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冰清 山高水长

毕德贵（和之）

　　格超梅以上  品在竹之间

——深切缅怀王颜山先生

毕德贵   

疫情几年，没见到王颜山先生，知他有恙在家静养，盼他康复再去聆听教诲，哪想传来的却是噩耗！

这些天，先生日日犹在眼前，数十年的交往如在昨天。

此叙非彼序   

2001年初春，我在筹备篆刻书法展，一天先生来电，问筹备情况，要我抽空去坐坐。             

我去了，一一汇报。他听罢，就印屏设计、师友题词、布展及展厅效果诸方面，予以具体指点。然后，他笑着拿出一件作品，“德贵，我为你的展览题了幅字：墨韵契迹自成趣，性灵艺理长相和。看看满意不？”我喜出望外，墨韵乃书画，契迹指篆刻，先生专门为我撰为我题，敦品励学，博厚沉雄。我说：“太适合我了。知道您忙，都没好意思说。”

他说：“你孜孜矻矻几十年，举办个人展览不容易，迄今，淄博还没有人搞过篆刻展。你还需要我干啥，尽管讲。”

我说：“我请沈鹏、叶毓中、李铎、李刚田、熊伯齐、石开、杨振寰、赵长刚、孟鸿声、张茂荣、蒋正和、曹子玉等师友题写了展标和部分印屏，杨子江老师还特为我画了梅兰竹菊两套淡墨四条屏，让我随意钤印；您能不能题几件《唐宋诗》、《聊斋》印屏？”

王颜山先生为我的个展题写印屏之一

王颜山先生为我的个展题写印屏之二

王颜山先生为我的个展题词

先生真爽快：“拿来！” 

  5月11日，展览如期举行。开幕式上，刚刚卸任了市书法家协会主席的先生，以市政协副主席的身份代表市领导讲话，给予我肯定和期望。

不久，淄博的友好城市——法国拉罗什市市长雅克·奥克西特率团来访，市外办确定用我的六十方篆刻钤印在册页上，小楷一一标注印文，外加一件我的书法作为礼品。  

 2003年5月，马来西亚驻华大使马吉德来淄考察，选定我所在的学校与他的国家联合办学（事先市外办安排我，为大使篆刻名章一方和书法一件作为礼物）。公事谈妥，马吉德先生在留言簿英文留言后，自蘸印泥盖下那方名印，很地道的样子。然后，他用英语讲了一番话，再用标准的普通话翻译道：“为了中马文化的深入交流，我代表我的国家正式邀请毕德贵先生，到马来西亚进行为期三个月至半年的篆刻书法艺术展览和交流，时间约在中国国庆节......”

原来，大使驻华已近九年，了解中国文化，是个中国通，当时的马国总理马哈蒂尔是他的姐夫。

作者个展开幕式上，王颜山先生代表市领导讲话。

作者为马吉德大使篆刻的名章

收到名章，马吉德大使向作者致谢。

为方便交流，邀请方建议我出版篆刻卷和书法卷两本书。我去和颜山先生说了，并请他写序。“好事啊德贵，我给你写个叙吧。”他拿起笔在手边纸上写下个叙字：“你老师叶毓中先生是中央美院教授，曾任副院长，是诗书画印大家，序由他写分量重；我给你写叙，放卷尾，就是看完作品自由交流、随意聊聊的意思。”    两天后，先生写好了，电话要我去取。办公室里，他手持叙文对我边读边讲，时不时插个有趣的典故，会意中我俩阵阵欢笑！真乃艺臻物我相忘境，学有天人一鉴心哪。临了，先生说只提一个要求：“竖版宋体繁体印刷，不能有错字错标点。”我向他保证。   再见面就是送样书了。先生高兴地摩挲掂量着两本书，看了封面看书脊，点头道：“厚重，有质感。”然后专注读叙，我静候一旁。读毕：“好，没有错。诗文发表了，最不愿看到错字错标点。”

