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涯（13）：

陆剑岐

　　稀释好了，一根扁担、二个人扛着走。一根橡皮管子，一头扎着一根竹竿。后面的人，右手握着扁担、左手按着竹竿，橡皮管一头顶在桶底。前面的人，右手抓着扁担、左手捏着长管子。一边甩着皮管，一边向前走，这叫洒氨水。

旱田，收了稻子，留下稻根茬茬。满是小坑洼、浅。地面硬、不碍事、好走。插秧前也甩氨水，兜好田，泥浆地。人在水地里走，一脚高、一脚低，溅一身泥浆。

买氨水，有散装。氨水罐下部装有出水管，一打开便流入粪桶里。也有甏装，氨水装在甏里，甏口扎着尼龙布、密封着。一排一排、一行一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队里有时买散装、有时买甏装。那日，我与另外几个小青年要闯关，金发叔买甏装的氨水。

挑氨水甏用落线(土话)，自制。一根钢筋，弯成一个圆圈。圆圈内用麻绳编织成底。圆圈，四等分。相对着，一根麻绳连着二个点。

我把甏放在落线上，拉起落线绳、穿上扁担，挑着担子直起身。似泰山压顶，把我的身子狠命往下压。我憋住气、脸涨得绯红。一移脚，前冲向仰。胸口闷、心急促跳动，全身灼热，喝醉了酒似的。第一次挑塮的尴尬、出洋相再次重现。

第一次挑塮，不算重。我的力气能应付、但筋骨不适应。下乡一段时间了，我有了一定的气力。两甏氨水，一百五、六十斤重。要胜任，超出了我气力的极限。

“我要拿一等工！一定要过这一关！”有人知难而退，我咬紧牙关、硬撑着。

有时，人要有体力、更要有意志。我的要强、争强，竞激发了我的潜能。大伙走了，我也摇摇晃晃跟了上去。

氨水挑到仓库场近一里路。好在都是凡夫俗体，我重、别人也重。走了一段路、歇一歇，我有了喘气的机会。

一担大粪比两甏氨水轻得多，过得了大江、大湖，这小河、小溪我不在话下。

大粪臭，挑大粪有诀巧。舀满了两桶大粪，云庆叔等人用稻柴扎成一个团扔在上面。我不明就里、不当一回事。一路行走，颤颤悠悠。粪水在桶里颤动，溅了出来。落在我鞋上、沾在衣服上。一天下来、一身臭气。

我学了乖，找了二块木板。开一个小洞，穿上绳子，一只粪桶系一块。挑粪时，木块浮在上面，化解了颠动的能量。

稻柴团，挑一担换一个。木板可长期用，读书人的脑子毕竞聪明。

队里厕所的大粪，量少，杯水车薪。不够，向居委的清洁所买。

那个年代没有抽水马桶，大小便用马桶。马桶，木制容器、有盖。有拎桶、得桶(土话)二种，拎桶装拎柄、拎着走。得桶没有柄，双手端着走。

清洁所为居民义务倒马桶。早上，人们把马桶放在家门口，清洁所工作人员推着劳动车收。倒好了，放回原处。

居民多，百口难调；有人嫌不干净、有人怪弄坏马桶盖。后，各归各、自家马桶自家倒。

一大早，女人们拎着的、双手端着的来到镇西公共厕所。掀去马桶盖，把大粪倒入粪池里。一边有水池、装满了清水。先从水池里舀些水，冲净粪水、倒掉。

再舀少许水，用马桶发线(土话，竹质长细条刷子)涮马桶。大家边忙工、边说笑着。“哗啦！哗啦！”的涮马桶声与女人们的说笑声成了小镇上的一道风景线。

大粪归清洁所，卖给各生产队。面向全公社各个生产队，缺口大，买粪需预约。粪池装了盖、上了锁。翁专平负责卖粪，都在镇上住，低头不见抬头见。老翁常给七队开后门、满足需求。

上海市区人多，处理大粪面广量大。有专职船队，把一船船的大粪装到乡下，免费送给各生产队。

新沙港在仓库场东面，隔开一条路、几块地。粪船停在新沙港里，好几吨的一条大船，装得满满的，乐得金发叔合不拢嘴。

作者：陆剑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