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岁月（第二十一章）：忽然遇见她

戈壁胡杨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尽管是在文化大革命的中期，整天忙碌着闹革命，开展大批判揭批查的人们，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在他们的心里，不择手段地整人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厂里的一个老职工挖了一棵死去多年的沙枣树烧火做饭取暖。被“文攻武威”队的民兵揪住批斗。把木头装在架子车上，脖子里挂着一个铜锣，民兵让他拉着车子敲打着铜锣进行游街示众……！他忍受不了这个侮辱，大病一场差点送命！老婆觉得丢人，无能，伤心的和他离了婚。实在让人想不通，一棵死去多年的沙枣树竟然差点要了一个为兵团事业做出贡献人的命，毁了一个家庭。老班长在和我私下闲聊天时讲了一段他同乡的遭遇。因为他同乡没有文化，人老实，嘴巴笨，学习毛主席语录老是记不住，把”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背诵时说成了“枪杆子里面出子弹”。结果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劳动改造。这个人的遭遇是因为说错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语录而咎由自取……！最后实在是想不通就选择了自杀……！对于他的自责，人们还能再说些什么呢……？1975年7月，新疆大学体育学院在兵团第八师一二二团举办了一期培训班，来自兵团各个团场的体育健儿欢聚一堂，是一三三团教育科的领导给我了又一次人生道路上的机遇。和二十几位同学打地铺睡在学校的教室里，记得最清楚的是和陈玉海，吕连江挨着铺盖。是最要好的朋友。白天训练形影不离，晚上散步睡觉无话不谈。太多的话题还是议论来自兵团各个团场的同学，更多的是关心那几位漂亮的姑娘和两位新大的女教练。时常打听她们的个人私密，可谁也不知道她们的个人私密，有点猜测不透可又不甘心寂寞，折磨得几个多情郎夜不能寐……。那天晚上，月亮🌙在云朵里穿梭，一会哭一会笑的露出她那张多情善感的脸蛋。苹果园里边传出来的嬉笑声是那么的撩人心弦。几个耐不住性子的生瓜蛋子，想去探个究竟，弄个明白，就想知道是谁在果园里打情骂俏，是哪些风流倜傥在谈情说爱……！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一阵优美动听的歌声回荡在果园里。她们嘴里啃着鲜红晶莹的苹果，嘴里流出甜蜜的歌声……！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几个男女生教练在享受着城市里缺少的浪漫情调……！去寻找青春的浪漫与愉悦……！训练场上，篮子和海子还在不知疲倦地练着单杠和双杠的动作。她们的刻苦训练精神，得到了教练员的褒奖，是全班同学学习的榜样。训练一天的疲惫，丝毫没有减去男生宿舍里的兴奋。大家伙谈起了家长里短，个人的爱情故事……。狗子故意拿腔作调的逗乐道，你们猜猜今天我看见啥了？你个哈怂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看见啥了？这是军事秘密，不能随便说的。你个小狗子还会糊弄人了。说着说着就有人骑在了他的身上，一个劲的压他的杠子。整得狗🐶子笑得喘不过气来，讨饶地哭笑着我说我说。然后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啊！哈哈哈，其实我啥也没看见……！叫你骗人，一只拖鞋飞到他的屁股上。又是一阵喧闹的笑声……。别笑了，你们猜猜她们有个女生，今天下午跳木马的时候咋地了？咋地了……？她的裤裆蹦开了，竟然没有穿裤衩，露出了两块葫芦瓢，当中还有一道䐬……。哈哈哈……。你个小狗子咋恁有眼福啊！这下你看到眼里可是扒不出来了。当心你晚上做恶梦……！光阴如梭，转眼三个月的集训班就要结业典礼了。大家伙的心情都不好受。毕竟是成年人了，摸爬滚打，一起流血流汗在一起集训的时光难以忘怀！相互拉手拥抱，眼泪巴巴的说着离别难舍的话语……。遗憾的是那时候没有手机，压根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神秘的高科技玩意啊！能看到一部打日本鬼子年代的“黑乌鸦”似的摇把子电话机就算是开了洋荤了。好歹只有教练有一架海鸥牌照相机，因为胶卷不好买，她像一个妈妈疼爱孩子似的如获至宝。舍不得咔嚓一下的激情。可是她被大家难舍难分的场面感动得泪流满面。