我素知先生做人、治学、为艺有多么严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至八十年代中期，供职市工人文化宫的先生，为各类学习班、培训班钢板刻印了难以计数的教材和资料，其小楷、小行书真是美不胜收，让人爱不释手，我有朋友虽不是学员，也向我淘换几张当字帖模写。那些年，文化宫主办的历届全市职工美术书法篆刻摄影展，先生不仅是策划者、组织者，还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连标签、证书，皆是他小楷书写，四十年过去了，我还保留着一份证书，只为保留先生那时的墨痕。   有一年我迁新居，恩师叶毓中来到我们的新家祝贺，嘱曰：“这就是天堂啊，好好珍惜。”在我的书房，老师拿起一帧书法展小折页看起来，看罢说：“自书诗词，颇具诗才，词富意蕴，诗书皆华彩。作者哪里人？”我说作者王颜山是我们淄博的学者书法家，恩师夸赞：“如此高人，了不起！”他带走了那帧小折页，说回京细品。事后我对颜山先生说了，他说：“叶先生厚道，我当看作对我的激励。”    忆及此，不觉想起清人刘熙载之言，“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

王颜山先生《叙》文手稿

在作者的篆刻卷上，颜山先生所写的《叙》。

题写招牌与书画函大   

1986年秋末，张店东方扒鸡店老板韩其亮慕颜山先生之名，委托我夫妇请先生题写招牌。先生行事如其行书，答应了的事，飒爽利落决不拖延。没几天，韩老板就拿到了先生行楷书就的“东方扒鸡店”招牌字，风清骨峻，劲秀旷朗，韩老板好不喜欢！可是做大字招牌却让他犯了难，怕外行描放变形，那就对不住颜山先生了。那时不比现在，如今扫描后电脑设计即可。颜山先生听我一说，立时对韩老板有了敬意：“嘿，这不仅是个生意人，还是个看重书法艺术的人！就冲他这一点，我就好事做到底，我来放大，毕竟这是我在张店的第一幅标牌字，马虎不得。”他按照需要的尺寸投影放大，一划划一字字准确描摹......就这样，东方扒鸡店的新匾额在一个个连锁店张挂起来，美食街总店更是红底金字，厚重夺目，可谓大街小巷一道亮丽的风景。

颜山先生所题招牌

颜山先生的一丝不苟、追求完美，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他的“传道、授业、解惑”。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 中国书画函授大学在淄博开办，得悉颜山先生是辅导老师之一，我即去报名。他对我说：“德贵，根据你的情况，没必要来报班。倒是那套教材不错，等我给你买一套自学就行。”    冲着颜山先生的辅导，我报名成为八九级书法班学员。这时我已从教十多年，语文兼书法课，尤其看重教材教法和名师指点，而颜山先生对书法艺术的真知灼见，和其性情中人的教学魅力，以及有问必答的课堂示范，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往往，课堂上没尽兴，课间休息接着请教。

有一回，我请教如何入手隶书？先生告诉我：“书者，性也。依据个人的性格特点选帖才不致走弯路。你不妨由《史晨碑》入门，节度其手，再写《西狭颂》、《石门颂》，一定时间后，留心一下汉代简牍，再择篆书佳帖上手，正门正路，得雄强奔放高古之势，还有益你的篆刻。”多么难得的书法门径，多么宝贵的良师点拨啊！

作者习作《石门颂》、《西狭颂》。

两年的书法函授大学，我以“优秀学员”毕业，颜山先生使我受益无穷。

惟真惟诚 两会教勉

   1993年2月，我当选淄博市第十届人大代表。每年会前，我都要做一些社会调查，根据调查到的问题写提案。    

那时还远未到手机时代，家用的电话座机都还没普及呢。调研中得知，本市电话每分钟收费三毛五分，价格偏高，明显高出本市消费水平。我电话向北京、上海、广州等城市做了调查，这几个一线城市的最高价是每分钟三毛；再调查南京、苏州、西安、济南、青岛等二线城市，每分钟都在两毛五左右。于是，我上交了《关于降低电话座机收费的提案》。就此，报社和电台的记者采访了我。   

