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有的时候</p><p class="ql-block">我希望自己活得像南瓜</p><p class="ql-block">该开花的时候开花</p><p class="ql-block">该结果的时候结果</p><p class="ql-block">在秋天的时候躺在地里</p><p class="ql-block">红得像瓦</p><p class="ql-block">——红土《像南瓜一样活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像南瓜一样活着》放在案头差不多三个月了，最近忙得不是没有时间见缝插针地每天去翻几页书，就是回到家加完班便倒头能睡着，第二天又总要早起。没想到看完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合上书本，竟是在夏至雨后的中午，坐在监区通道里一把不太舒适的椅子上，或靠着椅背，或不舒服的端坐着，居然就这样读完最后一页。</p><p class="ql-block"> 而彼时的窗外仍然是灰色的天空，又是一番山雨欲来的架势，但空气因为刚下过雨而清新，地上的各种杂草肆意生长，吸一口空气，里面是梅雨季节里特有的闷热的味道，裹挟着不知名的草的清香，倒也是皖南山区人们常有的意境。</p><p class="ql-block"> 山蔬野果。书的作者项丽敏和我一样生活在徽州，书中描述的诸多野果子总能把我带回童年曾在山间穿梭奔跑的美好记忆。我年少那时的山林里，也曾有多少吸引我们的甜蜜酸涩的果实和各种奇奇怪怪的草木呀，香香甜甜的树莓、红色喇叭花根部的花蜜、果实红绿相间酸酸甜甜的山楂、树枝头上金黄色的八月炸、深山里才有的满树的猕猴桃；刚成熟就找根竹竿打下来的板栗，被长满刺的厚厚的外衣裹着，只能硬树枝或石头把取出里面脆甜的栗子；还有认准了是舅妈家的菜地，摘下还带着绒刺的黄瓜，直接咬进嘴里……山里还有数不清认不得的灌木丛，黄绿色的小竹林成为我们小时候穿越其中寻找宝藏的圣地，比着谁眼尖从发现冒出来的竹笋到用力从地里拔出来，那是到现在还常常记起的快乐；傍晚村子里的凤仙花开得正盛，那么鲜艳的玫红色是小女孩内心最喜爱的颜色，花汁被涂在指甲上，美滋滋的在村子里的小伙伴们面前炫耀；冬瓜和南瓜是秋天里收获最多的瓜类，长长的白皮冬瓜堆在堂屋中间八仙桌的下面，扁圆的老南瓜横七竖八落在院子的屋檐下守着这个家；傍晚从地里忙碌归家的舅妈在院子里坐一张小板凳上用剪刀整理着一个大大圆竹篮里要做成酸蕌头的野蒜头，一群孩子围过来，边帮忙边打闹，大人一边嘴巴里骂着调皮的我们，一边脸上的笑容又是喜欢农家小院里这不是太常有的热闹的。</p><p class="ql-block"> 空山草木。小时候被允许在村里和附近的山坡上到处逛的任务还有打猪草，只认得一种背面是白色的那种椭圆型绿叶是猪草，再就是总看见大人把趴地里的山芋藤蔓收拾到一起，胡乱捆成一大团背回家，用柴棚里的那口锅灶混上稻糠一起煮熟才盛在木制的盆里拎着去喂猪，我讨厌煮猪食的味道，却还是喜欢和小伙伴们用掉在旁边的山芋藤杆做成耳环和项链挂满在耳朵和脖子上，笑成一团；我们还常背着大人带着锅到山里的小溪旁去野炊，居然还总能煮熟一锅饭，路上顺手摘的菜就能炒上一盘，用脚踩浑小溪里水草的水，一个簸箕凑过去总能收获几只小虾和小蟹，在烧得滚烫的石头上烫成红色，洒点盐这就算是给野炊加个菜了；那时小溪里的小鱼小虾小蟹像是我们的童年里最有趣的生命，我们总是因为它们湿了裤子，又总是在外面撒野回来，就跑到灶台前，把兜在裤子里的“战利品”排列在铁铲子上，一伸进灶镗里，瞬间便和火苗成为同一种颜色；傍晚的小河是我们的快乐天地，河对岸岩石上总能发现几朵盛开的金银花，能游过去的伙伴会去摘来，后来又不知道被遗弃到哪里去了……年少时对这些仿佛从不在意，但如今才发现，其实都已经深深烙在记忆深处，只等到内心宁静时，又会突然想起来。长大以后，才慢慢发现身边的景色原来是这么美，喜欢在深秋去塔川看满眼的秋色，高大的乌桕树深深扎根在充满烟火气的村庄里，和人们一起经历岁月斑驳；木棉子总会在5月裂开，种子和白色的棉絮随风飘远；合欢花在每年的夏天总要绽放，掉落在地上的花瓣总让我想起那一年毕业季。</p><p class="ql-block"> 人间月色。喜欢月亮的项丽敏会在夜晚的路上抬头望月，或满月或细月，在她看来，都“能从它那里获得心灵的慰藉、平静的力量”。无论世间有多少纷争困惑，人总需要一处内心的宁静，能够与邪恶对抗而不是和它同流合污。月光是最纯洁的光亮，虽不足以照亮这个世界，却仍然让我们看到光明。童年里睡在院子里的竹床上，有长辈们边用扇子为我们驱赶蚊虫，边和我们讲着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的故事，夏夜变得悠长而安宁，梦里也都是香甜；曾经也在长大后加班到深夜后无意间抬头，发现自己沐浴在月光里，瞬间便不再觉得孤单；曾经在11月想去徽杭古道上看核桃林，却意外在那个晴空的夜晚看到满天繁星，让记忆一下子回到童年在小院里慢慢进入梦乡的夏夜；也曾在冯家顶看到远处天边如龙一般的电闪雷鸣而感到震撼；还曾无数次走过新安江桥时看到江面上的一轮明月，即使美丽如磐，却永远不会是故乡阊江上的月；羡慕项丽敏有一间木舍，她常在阳台或餐桌上读书或写作，那一定是个温暖的去处，与屋外的天气也无关，少有烟火气，每日从屋外随意采来的一束束花草让这个空间充满生气；而我则只能在工作或休息的间隙写下几行文字，再拼成一篇文章，就如我在监区通道里才有空读完这本书，且与心中的愿望不同，以为自己可以坐在哪个农家小院，或者独自在一个阳光洒满屋子的去处，静静写完一篇完整的文字，或者认真读一本有同样意境的书。</p><p class="ql-block"> 不过，即便这样，还是庆幸自己有这样一种坚持，在经历岁月和无数蹉跎过后，心中仍有一份纯真的所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小厨2023.6.28写于爱这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