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狂

欣然

老夫梦中少年狂，左飞脚，右冲拳，衣冠不整梦中演人生。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应该“有思有梦，亦梦亦思。”

梦中的我，路见不平该吼的吼，该出手的出手，正义感强，机智果敢；梦中的我，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得人爱怜！

梦 战

右脚面的长疤痕已十五六年了，至今清晰可见。不是来自实战，也不是来自演习，是“梦战”。是梦中义勇时爆发的一脚，出重脚踢偏了，踢在敞开的橱柜上。疼痛让我惊醒，淋漓的鲜血曾让我胆怯，却没有中止我梦中同强恶的人武斗。拳脚踢打在墙上疼得我呲牙咧嘴是常有的事儿。自作自受，无处诉苦！

偶尔也抡臂在妻子的身上，让她梦中胆颤，这些都不至于危及生命。然而，昨夜的梦中演技，空前绝后。

俄、乌战争久战不绝，梦中我参战了。（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我一个中国公民不知什么原因卷入了这场战斗。战斗在黑暗中，很快我方战败了，对方迅速扑了过来，求生使我迅速钻入勉强能遮挡身体的地方，屏气凝神装死，希望能侥幸。感觉有人从我身边走过，胆怯中我疑惑：“这是苏联人的战斗，我咋来了？语言又不通。”

躲过搜捕，四周无人时，我开始提心吊胆的逃生。逃着逃着……一个湖泊挡住了去路，我在湖水中警惕地摸索前行，靠近岸边，突然见苏联人正蹲在水里憋着气等着我嘞！顾不上思考，我一侧身猛用力跃起，拼命向水中逃命……

凝聚我全身的力量！像诈尸一般爆发，像鱼跃海中天一样，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向昏暗的水……“砰”谁的头撞在双层玻璃窗上，脚搭在床沿上，横着身子。久久爬不起来……

这无疑是自杀，那动机是什么？如果“鲤鱼”跃过龙门（窗户），自13层楼一跃而出……即使家人报了案，名侦探也未必能侦破我自杀的动机。结局不了了之，人烟飞灰灭。所以，健全时尽力有所为，不空恨！

摸着酸痛的脖子，“如果这一撞，能把颈椎病撞复位，也不白撞。”这想法，像阿Q的精神疗法，自我安慰！

梦 思

想到1800年前的曹操曹丞相，虽然文武双全，身经百战，一身是胆，却怕睡梦中遭人陷害。为防御别人加害，竟然编造奸诈的谎言说“自己梦中好杀人”。侍从见睡中的曹操被子滑落地，便上前欲取被为他覆盖，曹操见“鱼儿”上钩，即刻跳起来拔剑杀人，复上床睡。睡了半天，佯惊问：“何人杀我近侍?”大家以实情相告。曹操痛哭，命厚葬近侍。杨修识破了他的奸计，叹惜说：“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

我睡中飞腿、冲拳、抡臂劲足、力猛，不仅能凭空一跃而起，还能直扑过去，动作连贯。鬼见了失魂，人见了吓死人。所以，我不惧睡中来犯而坦然；曹丞相不如小民我，忧虑被陷害而奸诈。

曾经耳闻目睹当年那些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拉帮结派的小人，童年深受其害。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欺负我？是因为我老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是因为我白白胖胖异类吗？就连女同学也敢踢我一脚，打我几掌，而且告诉老师说我打她。老师惊讶地说：“他打你！？”便不了了之了。追逐流逝的岁月已不见我的童年。

不知何时起同情弱者，视恶如仇，鄙视仗势欺人者成为我潜移默化的性格。而且立场坚定地站在弱势群体中。打，先下手为强，打得一拳开……最终还是我吃亏。我只能战败个体，打不过帮派。 我不入帮不结派，不诉苦告状，家人不知我受欺。

