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淑的湖北奶奶

紫气东来

我天天带娃到楼下溜，也会跟奶奶们，年轻妈妈们聊聊天。

一位湖北奶奶也喜欢咵，也咵起九十年代人打牌的事，她用她们老家话讲，也听得懂。她说那时候年轻男人们好多在乡下种田地，无聊就打牌。实在没钱，就打刮鼻子，有次把一个人鼻子刮烂了发炎了，治了好多钱。被刮烂鼻子的人的老婆找上门理论，湖北奶奶好无奈地说:我屋的爱玩，我也恨死了呀。

湖北奶奶侃她老公喜欢玩，家里又没钱花，她说去南方打工。公婆跟他儿子讲:不能让她出去打工，出去就不回来了。湖北奶奶说:我儿女这么可爱，我怎么不回来呢？她儿子也问她:大家说你出去打工就不回来了。

还别说，九十年代南下的人还真有被骗到山区回不来了，我村一老姑姑两女儿都被骗了。

我98年来广东，大街上社区贴的到处是告示，提醒打工人尤其是妇女姑娘们不要轻信人言，骗熟人多的是。现在买房卖房，南方特区融入了很多外省人定居，社区一段一段时间上门登记常住人口。

湖北奶奶的乡音:哎哟那些年，劳力们没事哈球的屋的，整日的嗯妈的没事光打牌，有的吃的都没得。女人们气死克了的，吵架打架天天有，还有男的打女的，女的熬不过喝农要了。哎哟不容易哟，现在一把哈熬出来了。

原来，全国的农村妇女同志们哈是这样熬出来的。熬白了头发，熬走了青春年华。终究还是穿金戴银了走哪都金光闪闪亮，金光闪闪永不过时，还胖了福气了。从前有辣椒酱拌饭吃就行，剩菜都吃不上，食物单调，伢儿们号猪儿抢食样，还加上一个大食量的年轻劳力八戒，一不小心鸡飞上桌碗都吃了。

现在看冰箱里的剩菜发愁，每餐多多少少都会剩些，吃吧吃怕了，不吃吧好浪费。从前五毛的馒头不舍得买，现在居然吃上一百元才三四坨的榴莲，六，七元一个的丑桔。话说人生在世为吃喝玩乐，好吃的都吃了，只怕嘴巴不吞。大妈们广场舞都嗨到外国去了，玩抖音可哈哈到半夜，五更醒来接着哈哈，更妙的是奶奶可秒变成大姑娘美女。女人永远是主角，年纪大了还是。

湖北奶奶侃她公婆生子女多，两老人又都走的早，有位小姑子十几岁，小姑子跟哪个哥呢，轮到小姑子到她家就不愿走了。最后开会研讨，她老公不发言，她发言:小姑子跟我可以，只帮我家干活，有歇归她歇，其余的嫂子不能叫她干活，家家都干把小姑娘累着了。她说:小姑子出嫁，农村姑娘流行陪嫁的嫁妆她都买了，风风光光把小姑子嫁出去了。小姑子生娃，小娃儿被子，衣服鞋帽她一样样都买了。小姑子走满月，住她家十天半月，她当女儿一样款待。

她侃她儿媳意外怀了二胎，想不要了。她说怀了就生下来，莫伤生。她儿子说去想办法看下，是男娃就生。她说不要去看，管男娃女娃，再生一个。这奶奶好开明，吉人天相，好字相随。

这湖北奶奶孙女养得斯文淑静，孙儿也养得白胖，她说把零食糖水都藏好，莫等他找到，饭吃很好。她生娃没婆婆照料，从前农村男的祖传老爷风范，她月子里浆衣洗裳，落下一身湿气，秋风吹头都疼。

前段时间孙子让他外婆带了二十几天，瘦了二，三斤，黄瘪寡瘦，随他喝饮料不吃饭。孙子回来后还老爱汪，这奶奶吵不过，她说哄不了怎么办呢？等他汪的时候，这边嘴巴好话哄他，那边不知不觉地用手指在他胳膊上钳点点皮，用点力，蚂蚁咬样。她讲这办法很好，连治几次不汪了。这奶奶高明吧。

我还真做不到这么高明。前几天孙女在外玩的回来一身汗，要脱衣，说热。我用她玩具塑料铲在床上使劲一拍，大号一声，脱就打你。当时面目有多难看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热了不脱衣了，我倒是心忐忑不安，也不知吓着她没有。

她侃她女儿相亲也是她作的主，先谈一个外省山区的，她不同意，从前交通不方便呀。我们村也有这样，出嫁后女孩还是窝娘家多，不回山区婆家。另有个相亲男生长得也帅气，就是吃饭讲话一直抖腿，她相不中，说有点吊儿郎当。现在的女婿她相中了，女婿不但自己事业做得好，还带得小舅子也混得好。有眼光有魄力的奶奶。

湖北奶奶年轻时肯定也是曼妙女郎，现在六十岁了仍能看出从前的样子。还喜穿带点高跟的鞋。笑容满面风趣幽默信心满满地讲话，能量十足。从前是湖北田间地头的劳动将军，现在是来深圳带娃的后勤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