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平·“大福”的故事（散文）

云林书童

• 汪德平 •

　　前几年我儿子抱回来一只纯种的法国斗牛犬，长得肥嘟嘟、圆滚滚的，呆头呆脑，丑萌可爱。儿子给它取名“大福”。你别看，“大福”性格驯良，温顺友善，憨态可掬的样子，还真有点福贵相，这显贵的名字似乎非它莫属了。

　　自从“大福”进了家门，全家人都喜欢它，特别是我那95岁老岳母喜爱有加。平时我夫人上班，我也经常外出参加艺事活动。“大福”便是老岳母的忠实陪伴和“守护人”了。它依偎在老人身边，粘着她的双腿缱绻，一旦抚摸它的身子，拍拍它的脑袋，“大福”便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撒欢，此时可乐坏了老人了！我们也常逗它，有意把食物高高举起，“大福”便自立身子，随着食物移动而跳跃，活象非洲草原上“哨兵”狐獴一样，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大福”看家护院是天职，只要门外发出异响，便嗡嗡叫几声示警。每当我们下班回家，“大福”敏锐感觉是亲人的脚步声，从来不叫，一进门就抱着我们的双腿以示迎接。当我们坐定，便跳到你腿上让你抱抱，不时还亲你一口。此时你会感受到彼此依赖的真正快乐。正是：“人犬相逢一抱亲，非关宠弃与卑尊，众生各是孤零树，错叶交柯缘亦深”。

　　书法是我的喜好，临帖创作是日常，每天在书房做“日课”，“大福”总是蹬在地板上伴我挥毫落纸。一日，为应书展创作，墨汁入盘，展开宣纸，正准备开笔，突然“大福”一跃而起跳上案桌，打翻了墨盘，前脚趾沾满了墨汁，我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吓得它转身跳下案桌逃离书房。雪白的冰宣留下了两个一深一浅，状如梅花的脚印，这张纸算是报废了，转念一想，书法人应该敬惜纸墨，就“大福”足迹如用自由夸张的草书来补笔是否成篇？我端详了一会后，选录唐•王维一首诗：“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说来奇怪，第一个深足梅花印正好加重处理成草书点状的“不”字，往下写到“带”字处，浅足印又变成“带”字草书三个竖画，经这么一点一补，化腐朽为神奇，这偶然拾得居然使整体天衣无缝，气息、章法意外生动，心中甚喜，不禁发出“多谢地羊留足迹，一圈一点总关情” 的感慨来！

　　再看“大福”，万物皆有灵性。自知有错，在书房门外埋着头，那认怂的样子让人顿生悯爱之心！从此“大福”在书房门口陪着我，再也不进书房越“雷池”半步了。每天早晨和傍晚，我必带“大福”遛弯。有时老岳母及夫人也随我们一起在小区内散步。“大福”在前面领路，如有家人掉队，“大福”总是前面等着一起走，在它心目中家人外出一个也不能少。

　　有一次我与岳母有意在人行道上一东一西，相背而行，此时“大福”不知所措，前后瞅着，急得在距间地不断打转，它心想：都是亲人我该跟谁走呢？看我俩越走越远，它干脆坐在人行道上不动，呆呆前后张望，这一举动逗乐了行人，也感动了家人。“大福”完全融入到真实而寻常的生活中，给家人寄托了精神快乐，也找到了一种内心平静与忠爱之情！

　　大院内有好几只流浪小花猫，那些爱心邻居经常投食，一个个喂得圆头圆脑，结结实实。“大福”却不待见小花猫，也许它们前世结怨，每次相遇，冤家路窄，只见它两眼圆睁，头贴地面，匍匐而行，然后突然加速，猛扑过去，猫咪早有防备，不甘示弱，躬着身子发出嘶嘶叫声，向“大福”示威恐吓，“大福”果真惧怕，不敢近前，双方对视许久，突然猫咪急转狂奔，“大福”也紧追不舍，猫咪敏捷地一跳，迅速爬上樟树枝盯着“大福”，“大福”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无可奈何。最后“大福”只好汪汪连叫几声，然后抬起后腿，在樟树的根部洒几滴尿尿，向猫咪瞪了一眼便悻悻离去。“大福”捉花猫的游戏，几乎屡屡上演，我常享受着这十分有趣的瞬间。

　　小区里有一些珍贵的宠物犬，如大金毛、小博美、比熊、马乐济斯……大金毛个头大，体格健壮，常欺负小个头狗狗，可算小区“犬霸”。唯我家“大福”坚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一日，大金毛看到“大福”汪汪狂吠，由于力大，挣脱主人的牵绳，猛扑过来。这好比两个不同等量级拳击手比赛，“大福”岂是大金毛的对手，但它镇定自若，不动声色，等大金毛靠近，它突然起跳，使出斗牛的爆发力，骑在大金毛背上呼呼嘶咬。大金毛被这突如其来的狠角色吓得晕头转向，凶猛地摇头欲摔掉“大福”，“大福”紧紧咬住不松口，尽力展示它“武松打虎”的英雄气概！后在双方主人强力干预下才被分开。“大福”以弱胜强，彻底征服了大金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而大金毛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对着“大福”叫了两声就灰溜溜地跑了。真是不打不成交，第二天它俩见面相安无事，互相闻闻屁眼，蹭蹭身体，似乎摒弃前嫌，重归于好。说来也怪，也许大金毛霸主地位受到动搖，从此乖了许多，再也不欺负其它小狗狗了。宠物圈内，形成了互相友好，和谐共处的良好氛围！

　　狗是最有人性的人类好朋友，它忠诚不虚，爱憎分明，对人的长情陪伴，已下沉到内心所不及的深度。使我获得一种修行之道，它带来不仅仅是快乐，还有慈爱与责任……我们好好善待动物朋友，即是好好善待自己！

写于二零二二年六月

（汪德平魏楷作品局部）

【作者简介】

　　汪德平，高校教师（副教授），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安徽省高校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原安徽省书法家协会三届理事；安庆市书协副主席；省书协楷书专业委员会及教育专业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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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配图由汪德平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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