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

孙.

实验 生活就是一场实验，你不得不做。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回顾往往悔不当初。 一件一件拿出来，摆上桌，称量倾倒注水搅拌融化装瓶装盒，洗手洗烧杯，再称量倾倒注水搅拌融化装瓶装盒，再洗手洗烧杯，不同的浓度不同的计算不同的配比，昏天黑地，沉浸其中，做的久了，甚至能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忘了我在这里，当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时，不知不觉已摆满满桌。坐在桌子这一端，顺序看去，满满的一桌，又慢慢回复，我在这里，在这实验室，在学校，在一中，在这房间，在这天空下，在这宇宙里，我一个人，在这里，在这个阴闭的有些莫名异味的充满了柜子瓶子仪器药品的空间。望着满满两桌物品，杂乱而有序，因为我清楚他们的来龙去脉，用处和多少，哪怕哪处有些小的异样或错失我都一清二楚，每一样物品是从哪个柜子的哪个角落怎样拿出怎样出现在桌面的哪个部位，都是我一手操作，是满足还是失落，是成就还是失败，是平常的一般，还是一般的平凡， 　　喘口气，松松腿，看看手机，竟走了一万多步了，在这空间里一直走，做起来就坐不下了，看看时间，我知道又过了放学的时间，大脑里规划一下，有没有现在必须要做的，可以明天再做的，赶紧要回家了，老妈在等，儿子回来要吃饭，晚上还要忙作业，家是另一个更忙的所在。你是一环得给力，续不好就攒不上劲了，上千学生在等，老师在等，老妈儿子在等，直到顺顺利利的完成，没有起一丝波澜，水纹都没有，老妈每天都平平安安，儿子顺顺利利，学生也没有问题，一切都这样过去，而我消失在时空里，可有可无，近乎透明，倘若我就此消失，水面平若镜面，不会有一丝风吹过，我甚至笑了，人只是自己看重自己，我若不在，多少人顿感轻松，都会笑吧。人做好自己才好。这句话也许要一辈子来悟。 我为会考实验准备。一个年级一千多人要练要考。今年课时太紧，只能拿一节课来练，两个实验同时做，两天练完，二十三个班。为了这夹缝似的时间，我准备两套实验两间实验室，多做一倍，排的满满当当，这已是极致了，可我甚至笑了，因为我照样做得顺顺利利近乎丝滑，因为没有一点反响。 　　人总是拼命寻找，在父母那里，在兄弟那里，在同学那里，在同事那里，要求承认要求尊重要求提升，而我困在这里经年累月不知所以耗尽人生。半夜醒来，屋子黑黑的，已经关了灯，儿子老妈不知什么时候都睡了，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本来还想看着儿子多做些题，这一天又过去了，窗外的路灯照进来到处明明暗暗黑黑白白，这日子也是昏昏暗暗不清不楚，心脏莫名的跳的很欢憋闷着不舒服，这些天吃完饭就睡过去了，浑身瘫软无力，生活是真的狗。 有一天下班回家路上，郁郁的默默的抬头看天，突然发问：我怎么这么累啊？真是筋疲力尽，透到骨髓，每天都连轴转，起的比谁都早，睡的比谁都晚，儿子上学起来就有热饭等，晚上安排完一切才喘口气，日日不爽，15年。曾经我精力多么旺盛，如今一退再退，放弃了所有的个人发展，连健康也顾不上了。为什么呀？那些动物都是一雌一雄才生养后代，人其实也一样，我突然明白上帝的安排，因为这不是一个人做的事，一个人做不好，做的好会累死。 面对铁壁面对人性，心下默默心悸心痛无望绝望只能痛哭，天空之上，白云不动，晚霞已炙，只能回家，没有时间。 　　茶几上的碗筷还没有收，老妈已收不动了，儿子还在长大。所有的时间精力都不让他们消耗，老妈可以多活几年，儿子全力准备中考。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前途未知，只能努力。生活也是一场实验，结果未出之前，谁能知道呢。只能尽量弥补，达成所有的条件，满足所有的要求，遗不遗憾天知地知我不知，我所知道的只是无论如何我可以心安，无愧无悔，老妈安然无事，安享晚年，儿子渐次成长，心智逐渐成熟，成绩优秀。 目光所及滑过烧杯口缘天平的指针桌面洒落的药迹点点斑斑，有时你有满腔爱欲倾与，一团火欲燃烧，只是所遇皆为冰凉，惶惑无措，一世尴尬。我只是独自行走，在漫野里蒙眼摸索，是这河的水在涌，我不会游，我只是被裹挟。我所有的只是一双冷眼，和逐渐广阔的心胸，和从来未曾泯灭的赤子之心。 人世间其实就是实验场，人多数只是个实验品，更谈不上失败和成功。就像这鉴定实验，你以为将碱盐混合就会出现天蓝的斐林试剂？斐林试剂倒入还原糖样液里摇匀加热就会产生漂亮的砖红色？切莫臆测，尤其在学生那里结果会五花八门，绝不会有百分百成功之事。实验就是实验。无所谓失败和成功，到最后只要经过就好。真不必自怨自艾，也不必得意洋洋，谁会看呢？况且，谁又知道失去的其实无足轻重，得到的才何其珍贵。生活不免是个玩笑，多年以后你顿然醒悟，上帝原来是多么高妙，自然就是自然。 　　然而，把所有的小事都做好的时候，心下不免安然平和，欣然自足，人生大的成功其实就是起于那些细微之处，从少年时期甚至是孩童时代某次偶然，渐次积累逐渐豪大，只要不离不弃矢志不渝终成参天大树。虽然开始时杂乱繁多，忙碌急迫，针头线脑不值一提，但当把一切都归置整齐明明白白妥妥当当，就像云开日出豁然开朗心生欢喜，你不免爱自己，因此爱世界。 生活是一场实验，爱恨情仇悔过离愁喜怒哀乐什么没有呢？实验就好好做，做好自己。 （2022年9月7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