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故事二篇 上篇：小花和它的儿女们 下篇：吾家舟舟

西藏老王

从何说起呢？

吾家有小🐶狗，名曰舟舟。那一年（2010年8月7日），甘肃之舟曲发生了泥水流。不久后，有朋友送来了小狗。小狗的出生地应该是成都了，也是赶上到西藏去的时髦，来到拉萨。小狗小的可怜，可放在手掌上。因舟曲事，故名舟舟。养狗这件事，一旦上手，就有了些粘手。舍不下，放不下。叫“不养不知道，一养难弃舍”。一晃多少年，家里多个小囝。吾未退休时，每日清晨，舟舟跟在你脚后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它已经习惯了到院子里溜弯，在草地上撒欢，放纵它的天性。日子久了。猛然发觉，不是我们溜狗，而是舟舟溜我们。小狗舟舟在一天天长大，四季而不间断。

我们住在罗布林卡路10号。这原本是拉萨一大贵族的私家园林，拉萨人称：功德林。有知情人讲，这私家园林，和平解放前，大片的林荫，绿草如茵，一池碧水。后来，成了交通运输局的院子。早年，亦可持杆垂钓。池水填平后，建小花园，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古旧老树。由园林局统一编号，不得砍伐移动。

大概是2016年，夏日的一个清晨，邦绵梅朵和棋盘🌸花开的正艳。行至于假山背后，忽听得小犬的鸣叫。诧异之间，出现了小花，身后有一窝小囝。数数，竟有七只。不幸的是几天后，一只小狗被车辗压而亡。也无从追究谁是肇事者，更无从讨还血债。原本那是车队和垃圾车通行的道路。这样，小狗就六只了。怕是天意：七不巧则六顺也。

那只杂毛的大狗，就是小花。小花之名，也是院里的人起的名，或许是因为它身上有些花纹状。小花便是六只小狗的妈妈。至于，小狗们的爸爸则无从寻找。

似乎几天的功夫，小狗们便长大了许多。乃至于还走不稳时，就结伴嬉戏玩耍了。那般扭扭摇摆的活泼，为夏日的林卡平添了乐趣。

每日清晨，我带着舟舟，来此探望小狗们。黄昏时节，带着舟舟，带着狗粮，专门来喂食一番。这般情景，舟舟很是淡定的。一声不吭，静静的等待。几只小🐶狗，最初很是胆怯。狗粮撤出，怯生生不敢靠近。母亲小花，不急不躁。也不抢食，等着几个孩子去吃🐶狗粮。

小狗狗们有些不知所措，那眼神中有怕，胆怯，也有一些水汪汪的期许。我呼喊它们去吃食，几只小狗忽地齐刷刷地朝我投来欣喜的目光，从这眼神中，不知为什么我有些伤感。也多了许多的担忧。那目光中有我们所熟悉的、被人抛弃的悲恸。

由此，难免想到了小花的父辈，也就是六只小狗的爷爷---小黑。小黑者，何许狗也。原来，住在院里的人都知道小黑。这是一只忠诚而勇敢的护院卫士，多年来看大家之家，护大家之院。堪称最称职的保卫干事。

有必要强调一下，小黑亦是吾家舟舟的铁哥们。清晨舟舟溜我，必有小黑追随。我带舟舟前往月王山小广场，或去拉萨滨河公园，小黑都是随行的锦衣卫。为什么？这黑小子（小黑一袭黑毛，故称小黑。小黑唯额头中央一撮黄毛，颈部有黑白花纹。身材挺且顺溜，站立姿态四平八稳。也算是同类中的帅哥）年少时，常常追随舟舟到吾家门外，这也是送舟舟归家。我等怜之，多以好食投喂。每逢冬寒煮肉，少不了予小黑饱食。

小黑顽皮，也会生事。以至于对一些老住户也失之礼节。知内情者晓得，凡是无故喝斥或投石击打过小黑的，它眼里留下了印象。每每相见，不给好嘴脸，愤怒而吠叫。

也就是这当口时分，机关院内张贴了关于全面限制各家各户养狗的通告。小花和它的子女们，按通告之令，立时就明确为无主的野狗。凡无主之野狗或被逐出大院。它们的命运自此变得前景不测，命运多舛而不可捉摸。其命运自然不是狗自己说了算，人或有不悦，或有纠结，或有老子今天不高兴？小花和它的六个子女，何去何从？