大会闭幕的第三天早上七点二十分，淄博人民广播电台《鲁中晨曲》的记者韩小乐来电：《鲁中晨曲》直播开始，请与市邮电局及市政府办公厅领导就您的提案展开对话……双方各陈理由，探讨改进办法，对话进行了四十分钟。  

 一段时间后，我收到市府办公厅的书面回函：“毕德贵代表，你的第xx号提案......我市座机话费降为每分钟两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没多久，一次书画活动中与颜山先生相会，一见面他就说：“电台那期节目我从头听到尾，不错！你在做了大中城市调查的基础上，对话有理有据，话费的降低符合咱淄博市的发展现状。你是个称职的代表，为老百姓代了言做了好事！很好啊德贵，你不是个只会举手的代表，希望你每年都能提出这样的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好提案！”得先生鼓励，我深感欣慰。  

2003年1月,我被推举为淄博市第九届政协委员、张店区第九届政协常务委员。这期间，见到先生的机会多起来。每每会上碰面，必问我在读什么书，交流一番后，他建议我读一些极见性情的明清小品文，利于锤炼语言，提高写作水平。再谈必是书法、篆刻了，得知我在学习《石门颂》、《礼器碑》及碑阴、碑侧时，他嘱我注意体会《石门颂》的率逸凝练、古意盎然，留心《礼器碑》的瘦硬劲健兼简味之妙，以及碑阴、碑侧不经意处的参差之美，体悟其变化......

每年两会常相见，每见必得先生指导，何其幸甚至哉！ 

  2006年2月14日,我被市政协表彰为“优秀政协委员”，内心惶恐很惭愧。翌日午饭照例是自助餐，我一般到的较晚，免得排队。我刚端起盘子，便见颜山先生走进来，便说“王老师也姗姗来迟。”他冲我一笑：“早来了多说话。”我们便同桌边吃边聊，这又是难得的机缘。他身为市政协副主席，更是名家，人缘又特别的好，平日里身边总围着一群人。

先生对我说：“德贵，祝贺你荣获优秀政协委员称号。”我表示不好意思，他接着说下去：“昨天大会不是讲了吗？淄博市政协成立五十年来，头一次表彰优秀委员，原则上一个界别一位，四百多位委员，只有25位受到表彰，可喜可贺！”

然后先生话题一转： “一连几年的委员联谊笔会，你怎么都不参加？”  

 我说：“我不知道，没人通知我呀。”  

 先生“噢”了一声，若有所思。   当天下午接到通知，要我明天参加笔会。

市政协组织笔会的陈主任对我解释：“每次名单上都有你，每次都有人说你是搞小东西的......”哦，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小东西是说我的篆刻，谁说的我也能猜到。

作者与颜山先生在市政协书画笔会上

篆刻艺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既强调中国书法的笔法、结构，又突出镌刻中自由、酣畅的艺术表达，历史悠久，内涵丰厚。不说别的，只说绘画和书法，离得开篆印吗？外行不懂也就罢了，书法同行这么说，就有些意味了。无所谓，我报之一笑。   

闭会后的一次活动中，颜山先生对我说：“上周三上午视察工作到你单位，特意问到你，校领导说你不在。接待室你创作的一面墙的擘窠大字，气势磅礴，很有感染力。”我笑答：“那天上午我就在办公室，您走后我才听说。”    经常得先生勉励，即便遇有困境，能奈我何？

不慕虚浮    优游自如

   “圣人不重尺之璧，而贵寸之阴。”

颜山先生把时间看得很重，日常工作之外，除参加必要的书画文化活动，办公室里他不是读书、点校、背书、抄书，就是伏案撰文或为人捉刀序、跋、赋，最厌不速之客来云山雾罩，故一般都告诫闲聊勿过五分钟。   

我们理解先生，不约定不登门。先生几次说：“这个客规不包括你们夫妇，欢迎随时来，不计时间。”岂敢多占先生时间？一般半小时即告辞，先生却让再坐十分钟，十分钟后又留十分钟。  

 进门往往寒暄几句即入正题，先生谈话先后有序，先给我几首诗词近作读，用典处一一诠释；再问我写了哪些诗，我答以几首；然后推荐几本书让我读，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书画印专题了。 