毫不吝啬地举起相机，又像一个记者似的快速调好焦距，咔嚓一下把大家的呲牙咧嘴，歪鼻子斜眼，哭戏来得的形象逼真的抓拍到了镜头里……！一下子锁定了那个难忘的时刻和激情豪迈的的年代……！带着喜悦和压抑不住的思念情感，回到了离别已久的单位，看到那些同龄帅哥靓妹熟悉而又亲切的目光，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温暖和伻然心动的涟漪……！转眼又是一个春秋。1976年7月，团场教育科为培养“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在133团15连举办了一个“批林批孔”学习班。实际上也就是教师培训班。那时候讲政治吗，“批林批孔”更具有化时代的政治意义。意外的惊喜像彩球似的砸中了我这个幸运儿。王八走了鳖运气，这家伙祖坟上冒青烟了。……！那些贪吃哈睡横长肉的家伙背后窃窃私语的谈论着妒忌的闲话……！急忙从拖拉机的车厢里扔下麻绳捆住的铺盖，扑腾一声落在地上，搧起一阵尘土随风飘散在15连的队部办公室的门口……！尿憋得快控制不住闸门了……！来不及和迎接我们的领导握手，两眼直盯盯地看着厕所向那冲去……！突然一个托着两条垂到腿弯大辫子的姑娘迎面过来……！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的邂逅，一下子搞得头晕眼花。触电似的感觉要把心脏弄得像个小兔子🐰砰砰直跳……！透过土坯墙厕所的小窗户窥视着她的背影，转眼之间她便闪身走进十五连的“苏式建筑风格”土木结构的办公室里……！好纳闷啊！好奇怪😳啊！她是谁啊？难道是那个失去两年联系却又始终不能忘记的“维语培训班”的同桌吗？是她，太像她了。不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难道是她的妹妹吗？弄得我一头雾水。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瞎猜乱想什么？到时候会弄清楚明白的。心想，她要是这批学员，那真是天赐良缘……！凭我的第六感觉说不定要和她有一段故事发生……！或许会产生浪漫的爱情……！心里头砰砰直跳……！卸掉包袱的轻松和愉快，屌儿啷当地走出“打不流谁”。用句歇后语来形容，真的叫着“急急忙忙进去，屌儿浪荡”出来……！哈哈，內急的滋味都懂的……！陌生的同学们真是够热情的。不知不觉中行李已经打开，一间屋子里的麦草地铺已经挤满了铺盖。挨着墙角的郭新安和我挨着铺。这家伙黑不溜秋，尖嘴猴腮，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忽闪着幽默滑稽的光芒……！一顶咖啡色的”鸭舌帽”衬托出他的黑瘦的脸更像一个鞋拔子。身穿一条马裤配上那双尖头皮鞋，他表演一个“卓别林”简直叫绝了。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考虑一下你的问题”？大概是因为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涤，他自己便创新出一个”顺口溜”吧……！不过他精明能干，能说会道，幽默风趣。时常讲一些荤素搭配调侃逗乐的段子，能把你笑得喘不过气来，而他却一本正经的说：“笑什么笑？严肃点，考虑一下你的问题！”场面又是一阵喧闹……！真是个“活宝”。渐渐地喜欢😍上了他，成了知心朋友……。开学典礼那天，真是天赐良缘。她竟然和我是一个同桌。心里的那种感觉别提有多舒坦了……！不敢正面看她一眼，斜视的眼神有点发呆……！心跳得嘭咚嘭咚的……！台上领导的讲话一句也没有听清。什么”批林批孔”啊，“努力学习，教书育人”啊！像耳旁风一样刮过。最后一句话倒让人反感和难以忘记，那就是学习期间“不许谈恋爱”，“如有违反，按作风问题下放劳动”。一股腥风血雨的腔调令人心惊胆战……！二十六名热血青年，男女对半，谁能保证在两个月的学习生活中不产生点电流，不碰撞点火花……！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姑娘和帅气的小伙子，谁又能按耐住青春期的骚动……！大家举手表决选举郭新安为班长。他把大家伙分成男女搭配的一对轮流值班打扫卫生，带操，拉水……！他风趣幽默的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正好是男女结合相互了解的好机会，这家伙的用意还真有点那个不言而喻的意思……！她是石河子市的下乡知青。和她一起值日，是个表现自己，奉献殷勤的机会。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头，心里美滋滋的……！拉起一辆小毛驴拉水的“洋油桶”水车，一溜烟的去连队的水井口拉水。见她提着一个拴着麻绳的铁桶吃力的跟着后面，示意她把桶挂在车把上。她笑着说不累，不能都叫你干……！嘿……还怪会体贴人的……！