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信仰篇：山东南下干部的那些事(六)

曲静伟

(作者: 程舟群，女，宁波市城市职业技术学院退休干部)

　　我的父亲程玉森出生于山东乐陵县，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4年起在乐陵县公安局工作。1948年11月南下，先后在浙江省公安厅及湖州、嘉兴、舟山等地的公安部门工作。1956年因“八一台灾”，父亲从宁波市区调到象山民政局等部门工作。

　　“文革”时期，作为老一辈革命家，他们没有想到在自己创造的和平年代里会遭遇到如此“待遇”，更不知道“文革”会如何发展、结果会如何。我那时刚刚小学毕业，每天提心吊胆，就怕听见或看见父亲挨斗。看到那些平日里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父亲同事来我家里横眉竖眼大声训斥我父亲时，我和母亲都吓得不敢出声。但看见父亲依然气定神闲的样子，我的心竟然也安定了。“文革”中，父亲给我留下最深记忆的事有两件：

父亲为下属挨了很多次批斗

那时候有好几路造反派，父亲挨批斗的频率很高。当造反派要批斗我父亲手下的干部时，父亲就会说，“你们不用斗他们，我是一把手，所有的工作都是我要求他们做的，高帽给我戴，游街我来游！”他在游街时神情很镇定，举着毛主席语录本，一路高喊着“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等口号。“文革“中，他为了替下属担当，不知道多挨了多少次批斗。

父亲在文革中学会了喝酒。

听母亲说，父亲以前不喝酒。遭遇“文革”这样的磨难，说他没有想法、不郁闷，那是假的。父亲怕我和母亲担心，经常对我和母亲说：“你们放心，战争年代这么艰难的环境都过来了，死都不怕，现在这又算什么？”“他们不代表共产党！相信共产党的天不会这样垮掉！”不过，“文革”刚开始时，他也是气得晚上睡不着觉。为了应付造反派们的各种刁难，他知道必须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和精神，休息好是第一要务，所以就开始学着喝酒。他说喝了酒后就可以什么也不用！于是，他每天晚上回来就喝酒，喝完倒头就睡。但这以后，酒便陪伴了父亲的后半生。

　　父亲是一个公而忘私的人。新中国成立初期，也是国家困难时期，他让母亲辞去了工作，说国家困难，岗位缺失，而我们只有一个孩子，日子比别人家好过，工作就让给更困难的家庭吧。母亲也是新中国成立前随父亲一起南下的，当时工资比父亲还高，但她理解和支持父亲的想法。这一让就让了一辈子，期间有好多次的工作机会摆在她面前，都被父亲退让掉了，说不用给组织添麻烦。父亲还终生资助了烈士的遗属和孤儿，用实际行动践行了共产党人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加工资都是有比例的，父亲几次加工资的名额都让给了同事，等到他离休时，基本工资比同时参加革命的其他同志要低好多。

　　父亲是一个严以自律、廉洁从政的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对我的要求近乎苛刻。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表扬，无论我考了 100 分还是得了什么奖，他永远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永远是一句话“继续努力！”小时候，他站着，我不敢坐；他一出声，我必恭听。私下里，我也曾怪父亲管教太严，不像别的同学父亲那样慈祥。工作后，他依然严格要求我，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永远不能向组织提个人要求。待我走上领导岗位，他更是谆谆告诫：不属于你的东西，碰都不能碰！现在看来，我能在成长的道路上走得稳，很大的动力和压力得益于严厉的家风熏陶。

　　父亲虽然没给我留下什么物质财产，但却留下了让我终生受益的精神财富：一名共产党员的坚定信仰和对党的绝对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