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老话之抓馍吃贼

过客

贼，最早见于金文 ，音读zéi，字形从人持戈击贝，会毁坏之意。《说文》释"贼" 为"败（毁）也" 。《左传·文公十八年》引申"毁则为贼" ，说破坏法治的就是贼。由此可见，贼本义是破坏，也指作乱叛国危害百姓的人。

贼后演化有多重含义，有形容邪恶、狡猾、长相的，还有作副词的，东北方言常用，但官家多来指匪寇，民间常指偷东西的人。

偷东西的人，俗称小偷，泛指趁人不备，秘密地窃取他人钱物，据为己有的人。小偷搅乱了百姓正常的生活秩序，最是可恨，故过去有“年年防盗，夜夜防贼”之说。过去天热，大多数人家没有电扇空调乘凉，晚上睡觉夜不闭户，只将一盆水放在屋正门口，小偷上门入户，必然会闹出响动，或就知难而退了。

抓馍吃贼，为洛阳老话，实乞丐别称也。馍，是北方对干粮的统称，其中的蒸馍与南方馒头同类。抓馍者，动机为吃，还不是真正意义的小偷，何以称贼呢？且容慢慢道来。

乞丐，指生活没有着落而专靠向人乞讨过活的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一只破碗，一根打狗棍，是标配形象。乞丐，洛阳人一般称为要饭吃，十分贴切。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乞丐，多是为躲避天灾人祸外出的盲流，在异地他乡无亲无故，生活没有来源，能有口吃的裹腹，就解了燃眉之急。那时的乞丐多会直接上门，到城乡户家乞讨，确实是奔着饭去的。现在街头也有行乞的，要的是钱物，成分就复杂了。

六七十年代，粮食普遍紧张，副食更匮乏，人一日三餐也就勉强糊个口，肚里也缺油水、不抗饿，给乞丐的食物也是口里省来的，根本再没额外钱物给。

彼时，讲究的人家，留点蒸馍作干粮，预备家庭劳力贴饷之需。这些干粮，一般用竹篮盛着、挂在房梁上，防备半大小子和小动物中途偷食。半晌，有拿一疙瘩馍吃的小孩，都是受到了家庭长辈的格外疼爱呢。

“玺”弟说，小时到洛河滩洗澡，差点淹死，上岸后，有小伙伴从家里拿了一块馍，掰了一半给他，就是最大的安慰了。当年曾见一老农可能真饿极了，在教一群小孩珠心算，唯一要求就是让拿些馍来吃。也见过一对要饭男女，把要来吃不完的馍疙瘩摊在麦场晾晒，储备以后吃。

过去乞丐乞讨时，一般低眉顺眼，故意尊称对方，贬低自己，静等恩赐或者白眼，始终不敢犟嘴。大凡给吃的，无论是剩馍疙瘩或半碗剩汤剩饭，都还得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杰”哥提到一笑谈，一乞丐去人家乞讨，对方问他是哪儿的，乞丐诚惶诚恳答，俺是兰考的，大爷。“杰”哥说时，故意省略了逗号，让人搞不清谁才是大爷，令人捧腹。

回民提倡施舍，反对欺侮，同族的不称乞丐，称“要乜帖”的，让乞讨者也有些心安。留下心，只要有人登门，说“散个乜帖”的，即是同族，其他的则视为外客。乜（niè）帖，心意是也。

在饭馆见过乞丐挨桌行乞，或不好意思拿碗，只将一只手伸向食客，能得一筷子面条、一小块馍，就直接填嘴吃了。如此反复，若有几个施舍的，也能糊弄住肚子。

也有霸王硬上弓的乞丐，见弱小者不肯施舍给予，瞅准机会，直接就出手抢夺而食之。如来不及进食，乞丐会边跑边将口水吐到抢来的馍上，任被抓住了，馍人是不会再要了，挨顿打，还有再吃的可能。没办法，为嘴伤身，屁股当筋。

是以，洛阳人把乞丐分成两类，好言好语乞讨的为文乞丐，称要饭吃；动手抢食的为武乞丐，也是要饭的，但方式让人恼怒，就叫抓馍吃贼。

后来条件好了，出门要饭的也少多了，抓馍吃贼几至绝迹，但仍有好吃懒做、贪图享受之徒，以行乞为手段，妄想不劳而获。

科技在发展，乞丐如今乞讨手段花样翻新，目的已不在食物、在钱财。你没带现金，不当紧，给你个二维码，扫微信、支付宝都行。大家务要提高警惕，行善也要辨别。

几年前，“一溜儿”在西通巷摆摊卖包子米线，有一小伙子大模大样坐到摊上，点了两笼包子，一碗米线，吃饱喝足没付钱，撒腿就跑。等“一溜儿”发现，在后撵，也没撵上，说遇见抓馍吃贼了。

其实，这与抓馍吃贼还有区别，只能算是吃霸王餐。以后，抓馍吃贼怕是难得一见了。

图片来自网络 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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