不久，小黑忽尔不见了。真的就消失了。起初我曾臆测，这黑小子会突然又会象那一年一样，令人意想不到地归来。当然，小黑毕竟老了，况有伤在身。猜测归猜测，至今，小黑走了。哎，狗命薄。真的就不见了踪影了。虽然，小黑也曾护卫有功。有过些不可磨灭的事迹。眼下，极少有人提起。也难怪，世事繁杂，干嘛为一只狗的命运而操心呢？

一声叹狗。由不得焦虑起小花和它的儿女们的命运。六只小狗见天长大，每日清晨溜弯，小狗从假山中跃动而出，在阳光下打逗。大院里的人深知，或许某一天，六只小狗也会离开这个院子。它们会去寻找小黑？或许就踪影全无了。此时，当你听到小狗觅食的待哺之声，多少有些无奈。不少的人送来了食物，有饼子、馒头、米饭、还有少许的肉肉。甚至，有孩子还送来麻辣烫、串串。眼下，早晨和傍晚溜舟舟，多了一份事由，给小花和它的儿女投喂狗粮。小🐶狗们尤其是好这一口，只待吾和舟舟出现，悉数围拢，撤欢般嗷嗷鸣叫。六只小狗拣拾狗粮，发出咬碎狗粮的清脆之声，尤其令人万千感触。

一周以后，天色微明时分，小黑出现在大院门口。门卫大惊，细看时，小黑疲惫不堪，一身尘土，皮毛凌乱。历经长途跋涉，四只蹄子伤痕累累，渗出点点血迹。坚强而执着的小黑回了家。院里的人不免唏嘘不已，小狗的忠诚可见，怕人心乃难测？今初夏，吾从成都归来。小黑的腹部被撕裂一道口子，腥红的皮肉绽开。小黑神态尚且自若，或因那伤口疼痛，不时费力地用舌头抚恤伤口。小黑摇尾示意，表示知道我又带舟舟溜弯了。一如既往，它还是仍旧不紧不慢地随我和舟舟之后。

其实，人真是不懂得畜言和狗语。而狗狗似乎知晓人的那点心机，怕是连限制养狗的通告也看懂了。假山这边，稍有人往来，小花立马就警觉十分。双耳竖起，发出凶狠的低吼。六只小狗即有通灵感应，或隐身草丛，退居洞穴。有一、二明显体质弱小的，听有人喧哗，竟瑟瑟发抖。

每日投食喂🐶狗，忽发善念。拟文一篇，曰倡议书。号召有爱狗之心的群友，伸出手来，实施个“捐赠狗粮”小活动。找到个喳口，大家释放些许爱心。正在腹稿之中，晚间看香港凤凰卫视新闻。报道讲，目前，全球范围内，因种种原因导致饥饿的人口为8.18亿人。去年，忍饥挨饿的人口为7亿多。今年，战事纷争，难民蜂拥，这数字又增长了。

犹豫之中，想想小花和六只小狗，若比之于8.18，乃鸿毛之轻吧？哎，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哟。这念头作罢。所谓将己之心比小狗之心，人的扯蛋性再于又思前又顾后。真不如小黑那么执着，它从曲水坚定地回归心所恋恋不舍的大院。那一路的焦急、孤独、寂寞、饥饿和干渴，岂能是人心所知呀。再说那小花，说生就生了。生还生了六个（七个），不管人怎么议论，先生了再说。也是义无反顾吧。

