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记忆力之差，早已无可救药了。高考那年，好多历史题怎么也答不出来，结果未满20分。耳顺年后，更不可逆。</p><p class="ql-block">和老同学卫君聊起退休后阅读的话题。我有点沮丧：“我现在几乎不敢跟人提起这本书我曾看过、那本书我也读过。因为我总是记不住其中的细节。比如：加缪笔下那些人物的名字，唐宋诗词的经典……”他轻声道：“这又不只是你一个人才有的现象。”接着他问我：“那你读书时，注意力能集中吗？”“当然咯，我设定每次阅读时间不少于1小时。所以，闹钟不响，书就不会合上。”他又问：“阅读过程中，你快乐吗？” 我脱口而出：“每次都觉得时间溜得飞快。” “那就对了嘛，我们这个年龄看书，不是为了记住某个人物或情节，而是享受那段时光带给我们的愉悦啊。”</p><p class="ql-block">他的话，像带着光，照亮了我的黯然：我可以不再纠结记不住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名字、不再惭愧于历代王朝的精确年份；而使我备受鼓舞：现在的读书，早已不是和人聊天的资本，也不必用来显摆。只要能感受书中的喜怒哀乐，与文章字句同频共振，这些无形的能量，会转化到心里，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言行举止展现出来，升华自己。我阅读《道德经》，尽管记不住八十一章节的具体内容，但我很享受其精练的文字，旷达的境界；它鼓励我在大自然前保持谦卑；刚读完有关灵性学的《还我本来面目》一书，我肯定忘记了灵性次元在人体中的详细描述，但它教会了我接纳不完善的自己。 </p><p class="ql-block">这天，我们还交流了一些彼此都钟爱的书。他喜欢无数次地阅读《茶花女》，而我却喜欢三毛作品的率性。对于熟悉的书或者作者，彼此间你一句、我一言的漫谈、讨论甚至吐槽，让人欢畅。</p><p class="ql-block">很多书中有名家高手的精彩描写，或幽默生动，或情深致远，或跌宕起伏。古旧书专家江澄波先生在近一个世纪的生命中，除了不得已，几乎都是在访书、观书、读书、修书、藏书中度过的。百年世事沧桑，他仍心无挂碍，沉浸在书船长载的“江南月里”（他的口述回忆录书名：《书船长载江南月》）。“书中岁月容易过。”这是他老人家的深切感言。他对我说：“我今年98 岁了，记性肯定不行了，但我还是要看书，哪怕摸着也舒服。”读书，是和书中文字对话，是生活中最好的陪伴。于我，记忆力的强弱，不再与能否读书相关。现在我的阅读，绝不仅是消磨时间，更是理解生活，读懂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