  我曾问他 ：“现代书画为什么出不了大师？”  

 先生答曰：“不沉下心来做学问去深耕细作，坐不得冷板凳，慕虚名而不务潜修，慕虚荣而不甘淡泊，不知写意之意为何意，一味追求漂亮，甚至有人说在写画人民币。如此快餐文化，哪来诗意的栖居、胸襟视野的开阔？那是浮躁！潘天寿先生曾教诲，诗书画印不求四绝但求四全，说的是起码的修养。齐白石先生也说过，从事艺术，任何的单打一都不会有出息。当今画家对书法篆刻的关注与学习，挂在嘴上者众，实际践行者寡。君不见，无过硬的书法直接进入画法，许多画家题款虚弱用笔乏力而不自觉，线质的遒劲凝练、气息的高古淳厚，就是一句空话。怎么可能出现真正的大师？自封的倒是不少。”  

 我再请教：“古代有书法家这个称谓吗？”   先生斩钉截铁： “古人书法都是诗文之余事！现当代大凡成功的书人，无不是文化、功力与性情的积淀。篆隶草行楷用功用心和接受能力并行，不但要靠修养、悟性，还要具备创造能力。只有耐住寂寞，不骄不饰，方臻高古，境入大千世界。你看，有的认准一种书体，长年累月翻来复去，写得熟、甜、俗，更有甚者，盯住评委投其所好，美其名曰为了成为会员，为了当书法家。如此浅薄，实在是亵渎书法艺术，充其量是个写字匠，浮名浮利使然，虚苦劳神罢了……”   

谈到篆刻，先生总是自谦“虎口噬天，非己所长，不敢妄做解人。”实际上，他对篆刻艺术有独到的见解：“余向谓篆刻实为三法，一为篆法，不谙篆书者莫入此道；二为章法，不解黑白虚实者不宜操弧；三为刀法，腕底乏金石之意者终难成器。毕君以其才力近得三昧，所思所成已入正法眼藏……”（见先生之叙文）  

 我学习篆刻几十年，治石印逾万方，刻制陶印近600方，遵循师道：构思、确定大小篆法、写印稿（有时反复设计多遍），满意了才奏刀，篆刻速度较慢。  

 我在某大城市见一刻印者，简直不是刻文字了，速度飞快，只刻竖画，刻完，转过印石，仍刻竖画，初不知刻的什么，画符一般，待竖画刻完，才看出内容。  

 我接触一名家，他问我一天最多刻多少方印？我说曾刻过十多方，审视效果，多数粗制而已，只能磨掉。他颇为自得地告诉我：每日刻七十多方，当场刻了一方给我看，我瞠目结舌；更有名家让人大跌眼镜，日刻百方以上。我颇为困惑，忍不住说给先生听。   

他笑出声来：“闯江湖的吧？篆刻作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文化，是艺术，比起书画难度更大。篆，是篆书；刻，是谋篇布局后的雕刻。须知篆刻，是以篆书文字为单位，讲究篆法，体现字法，既有文字学的意蕴，又有美术构图的匠心。有道是方寸之间，气象万千，何为气象？那是惨淡经营的格调、气息与韵味，是金石气与节奏美、笔势美的融汇。”

作者的《篆刻卷》

先生思如泉涌，语言犀利，说得太好了！他接着说：  “古人云‘印虽小技，须是静坐读书。凡百技艺，未有不静坐读书而能入室者。’且边款的刻制，是印章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有些款识，比刻印还费心思。以速度取胜，快则快矣，但刀划留浅痕，线质单薄，落入程式与机械，便没有了艺术的巧思妙构，岂不是乱了方寸？古文字学家、书法篆刻家大康先生有‘血凝朱泥，魂销素纸，方寸之地，废寝忘食’之慨。你听说有人三五天就写一本书法集，甚至绘一册画集出版的事吧？儿戏一般玩世不恭，哪里有用心用情的东西？为什么有些本来不错的作者，二十余年不进反退？值得深思啊！无论诗、书、画、印，优游自如、从容不迫才出佳作。”    反复琢磨先生的醒世之言，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想起《世说新语》中“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回家篆刻一方“宁作我”巨印自勉。