成年后，我劝过架、拉过架。说来也怪，凭我并不壮实的身躯，竟然能从壮汉的手中轻而易举夺过砖头、棍棒、菜刀……人一旦手持凶器，在众目睽睽下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冲动是有爆发力的，如果人不理智，仅凭我的力量是卸不下他人手中的凶器的。并非我厉害，其实，这样逞凶的人也理智，（不理智，打死人要偿命。）往往是虚张声势，给个台阶正好顺坡下路，也达到了吓唬人、欺负人的目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谁如此鲜明的总结了那个时代，成为那代人生存、荣辱、自我保护的准则。人们的日常行为由此可想而知。

怜 弱

我是否怜香惜玉？那要看我的表现。见到夫妻吵架，女人抱着孩子动口不动手，丈夫动手不动口，孩子在啼哭，女人泪光闪闪；男人手脚相加打着地上的妻子，妻子还紧抱着丈夫的脚…仿佛我就是那受欺的女人，见此情景，我总是向前相劝，即使在他乡异域。

2013年初夏的夜晚，我在北京某宾馆门前吸烟，一辆黑色高棚的轿车在宾馆门前戛然而止，车上跳下魁梧的男青年，愤怒地将手机摔在前挡风玻璃上。副驾驶上随即跳下女青年，像吹响的号角不依不饶，如寻仇的人看见了仇家，“战斗”在所难免。

我也想见识京城人的风格，便做好了观战的准备。女人喊着叫着拉着扯着，男人不动声色地出手了，两三下将女人打得披头散发——够狠！女人低头弓腰还向男人挥舞双手——傻拼！京城也如此。女人啊！“战斗”是讲战略战术的，怎能硬碰硬呢！就不会避其锋芒，以柔克刚、以屈求伸，刚柔并济吗？或绵里藏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吗？亦或兵不厌诈吗？想到此，我一跃而起将这对鸳鸯拆散了，少了众人的兴……男的驾车扬长而去，看来他来此停车是为了解决这场“战斗”的。

留下委屈哭泣的女子久久不离去，我便上前对她说：“以后别跟他动武啦，你打不过他的。”见她没的反应，“回娘家吧，回娘家搬来救兵，打他去！”她噗嗤一声笑了……看来爱在她心里……

敏感的胆怯

噩梦让人沮丧，美梦让人振奋；我的梦并非都是少年狂，也柔情似水。

女人柔情似水，天生和颜悦色；男人即使是火热的心，也是平凡的脸；所以孩子们普遍喜欢女性。我便是从小就怕看男人的脸，男人的脸让我望而生畏。从小看人脸色，察人言色，从北方看到南方，从南方看到北方，看得我越来越胆小，越来越怕事。只顾观察、在意别人的脸色，忽视修行自己的表情。长此以往，我的脸除了白嫩，就是面无表情了，笑对于我的脸是奢侈的。口是用来吃饭的，嘴是用来说话的，我因胆小怕事不敢多言，所以嘴几乎只起到了吃饭的作用；又因嘴长在脸上，脸尚且麻木无表情，嘴怎能独自说笑呢？所以，我的嘴才笨嘴笨舌。那么能传递情感的就只剩下眉眼了，我的眼睛每天咕噜咕噜地转着看着是正常的。然而，眉眼没有脸部和谐配合独木难成林，单靠眉眼传递不了情感。因此，我想看到北方的和颜悦色，想得到南方的柔情似水，越来越少，越来越远。“人心换人心，半斤换八两吗！”情有可原。

梦乡的好运

东方不亮西方亮，太阳无情月亮有意；梦里自有黄金屋，梦里自有颜如玉。梦中知书达理、和蔼可亲、情真意浓，从远古、从当下相逢相遇，沟通交流、舒心愉悦，现实与梦境，梦境与现实没有区别。有的女子竟在众人面前依偎着我，我坦然地说：“我们没关系。”“就依偎着你。”她抬望眼看着我说。我便心安理得的依了她。梦成为我的幸福乡，梦乡的我有胆有识，善解人意，怜香惜玉，虽不受法律约束，但我有界线、有道德标准。

