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老宅的端午节

沐歌

　　今年的端午节，我在门前挂起了艾叶菖蒲。把采来好多艾蒿草，自制艾团，在家熏一熏，满屋悠悠艾的味道，好闻极了。吃着香糯粽子。（亲戚们早早送来青翠箬叶包的糯糯的清香的粽子，有糯米包着豆沙的清香甜粽和糯米包着猪肉的咸粽）。

午后的院子依然清净。荷花也不再如往热闹，渐渐稀疏了些，只有一支探出头的莲蓬，让人喜出望外。独自坐着，品着淡茶，又想起外婆老宅的端午。

　　外婆的老宅在小城的东南隅，门前约300米的地方缓缓流着一条小溪，溪水清清，“游鱼细石，直视无碍”，长大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松溪。门前30米左右有块坪名字叫老虎坪，中央有口井，井不深，井水清甜。井的四周是长着青藤的农家院子。

　　外婆的老宅很古旧了，是明清风格严格对称的老宅，门前的门槛好高，大门是两扇厚实的木门，一进门就看到嵌满鹅卵石的天井的堂屋，堂屋左右摆放两把高大黑色木质交椅。

堂屋的后面后阁，摆放着石磨，后阁往里走是拾掇得干净整的厨房。

　　端午节前夕，外婆让舅舅舅妈准备好艾叶，菖蒲。外婆将一株一株的艾草和菖蒲修剪捆扎成束青绿的艾草，再系搭上的红绳，那便充满了浓浓的端午节的味道。端午节那天舅舅把制艾草门挂，把它悬挂在家门口，图一个端午安康的好寓意。

端午节最热闹的要属后阁和厨房，端午节前几天外婆和母亲清晨开始泡糯米，清洗石磨，然后外婆和母亲开始磨糯米粉，沉寂好久的石磨转动起来，孩子嬉闹着，外婆和母亲说着家话………

　　接下去就是大家一起包粽子，清香的粽叶，糯米，红豆沙粽叶放进一个洗净的木盆里，铁盆放满了糯米浆，还甜的豆沙。

母亲捞起一根粽叶，熟练包成一个圆锥形，放入糯米、豆纱，再用绳围起扎好。

一会儿包成一挂挂粽子，厨房也热闹起来，开始烧火煮粽子，母亲把柴火烧着，嘱咐我姐妹看着灶里，我们负责添柴火……慢慢闻到了粽香，母亲只允许我们吃一，二个，其他要留到端午节。

家人围在厨房的大桌子吃顿饭是端午最大的主题。吃着甜糯的粽子，甜包子……大人们聊聊侃侃亲戚家的新鲜事，外婆妹妹家的新添了小媳妇，表姐家漂亮小姑子生了孩子。谁家翻盖新房子，我最感兴趣是外婆家的妹妹请我们去喝酒，外婆自然是不去的，让母亲去，这样我们姐妹就可以到农家院子后门看潺潺流水，把折好的纸船放小河里漂流。

端午节外婆为孩子煮"午时草，平安卵”，屋子里飘着艾叶香味，（五种青草，黄香子、芦苇、乌柏、艾叶、辣薯草等)，煎汤洗澡，求消毒平安之意，在煎“午时草”在汤内放上几个带壳的鸭蛋（本地方言叫"滚囵蛋”)同煮，汤好取出鸭蛋，用彩绳编织的兜装着，给小朋友的系上，下午就吃这些圆滚滚的鸭蛋。

后来我外出读书，到了工作，结婚生子，每天步履匆匆，有一年端午节，我出差在外。每当闲暇总会回忆外婆老宅的端午节。

时光匆匆，外婆已长眠在老宅后的群山里，再没有吃过好吃的粽子了，外婆的老宅已拆迁移为平地，然后 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老虎坪的井也填了，松溪的水依旧缓缓流着，只是没有暮归的老牛和牧童，对面的山依旧高远。那年小舅从福州回来，执意要去外婆的老宅看看，老宅已经成高楼了，小舅依旧站在街口望了好久。

采一把艾草悬挂在门楣，粽叶的香味飘满小院日，悠长的时间，消逝在夏日的风中。

端午依旧，怀念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