作者篆刻的“宁作我”。

文心颜山  个展声隆

文脉通书理，心清艺德融。

颜和修厚福，山雨润无声。   

  ——这是我的一首藏头诗：文心颜山。（此《文心颜山，个展声隆》，为作者2009年12月29日观王颜山书法展当晚，敲在博客上的博文，蒙先生首肯和举荐，此文曾被多家媒体采用或引用。作者注。） 

  王颜山首次书法展在淄博开元美术馆成功举行，展览隆重热烈，观众摩肩接踵。   

王颜山先生在其个展开幕式上

我有幸参加了开幕式并拜观了展览，所感所得尚在细细品味中。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博山有三大隶书耳熟能详：王颜山、吴建柱、胡立效，我那时就关注、熟悉、喜爱。  

 颜山先生精于隶书，早年起根植汉碑，遍临诸帖，无间寒暑，心手双畅；中年则熔古铸今，求新求变，信手拈来，或润或朴，神遇而迹化。今天我流连展厅，先生超拔脱俗的隶书，笔意珠玑，似抒朗朗胸襟；翰逸神飞，如倾晶晶肺腑。其内美与朴拙的和谐，文气与骨力的显现，雅韵与天趣的轻灵，使人回味不已。隶书之外，兼擅篆、行，活泼温润的小楷既雅致又秀美，秦汉简牍也多有涉猎。纵观精心精到、人书俱老的满厅佳作，一如山涧泉出，发乎自然，訇然有声，一派天机，引人入胜。

作者习作《礼器碑》、《汉简》。

颜山先生担任市书协主席十五年，同时任省书协副主席，人们无不知他是著名书法家，其实，这个“家”只是他的一个方面。

先生首先是文化学者、诗人，还是文艺评论家、鉴赏家、民俗专家……我只能说他是杂家：专且深的功底、广而博的学养，特别是一心向学，博览群书，与书为伴，甘为他人做嫁衣而不计名利，道德文章诚为楷模。

作者为颜山先生所刻名章

数十年来，颜山先生为淄博书法事业的发展和提高，为其在全省乃至全国地位的提升和影响，做出了奠基人的贡献，此乃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颜山先生还是淄博市书画界老中青几代的铺路石，他大半生工作在市博物馆、艺术馆和文化宫等文化岗位上，为发现、培养和扶持书画人才，长年累月付出智慧和心血，默默无闻甘当人梯，一批批书画人才成长起来，其中不少成名成家，可以说是颜山先生用胸怀用肩膀托举起来的。

颜山先生1987年书赠作者之一、二

几十年来，参观过数不清的书法展，出席过不计其数的开幕式，可今天的展览不同寻常，这是先生第一次个人书法展。

早在九十年代后期，我就建议先生举办展览，出版作品集、诗文集和序跋集，他说：“还没打算，积累积累，以后再说。”   

先生曾为多少同仁、友人的展览题字、撰文，为他们的著作写序作跋。今天，他终于在自己的展览开幕式上即兴讲话，人们无不为他真挚的情感和其谦谦君子之风感动，喝彩！大家纷纷祝贺：今之盛况，无人能及。先生温厚地笑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社会文化工作者，一个抄书匠罢了。”  

这场景，让我顿悟了什么叫“居高声自远”，什么是“虚怀若谷”，这在动辄大师大家铺天盖地、书画作者文浅词穷、自我炒作招摇过市的当今，尤其发人深省。   

君能腕底留清气，但愿胸中多哲人。——我将以先生砥砺自己：抱朴含真，寂寞求道，不慕虚名，莫问其他。 

  呜呼，先生去矣！世间再无王颜山。

   功德圆满了先生，您的品格襟怀，您的精湛书艺，必会长留天地间。    

谨以我的两首小诗追缅颜山先生——

胸富五车八斗藏，甘为群艺领头羊。

嫁衣文序等身累，文采风流傲骨昂。

玉洁冰清秋谷风，博闻强识读思功。

如椽大笔挥神逸，道德文章真性情。

2023年6月24日于如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