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亲情】怀念母亲

粟山峰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失去健康和自由；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弹指一挥间，记忆中的母亲已经离开我们42载有余了，然而，在这难忘的42个春秋里，思母之心从未改变，忆母之情从未淡薄。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仍深深存留在脑海中；往事那动人的情景，仍时时浮现在眼前……

母亲粟秀英，1932年出生在广西桂林两江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自幼父母双亡，是其大叔父（我的二姥爷）含辛茹苦将她拉扯成人的，二叔父（我的三姥爷）则因饥饿难耐，离家出走，杳无音迅。母亲的童年生活是在上世纪30年代初至40年代初度过的，那是一个事关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战乱年代。母亲及其叔父每天过着食不果腹，苦不堪言的非人的日子。然而，苦难的日子，造就了母亲坚强勇敢的刚毅个性；艰难的岁月，成就了母亲勤劳善良的优秀品质；严峻的生活，养成了母亲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险恶的环境，铸就了母亲逆境中求生存的一身本领（织毛衣活、针线活、巧活、细活、粗活、累活等样样精通能干）。

母亲和父亲乃同村同姓，母亲比父亲小三岁有余，两人是打小要好的伙伴，性格相投，感情甚笃，堪称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转眼到了新中国成立后的1952年，那年父亲24岁，母亲20岁，业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同年，父亲参加了工作，成了村里人羡慕不已的“公家人”，母亲不经意间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大姑娘。面对昔日要好的小伙伴，两人决定牵手终身，共同经营未来的人生。父母在婚后的1954年初至1963年春末这9年多的时间里，共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即一个大哥、两个姐姐和我。父亲是国家干部，常年一个人工作、生活在外；母亲是农村党员，生产队妇女队长，既要带头做好生产队里的事务又要照顾全都在上学的四个儿女。面对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母亲尽显“女强人”之本色，从未叫一声苦，喊一声累！

我是父母膝下最小的儿子，从小身体素质差，且有扁桃体炎的毛病，隔三差五就要打针吃药，母亲为了我这个“病秧子”，操碎了心，常常收工后还要背上我穿梭于大队医疗所及公社卫生所之间。记得有一次，大概是60年代末的某一天，我扁桃体发作很厉害，持续高烧不退（40度高烧），母亲二话不说背上我就往公社卫生院赶，母亲陪着我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高烧才算慢慢稳定下来，那时候村里人是没有医保的，所有的医疗费用全靠自己支付。母亲办完出院手续后身上仅剩两角三分钱，经过一夜的“折腾”（白天母亲自带饭菜到医院），母子两人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于是母亲就带着我去供销社饮食店吃米粉。那时候镇上还没有个体饮食店，吃饭、吃粉都得去供销社饮食店排队用餐。母亲排了很长的队终于买到了“一荤一素”两碗米粉。那时候一碗菜粉需要一角二分钱外加二两粮票或二两大米，一碗素粉需要八分钱外加二两粮票或二两大米。母亲剩余的钱只够买一荤一素两碗粉。我体贴母亲，坚决要求食用那碗素粉，母亲却用开导的语气说:“我长得比你胖，营养‘过剩’，而你瘦骨嶙嶙又刚大病初愈，更需要补充营养！”于是便将那碗菜粉让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哪里是什么肥胖，而是病魔缠身造成的肌肉浮肿——这就是一个母亲的高尚情操和对儿女无私的爱！

母亲为了队里的事，也为了我们这个家，没日没夜地操劳，落下一身的疾病。什么风湿骨痛、头痛、贫血、心脏病、脑血栓等一个个找上门来，加之营养不良，健康每况日下。父亲为母亲的病情忧心如焚，一再叮嘱母亲要注意营养和休息，可事实上母亲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和一家之主，哪里能歇得下来呢？

转眼又过了几年，母亲的身体更虚弱了，有一次竟昏迷了两天一夜，全家人都泪流满面陪在母亲的病床前。醒来后拉着父亲的手的哽咽道:“老头子，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可能没几年活头了，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孩子们都还没成家，小儿子还那么小，我真放心不下你们啊……”那天夜里，母亲跟父亲说了很多、很多，仿佛要把这辈子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1981年3月6日清晨，准备和我两个姐姐上山砍柴的母亲，早早起床煮饭做菜，因朝天观望了一下(旨在确定天气是否晴好)，突发脑溢血，晕倒在地，在送往医院途中到躺在医院重症病床的三个多小时里，一直昏迷不醒，只有嘴唇在微微颤动，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是想留下些遗嘱，交待些后事……就这样一生勤劳善良的母亲，带着对丈夫和儿女们的万般不舍，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撒手人寰，英年早逝，生命永远定格在1981年3月6日中午11时30分这一刻，享年仅有49岁！这一天是我有记忆以来最灰暗的一天:千呼万唤母不应，醒来又是一场空；日夜思母不见母，怎不令人痛断肠？那时的我还未满18周岁，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儿，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仿佛整个世界都垮塌了，在事后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整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人也瘦了一圈，心中的忧伤和痛苦程度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就是我可怜的母亲悲惨、坎坷、短暂而又光彩的一生:幼年没爹没娘，童年吃糠咽菜，婚后千斤重担，临行还在奔波！自打我懂事以来，母亲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过上一天舒适的日子，有的只是付出、付出、再付出……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千言万语，诉说不尽对慈母的生育之恩；万般虔诚，表达不完对爱母的养育之情。敬爱的母亲，是您十月怀胎让孩儿来到这个世界，是您含辛茹苦把孩儿抚养成人，是您喂孩儿乳汁，教孩儿说话，扶孩儿走路，教孩儿做人，同样是您不辞辛苦，一次次背孩儿去看病、打针、吃药，百般照顾，呵护有加，您是孩儿生命的源头，您是孩儿启蒙的恩师，您是孩儿成长的天空，您是孩儿人生的向导，您给了孩儿这么多，孩儿却未曾对您尽过一天孝，报过半点恩，更没还过一丝感情的债，孩儿只能把对您的爱永远藏在内心深处，直到孩儿生命的尽头。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于我而自己早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了，因为父母在世时那既温馨又和谐，既纯朴又简约的家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往事那种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场面只能成为永久的回忆！

敬爱的母亲，您安息吧！孩儿一定牢记您生前的嘱托，教育晚辈们永做爱国、诚实、善良、守法的好公民，让良好的家风代代相传。愿天堂无灾，凡间无难；愿天国安好，人间幸福！

文字编辑:粟山峰

图片:自拍十网络

音乐: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