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江水暖(二)

香堂蜜语(陈老师)

土蜂  马蜂 <p class="ql-block">  蚕豆花开时,嗡嗡营营的,除了蜜蜂、蝴蝶,和各种飞虫外,还有个头庞大,飞起来轰响的土蜂,数量没有蜜蜂多,但声音和体型完胜,它们胖乎乎的体型,显得有点笨重,喜欢钻墙上的洞,学校的土基墙,土里的螺蛳壳逐渐腐化,就有了很多小洞,大土蜂就喜欢钻到那些洞里,是选址当家,还是另有目的,没有人探究。男生们喜欢干的事就是把土蜂抓出来当玩具。当土蜂飞到墙附近的时候,就开始警戒起来,拿出秘密武器——玻璃盐水瓶,眼睛紧盯着土蜂不停转动,土蜂低沉的翁声突然变调,翅膀一收,钻进洞里,男孩就把盐水瓶嘴往洞口一罩,洞中捉蜂,只管等待,往往不费什么时间,土蜂就会往外飞,就飞进了瓶子里,进去容易出来就难,基本是逃不掉的。</p><p class="ql-block"> 每当抓到土蜂,因为家和学校门对门,都是他冲回家去剪一截妈妈奶奶姐姐们用的缝衣线,再冲回学校。有时候是他一个人回去,有时候是一群男孩跟着他回去,像一阵风卷过去。拿到缝衣线,就把瓶子放倒,一群脑袋凑到一起,待到土蜂爬出来,一人拎起翅膀,一人拿起线,从土蜂的脑袋和身体之间的细处,把土蜂拴起来,然后像放风筝一样放土蜂,追着满校园的跑,尚未变声的男孩的声音,满校园乱撞,跟土蜂的嗡嗡声混成一体。有时候也不单是男孩,也有胆子比较大的女孩,也参加到放土蜂的队伍里。</p> <p class="ql-block">  赛贾嘚男孩放土蜂的年纪,半山村女孩在放牲口,猪、牛、羊赶在一起放,一村的牲口分为两三群,主要根据居住距离的远近,一般来说,住的近的,牲口也一起放,要赶很远的路,赶到当年正在休耕中的土地上去放。春夏的山上,有各种各样的鸟窝,有各种各样的蛇,还有各种各样的蜂,最多的是马蜂,当地人叫葫芦蜂,越冬时在地上找洞躲藏,春暖花开时,上树筑巢,繁育后代,层层加盖房屋,越筑越大,后代越来越多,如果蜂蛹时期没有被吃掉,成年之后就闹分家,第二年就有更多的马蜂包。但如果不是在深山老林,是在人活动范围之内,这个目标就很难达成。各个村都有养马蜂的人,找一个晚上,打着火把,把马蜂窝连树枝一起端了来,绑在家附近的树上,然它们继续生活,直到马蜂窝长到足够大,又一把火把成年马蜂烧死,砍下蜂包,摘出蜂蛹,炒了下酒。</p><p class="ql-block"> 村头她家上面的那户人家,就有养马蜂的习惯,他家房子前有一株大珠栗树,每到夏天,就有马蜂包拴的树上,三四个到五六个不等,看主人的运气和收获。</p><p class="ql-block"> 蜂,有它自己的空中航线,多数情况下只要不侵犯到它们的航线,就能与包括人在内的其他动物和谐相处,一旦侵犯到它的航线,就会群起而攻之。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是你正好在它的航线附近活动,使它们某一个成员受了惊吓,就认为你威胁到它的安全,也会立马发出警报,倾巢出动群起攻击。她家里的兄弟姐妹就两次被攻击,且都受伤严重,一次是姐姐被马蜂叮了脑袋,头肿的像个瓜,还用丝瓜瓤包着用来消肿,就更像顶着个大丝瓜(长相很像习惯的那种丝瓜,不是城市里做菜的细长丝瓜)。另外一次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妹妹和伯父家最小的弟弟妹妹在家,两个妹妹爬到桃树上摘桃子,树叶的响动惊着了一只归巢的马蜂,一群马蜂就轰然围拢来叮咬,两个小哥哥连忙去拉妹妹,四个孩子一边打马蜂一边往家跑,马蜂紧追不舍,直到他们躲进房里。等到大人劳动回来,四个孩子有的昏迷不醒,有的迷迷糊糊,把家人急的不行,好在爸爸和伯父都略懂医术,又是包草药,又是打针水,几天之后,四个孩子才脱离危险,逐渐康复。家长与养蜂人家说,娃娃都被叮成这样了,让他把马蜂烧了,也别再养了,却不成想,那家人倒打一耙,说是娃娃们打他家蜂子,才会被叮,姐姐被叮那次是这样说,弟弟妹妹们被叮还是这样说,孩子们清楚,大人也清楚,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孩子,都知道动了马蜂窝的后果,没有人会蠢到故意去逗马蜂,哪怕他们是孩子,也知道厉害,但是人家咬死不承认,不改正,有苦没法说,有理没法讲,有冤没处申,那些蜂刺,就扎进了他们的生命里了。</p><p class="ql-block"> 比起姐姐和弟妹们无辜被叮,她被马蜂叮就有点自作自受。山里人的习惯,马蜂上树叫葫芦蜂,上树前就叫地葫芦,地葫芦的毒性比上树之后还强,为了让它们少繁殖祸害到牲口和放牧的人,一般发现地葫芦也会被烧。那天,他们把牛羊猪赶到一个叫“仙山神”的地方,一边看着牛羊一边做着针线活,就有人来说,小树林边上有一窝地葫芦,昨天被烧了,因为好奇,他们非要去看看,能近距离看地葫芦的人不多,因为危险。既然被烧了,那就可以看看地葫芦生活过的窝,到了被烧的地葫芦的家门口,只看见一对黑灰,其他啥也没有,看不见一只飞出飞进的地葫芦,胆小的都在后面远远看着,偏偏她想看个究竟看个清楚,越走越近,够头去看地葫芦的洞穴时,毫无征兆的突然飞出几只马蜂,冲着她就来,她转身飞奔,还是跑步不过会飞的,脑袋,脖子后面,都被叮了,好在只是残蜂几只,没有被一窝蜂围攻。在确认没有蜂子再跟来后,同伴们给她检查伤情,用缝衣针从她身上共掏掉七个蜂刺,又分别给七个蜂刺的位置抹了盐巴(有时候为了哄牛羊,放牛羊的人会随时带一小撮盐巴)。想象中肿成丝瓜脑袋的事情没有发生,没有迷糊,只有几个小包包,过了几天也就消失了。不过,那天的情景,随着蜂针,刻进了记忆里,带着一点点害怕一点点遗憾一点点自豪。</p> 注:图与文无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