大家背后叫他“炮筒子”。留给我的印象，似乎也没多么坏，只是说话做事太冲动，甚至鲁莽。</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处在人生十字路口徘徊的老明，心里也是焦躁不安的。面对个人“政治生命”和家庭两难选择，是不是也想抓一根救命稻草呢？</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疯了似的喝酒。政委要他怎么喝就怎么喝，要他喝多少就喝多少。还常跟我说把谁灌倒，出了什么洋相。就连政委喝醉，坐在家门口睡了一夜都说。他边说边开心地笑，哪想到我的心在受煎熬？</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继高级中学喝酒后不久，惠东县盐州镇中两个老师，带着老婆孩子来给我们拜年，其中有个老师的老婆居然跟老明外婆同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老明兴奋地弄了满满一桌子菜，买了好几瓶酒，三个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有个男老师吐得一塌糊涂，整个宿舍弥漫着怪怪的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实在醺得受不了，女人们带着孩子出外散步。走了一圈回来，只见三个男人横七竖八躺在宿舍，房间里一片狼藉……我的心，像被一只巨手攥得紧紧的，紧紧的，阵阵绞痛。</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夜晚，几个女人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们，只能把孩子放在床上。我把家里能盖的衣服被褥，统统拿了出来，盖在孩子和男人身上，女人们和衣坐在椅子上眯到天亮。窗外透进丝丝亮光，年龄大点的男老师醒了，推醒另一位，抱着孩子，带着老婆，不辞而别。</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次日早上，老明睡到八点还没醒来，听着他那雷鸣般的鼾声，女儿摇着他的肩膀说：“喝，喝，喝！睡觉都在喝，真是个酒鬼老爸！”他才睁开红红的眼睛说：“怎么啦？怎么啦？女儿你说谁是酒鬼？”</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是酒鬼，弄得大家一个晚上没睡好，客人也吓跑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哪有女儿这样说老爸的？客人走了吗？”</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看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忧心忡忡。不禁回想起他在天等县任指导员时，多少次喝酒没有节制，不到人仰马翻不肯罢休，抓肝挠肺的我能放心让他去龙门县武装部任政工科科长吗？天等县那么穷，不照样有酒喝吗？</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我又能阻挡他吗？否也。</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几乎天天有酒喝，认识的酒肉朋友还真不少，每天不到晚上十一点半回不到家。有次，我要上公开课，而且是面向全县语文老师开放的课，备课备了一个星期，交待他我上课那一两天，不要太晚回来，冲冲洗洗搞得哗哗响，影响我睡眠，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答应得好好的他，在我上课前一晚，踩着十一点半踏进家门，然后，打开水龙头，故意弄得哗哗响。我忍啊忍，辗转反侧睡不着，就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数着数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没想到，他准备上床时，由于脚没擦干，一滑，歪倒在我身上，右手肘碰到我空肚上，痛得我差点背过气去。</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夜无眠。</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没睡着的我眼睛胀胀的，头晕乎乎的，走路轻飘飘的，但公开课还得上啊！洗漱后，穿戴整齐想早点回学校，哪怕趴在办公室桌子上闭着眼，六根清净一会也好。头落枕就雷打不动的老明偏就醒了，要我带女儿一起走，我没理他。</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幸亏我的那节课是第二节，教室里、走廊上坐满了人。公开课的题目是《小珊迪》，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于上完了课。下课后，我走出教室，走廊上的老师还有人紧盯着我的眼睛看。评完课后，黎副校长悄悄问我：“为什么上课时总眨眼睛？”</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近总睡不着觉。”我无精打采地说。</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天穿的衣服，您不觉得颜色有点沉？”</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的，我没心思穿。”</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怎么啦？看起来很忧虑。”</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好想趴在校长肩膀上痛痛快快哭一场，有点撑不下去了。但我还是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丢了课，不能丢脸，更何况课也没怎么丢？只是没想象中那么好。</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午放学时，女儿在校医室，校生说她肚子痛。但见她没冒汗，脸色也没变白，以为她不想回家，故意骗我，就问了一句：“不想听课，就装肚子痛？”话音刚落，女儿就委屈地哭了起来。</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以后，隔三差五有老师来投诉女儿：不是数学作业没完成，就是参加鼓号队突然肚子疼，要么是值日逃跑……叫到身边一问，女儿说：“肚子疼，一阵阵的痛得受不了。”带去医院一查，真打下不少痐虫钩虫。</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正在我们日子过得十分煎熬时，老明老家的人接二连三地来“造访”。先是大哥的二女来打工，后是战友的表妹，再是大哥的同事，还有老战友曹伟力……从他们交谈的信息中，老明决定不赴龙门县上任，安下心来在惠东县定居。</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开始商量学校集资建房的事，填报申请，递交学校有关领导。老明也不再天天晚归，而是按部就班，重新关心我和女儿的生活、学习和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静心的日子没过上两天，睛空突然一声霹雳。一天凌晨，老明接到三弟的电话，楞了半晌，接着眼泪扑嗽扑嗽地往下掉……</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吓懵了的我，轻轻地问：“怎么啦？三弟说什么？”</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可能！怎么会呢？”老明自言自语，反复地说。</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什么不可能？又不能告诉我？那就独自承受吧？”</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快崩溃的老明竟然像孩子似的偎依着我说：“老妈确诊为胰腺癌晚期，今早动身到广州市海军医院住院。她还没有六十岁，那么能干的一个人……”老明说不下去了，抱着我咬着被子痛哭流涕。</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明心急如焚地找政委请假，恨不得插翅飞到广州市海军医院，日夜守护在老妈身边。政委劝慰他先不急，等早会后再做决定。老明知道政委是“直肠子”，竟口不择言地说：“政委，这件事若不同意，我会恨您一辈子。”</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真是：“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b><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待 续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自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曲/萧声哀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3年7月8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