想想，小狗事难料，更与何人说？

此上篇也。

离开拉萨已经有几年，据说，贵族家的园林里早已经没有了小花和它的六个儿女。这里就有狗一家的一些故事，后来变成了传说。传着传着，也就传没有了，传丢了。

下篇：吾家舟舟

此行无弟子，白犬自相随。这是贾岛的诗。老妻退休，提前回到成都。我和舟舟的相伴，愈加紧密了。受邀到林芝的自治区税务干部家校讲经济，不能把舟舟单独丢下。它就随行了，大半天的车马劳累，舟舟很是知道长途跋涉的滋味。往返成都拉萨，拉萨成都，舟舟也大清早赶飞机出行。它乘坐飞机的货舱，供氧的货舱。有一个笼子，专业装运小狗。双流机场，可为舟舟购一个硬质的塑料箱，轻便透气。贡嘎机场要求另购，是一个钢的笼子。挺重，通气尚好。有一年春节前，从拉萨返成都，它就屈就在铁笼子里。到成都双流机场货运处接到舟舟，它那神情极尽委屈。

到了林芝，次日，我去讲课。舟舟独自在房间等候，学校安排的套房，舟舟便享有大自由。下课归来，打扫房间的阿姨讲，你的小狗挺厉害。它不让我进，我就讲，我是打扫房间哟。给狗狗看了扫把和毛巾，哎，它就不叫了，让我进了。

返程时，我们路上休息。一座乡村小桥，河边草色青青，小花招摇。舟舟释放天性，奔跑了几遭。忽地喘气不止，原来也是有高原反应。

在拉萨那段日子，舟舟随我又去过山南。那是年底开物交会，热闹极了。我驻村扶贫的村民们，也来参会。展销措美县古堆乡帕藏村有名的羊肉，还有颇受当地人喜欢的高山野葱。煮羊肉，撤入干的野葱未，肉味浓郁，有特殊香气四溢。村上的小伙子，生怕舟舟在人众嘈杂的集市丢了。便轮流抱着它，四处逛逛。舟舟乖巧，不急不恼。遇有那些东跑西颠的狗，也作凶狠状，叫上几声。

村民们庆祝生意兴隆，半天时间，百只羊就出手了。他们试着开始订单业务，订购者踊跃。大伙便在路边架起炉灶，煮羊肉，牛肉。我说舟舟只能吃一点牛肉，喂多了，就会呕吐。小伙子的极尽爱意，偷偷地喂它。

回程路上，舟舟吐了。司机达次说，藏族也有“狗不宜饱”的谚语，舟舟今天是贪吃了。

不曾养过狗的人，很难想象与狗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养过狗的人，则无法想象没有狗的日子该怎么过。这是哪位作家所说。记得有学者讲过，早在洪荒时代，人类从大自然中选择了狗，而它也终究没让人失望，成了自然界中最善解人意的动物。

舟舟最喜欢的场景，大概就是功德林这片田园之地。每每溜达至此，舟舟奔跑自由。出没于草丛花朵中，飞奔中只见那两只耳朵，忽闪忽闪，招展。这景象似乎距离当下的生活远了些，远离了城市的嘈杂。不由想起一首唐诗来。妥妥的归田园居。诗这样说：

篱中犬迎吠，出屋候柴扉。

岁晏输井税，山村人暮归。

晚田始家食，馀布成我衣。

对此能无事，劳君问是非。

忙乱嘈杂的生活里，舟舟来了。带来了生活的乐趣，另一番场景。篱中犬迎吠，出屋候柴扉。这情景多多少少，带了几分的伤感离绪。

留声机播放着某一西洋钢琴曲，舟舟寻到沙发垫子上的最佳位置，很是享受这平和的时光

似乎是读懂了……

《诗经·小雅．采薇》:"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里当然是充满了种沉郁的悲悯，也就是很有一种悲悯的味道。也许，当下之奔波劳累，就很难解悯悲之情。我们似乎已经不懂凄凉悲怆、苦风凄雨。自然，也就少了悲悯之情。我的发小保秋兄弟，自河北保定迁徙四川。那跟随了多年的小狗无法走客运渠道，如若前往四川，需货运前往。无奈，我那弟妹屈身陪同，竟乘一货运慢车，在贷车车箱里护着小狗，风尘扑扑，来到成都。情感这事，与人与已，各自安好。