和她搭档干活真的不累……。她抚着车把，我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使出“少林功夫”。将那一桶桶二十多公斤重的清水刷刷的从十几米深的井底下提拉上来，又托住桶底举起一米多高倒入大”洋油桶”里。二十多桶清水灌满了那个“大肚子汉”。接着便搭上“小毛驴”的套绳，使出吃奶的劲拉套前行。她在水车的右后边用力的向前推着，坑坑洼洼颠簸的路面把桶里的清水晃荡得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她那件粉红色的“的确凉”衬衣，丰满的身体瞬间显露出阿娜多姿的线条……！她那两条捶到腿弯下的长辫子，随着踉跄的脚步有节奏的左右甩动着，好像是那条抽打“毛驴”拉套赶路前行的“响鞕”……！她的人脉关系相当的好。天生一幅讨人喜欢的模样。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和她在一起说笑逗乐。她那甜蜜的嗓音好像百灵鸟🐤在歌唱……！渐渐地她有了几个贴心的朋友。知心的同学，要好的”闺蜜”。号称：“柳、冀、辛、王”。（柳玉芝、冀翠花、王新兰、辛惠）。后来，柳玉芝与派出所所长余宝池结了婚。冀翠花嫁给了水管站的指导员王全中，王新兰和巩苏科两口都调进了国家税务局。四十年过去了，冀翠花竟然在网上晒出了她们四个闺蜜在1983年各自抱着自己的宝贝，在133团14连王新兰家的院子里，站在一棵盛开着鲜花的夹竹桃树边的合影留念。看着那张承载着闺蜜挚爱的黑白照片和四个宝贝萌萌的脸蛋，（科科，甜甜，妗妗，晶晶）。岁月的流逝和美好的回忆浸出了暮年的泪水……！七月底的艳阳天，是农场收割麦子的季节。好像“狼尾巴”似的麦穗，压得麦秆低头弯腰给苍茫大地含笑鞠躬……！一阵风吹来，一望无际的麦田掀起金色的波浪，连绵起伏，像大海的波涛，汹涌彭拜，滚滚向前……！学习班分配了二百亩麦子地的收割任务。夏收动员大会结束后，每人发了一把磨得锋利闪着寒光的月牙似的镰刀。打着红旗，排着队伍，唱着“希望的田野”那首动人的歌曲，向麦田出发……！她和我一组。分了一个播辅宽的任务。她又惊喜又激动地说是第一次见到麦子。城里的知青就是韭菜麦苗分不清。更不知道咋样用镰刀割麦子了。班长过来教她割麦子，还唱起了”朝阳沟”里“栓宝”“银环”的唱段，那个前腿弓，那个后腿蹬，心不要慌来手不要猛……。哈哈哈……，瞎屄指挥，割麦子和锄地是两码事。这点小事，对于在农村长大的河南娃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她学着我的娴熟老练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割下来第一把麦子。还差点把手指头割破，她担心完不成任务，不好意思地说你在前面割，我在后面捆吧！见此情景，我便甩开膀子，嚓嚓嚓嚓地把麦子割倒了一大片。一会冲到了最前面。她的几个闺蜜朋友也过来帮助捆麦子。把麦捆子一个个的站在一起，围成一个个金色的“堡垒”。然后摆出各种造型姿势拍照合影，有幸也把我拍入了“傻瓜相机”的镜头里面……！至今记忆犹新……！连队的果园里还没有成熟的苹果已经露出诱人的红脸蛋。深夜，班长总是领着几个机灵的家伙去偷摘苹果。当然少不了给那些”馋嘴”的女生分享酸甜的滋味和偷摘苹果的喜悦……！端午节那天，连队食堂宰了一头猪。每个人一大碗红烧肉炖茄子。她把自己的那份肉给我的碗里分了一大半。旁边的家伙是又眼馋又妒忌……！那个“端午节”虽然没有吃上粽子，可那份肉的浓香至今记忆犹新，回味无穷，幸福😊满满……！光阴如梭，转眼学习班结束了。结业的那天会上，人人登台表态发言，坚决服从组织分配，到偏远连队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自己，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团组织科的领导宣布了分配命令。每个人的心里悬起了一块石头……！做梦也没想到，她和我都被分配到团中心小学当教师了。看到那些被分配到偏远连队人的哭丧表情，不知怎么安慰她们……！自己心中暗暗沾沾自喜……！到团部中心小学当教师。是我人生路途上的崭新起点……！我要用毕生的精力投入到人民的教育事业中去……！在学习班忽然遇见她，是我们的缘分和友谊……！她让我难以忘怀……！到团部中心小学当教师，当”娃娃头”，真的难以平静激动的情怀……！能和她在一起工作，生活，心不孤单，开心舒坦……！看来，忽然遇见她，是人生的必然，而绝非偶然……！写于2023年6月22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作者：任联营。原创于北京市通州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