说来怪哉，我不迷信，从未解过梦，也未算过命，进入梦乡，出了梦乡，第二天便交好运。

2012年春，因事出突然，我赶时间，赶到人家的下班点，一个美少妇被我挡在了办公室门口。我说明了来意，她笑了，笑得温暖阳光，为我加班办理了业务。因为她的笑冷清的办公室瞬间温馨，得知她家在市区，还要赶很长的路，因我耽误了她很长时间，着实令我感动不已！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美女，发自内心脱口而出：“真是人美心善啊！ 心善人也美！”反之则不然。也然昨日好梦。

近期，眼疾纠缠着我已有月余，原本瘦弱的身体，又瘦了一圈，眉骨隆起，两腮深陷，拱起嘴来像个猴。随想起我的梦乡，希望回到温暖的梦乡！

果不其然，又回到了梦乡。像入了女儿国，有人捧，有人怜，温和亲善；似穿越了时空，如牛郎水湾、山路中碰到了仙女躲不开、避不过，只好陪她走水湾、踏青山。第二天便神清气爽，风清气正。

上午来到一家熟悉的茶叶店，亮起嗓子：有人吗？一个胖胖的少妇笑盈盈的走出来，“什么时候换人了？”我问，“什么时间没换人？”她问，我今年是第一次光顾，便道：“去年没换人”。我的回答使她开心的灿烂，仿佛灿烂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这女人中彩了？我暗想，便冷冷地说：“我买茶，买去年的茶。”她笑容挂在脸上说：“没换人，去年和现在都是我。”我惊讶的盯着她，懊丧袭上心头，难道我的眼睛糟糕到这种程度？“去年得了新冠，半年让我胖了起来，总是想吃。”她说，我将此言理解为“真情表白”。那你还认得我吗？“不认得，面熟。”我苦笑着提示：“以前到你这里买茶，你会告诉我上次买的哪个茶。”她还是想不起我，看来糟糕的是她，同病应相怜！“有新茶，你要旧茶干啥？”她对我说。“今年的茶要等到秋天采收，哪来的新茶？”我说。她见我对茶叶知之甚少，和声细语地给我普及茶的生长、采摘、烘培加工、销售等过程，以及选茶、泡茶的水质、水温，细到泡茶的时间……这着实让我感动不已，看着她白白的脸、富态的笑靥，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真羡慕你的胖。”“还是瘦的好，看你多潇洒。”我欣欣然…飘飘然…

女人天生聪慧、敏感、和善，嘴甜、热情、思路清晰。这缘，缘于梦乡！

梦乡在眼前

似真似幻……噩梦催人醒，美梦让人恋。然而，梦乡不是我可亲可近的人，同梦不同路，同心不同行。

现实就是现实。医院眼科没人请我，我送上门来，紧张不安地等待医生给我做青光眼手术。我的行为被医生、护士们看透了，她们有的像对小孩一样安慰我……有的要求我坐着别动，虽然是善意，但我不能接受，难道我看看还能泄了密？

中午12点30分，等待一个小时终于轮到我了。我挺胸抬头像战士上战场什么也不怕，一双冒火的眼看着医生、护士，马上意识到这样不对；手术室这些脚底生风的医生、护士还有战斗力吗？特别是主刀66岁的专家杨朝忠还有精神吗？一上手术台，我便躁动起来：“上午，我排在最后一个，现在是下午，我就是第一个了；你们连续作战，身体还能吃得消吗？不饿嘛？；医生，你还没给我打麻药嘞。”“我知道，还没等着呢。”医生说。“哦，稍安勿躁…”我说。

专家杨朝忠分明是揣摩到了我的心思，一边为我做着手术，一边引导我交谈，排除了我紧张的情绪，放松的我真想睡……感恩用心尽责的医护人员！生活中总是“他妈的”让我热泪盈眶，让我心潮起伏，让我肃然起敬……

儿子，孙子，孙女，儿媳鱼贯而入涌入我的病床……小眼睛看大眼，大眼睛看小眼，看的真真切切，看的实实在在，看的无拘无束，看着可亲可近……

啊！“梦乡”在眼前，无需再入梦！

2023年6月20日于医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