也许，一只小狗丰富了日常生活。

也许，一只小🐶狗善解人意。

舟舟关切吾家小孙子，看看他是不是认真地把手洗干净了。

这是一只藏巴狗，身世高贵。让我想起早年布达拉宫脚下，住在“雪”的一位老阿妈。老人家收养小犬二十余只，且以京巴、藏巴居多。清晨转经，顺带溜狗，迎朝阳沐浴拉萨河风。黄昏时，又见老阿妈，小狗嘻闹，跳跃，行人纷纷赞叹。也不知是哪一年，人去狗散，那温馨的场景，竟消失了。

我家的藏巴儿，名：点点。出身高贵，禀性暴烈，乃一看家的忠诚卫土。生性护食的点点，甚至咬过我们当家女主人。凡有客拜访，点点都会认真防备。客人随身带来物品尚可，若从家中带走什么物件，必大声嚎叫，不准出院子门。有时，竟颇为尴尬。有一次，侄女婿来家，餐后忙着洗洗涮涮。点点忽然袭击，侄女婿纵身跳到餐桌上，躲过点点嘶咬。

后来，无奈之下，把点点送走了。听说去了日喀则的藏族家中。很长一段时间，说起点点的种种，真是有些念念不忘。

在拉萨的日子里，我们住在老公路的院子。喂养过土狗（中华田园犬）一只。毕竟是一只野惯了的狗，袭来邻居家的鸡。一时，难以管束，只得逐出家门。请人送往郊外的寺院，不知它事后是否反醒。

朋友送来藏獒一只，原生小犬，狮头虎尾。小犬，喂养几日，便尤其亲近家人。藏獒食量大，最喜牛肉。购得些碎牛骨肉，只听的牙齿的咬食，振振有声。我们上班，便将其放任院里。听到我等脚步，远远的，发出亲热的低声嘶吼。兴奋之时，纵身跳起，与主人“嘶打”玩耍。老伴下班，打开院门，一声招呼，小獒扑将上来，老伴被扑到在地。小獒兴奋，跳跃玩耍。

小獒日渐成长长大，我们无力控制。无奈，送与朋友。

舟舟还是怜人之状。客居成都后，随我们去过西安杨凌，甘肃静宁。在城市生活的引导下，每日早晚在小区院里溜弯。不同于拉萨的自由放纵。这里四季时光里，总是要栓绳的。

偶尔，到罗浮广场的小草地，亦可取掉绳索，跑跳一番。

小区院子有若干小🐶，狭路相逢，牵狗人相互问候。有多多、蒙蒙、川川、阿黄一双若干，这两天，狗狗队伍壮大，又多了三只灰色的小狗。狗狗们各有问候方式，或双方叫个几声，或目中无“狗”，沉默不语，各自溜边而别。

这小区虽老旧些，环境依旧如初。绿树成荫，且有小片草地，一道池水，鱼儿游走。早晚溜弯、散步，总会见若干狗狗。品种也算齐全，大的黑豹，小的蝴蝶犬。以泰迪、比熊、博美居多，又单枪匹马的有沙皮、柯基、雪纳瑞、爱尔兰软毛等等。如我一般，溜狗的大多是退休人士。也有几位小年轻，牵着小狗蹦蹦跳跳。

狗多，几乎都拴绳。且能把持好狗狗粪便，及时捡拾清理。当然，反对养狗的声音也常响起。小狗小便、未及清理的粪便，都会有住户发到小区群里，加以鞭怠遣责。

值得庆幸，溜狗的各位，能把握尺度，收放得体，善解人意，鲜有因宠物小狗或猫引发的争议。

小区里优雅时光（一）

时逢假日，难得这般清闲。

小区里的优雅时光（二）

陪同主人晨练，从不懈怠。凡有人经过，必警告性叫唤，此乃我家主人地界。

小区里的优雅时光（三）

这个都市里幸福生活写照，太阳好我们就出来了，溜弯、打麻将。天气不好，我们就潜伏水底，仍旧打麻将，吃火锅……

小区里的优雅时光（四）

每日带两只狗狗溜弯，不是主人累了，而是狗狗已经习惯，走上一圈，主动跳上椅子，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