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口流失最大的区——虹口区

胡成华

上海市区虹口，为什么成了上海人口流失最大的区？

如果说普陀是上海经济垫底最拉胯的市区的话，那么虹口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扒开上海16个区的GDP排名发现，虹口区居然排名倒数第4，只比普陀和郊区金山、崇明强一点：

不止如此，根据2010-2020年的七普数据显示，虹口区的人口流失率为全市最高，近十年人口减少了11.14%：

为什么虹口底子这么“差”？

为什么大家纷纷选择离开？

虹口区位于上海市中心的“上只角”和“下只角”之间，相对于“下只角”更受欢迎。

而“上只角”则是老上海人心目中的好地段，多位于苏州河以南。

老黄浦和老静安等地是浦西传统市中心，地位稳固，而普陀、老闸北和杨浦等区位于苏州河以北，与苏州河南的老黄浦和老静安相比，地位相对较低，常被人嘲讽。

虹口的四川北路和北外滩处于“两只角”的连接区域，是城市和乡村过渡的片区。

以前广大中产阶级和知识进步分子买不起市中心的房子，又不想去下只角，都选择在了虹口居住。

如陈独秀、瞿秋白、周恩来、陈潭秋等，他们在1925年中共四大会议上汇聚于此。

包括民国时期的孔祥熙、白崇禧等也都曾在虹口留下过足迹。

虹口区曾经还是众多文学巨匠和作曲家聂耳活动和居住的地方，如鲁迅、茅盾、郭沫若、叶圣陶、萧红、冯雪峰等。

他们的存在，为虹口区打下了“现代文学重镇”的历史地位。

今天的多伦路文化名人街上仍然保留着他们的故居：

多伦路文化名人街

在名人的带领下，虹口也吸引了不少著名高校。

除了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和上海工程技术大学外，虹口历史上还驻留过浸会大学堂、上海图画美术院、东华大学、上海法学院、光华大学、复旦大学分校（现为上海青年管理干部学院）、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师范大学和国立暨南大学等学校。

遗憾的是，这些学校中的大多数已经迁离了虹口。

尽管如此，名人和名校还是为虹口奠定了深厚的人文历史文化底蕴。

又因为在抗战时期虹口区的提篮桥一带收容了许多犹太难民，使得犹太民族在反法西斯战争中得以保存和延续。

虹口还被称为“犹太人的若亚方舟”。现在提篮桥地铁站旁还有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

1995年和2003年，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在虹口足球场作为主场两次赢得中超联赛冠军，这也是虹口的历史荣光之一。

虹口曾辉煌一时，但如今已经走向衰落。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虹口的四川北路是上海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与南京路、淮海路齐名。

然而现在虹口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

到了近些年，虹口的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已经干不过吴淞的邮轮港了，“月亿楼”白玉兰广场成了唯一的亮点。

虹口在上海逐渐失去存在感，究竟是为何呢？

很明显，在过去的20年中，虹口区经历了一段失落的时期。

这其中既有虹口自身的原因，也有运气的不利因素。

虹口区占地23平方公里，人口密度高达3.29万人/平方公里，这创下了全市和全球的第一。

相比之下，纽约最繁华的曼哈顿区域人口密度仅为2.8万人/平方公里，在虹口区面前都黯然失色。

早期虹口发展迅速，但土地资源几乎被开发殆尽，大量老房子居住了众多人口，这对城市更新造成了巨大难题。

由于过去上海拆迁按人头计算，拆除一套小房子就需要巨大资金成本，而虹口区里财力有限，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推进城市更新和产业导入，使虹口失去了经济发展的机遇和活力。

你看杨浦和徐汇滨江遇到的问题就较小，城市更新进展很顺利，因为他们有的是空地。而虹口没有地，就没有施展究竟，不管搞什么都得拆迁。

比起老居民楼，那些不让动的军产房更是是成了虹口搞城市更新的痛点。

这些空军部队的军产房占据了虹口大片珍贵土地，目前仍无拆迁计划：

虹口中部某军产小区破落的界面

军地协调不佳、无法建造沿街商业，导致虹口区黄金地段逐步面临没落，尽管这里是虹口人文底蕴的发源地。

不只虹口中部地区陷落，北部江湾+凉城板块更是沦为了动迁基地。

整个虹口缺乏城市的活力，住满了老人，缺乏新兴产业的导入，无法为政府贡献税收，界面也只能越来越破落，拖累了发展。

江湾镇本来是属于宝山县的，但动迁过去的老虹口居民不想把户口迁到“县”里来，于是江湾镇后来就划给了虹口。

由于“县”里的土地贫瘠，还有很多老公房和动迁房，发展空间非常受限。

直到2006年，江湾镇才撤镇改为江湾镇街道。

现在住在动迁房里的老人逐渐年龄越来越大，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让整个虹口北都失去了活力。

虹口的不幸遭遇在一定程度上也与运气不佳有关。

如果邓公当年在北外滩画了一个圈，或者上海选择把北外滩作为城市东进的重点开发区，今天北外滩绝对会比陆家嘴和老外滩强百倍，并成为城市的一级板块。

利用政策优势，陆家嘴吸走了大量的资源，让北外滩错过了一轮难得的发展机遇。

现在虹口在北外滩搞开发，就好比在陆家嘴大树下种小草，能长多高？

然而，事事都在人为。

虹口起不来，多来是自身的原因。

就拿上述我们提到的红色基因文化来说，虹口就没有很好地利用起来。

当人们谈到鲁迅时，想到的通常是绍兴的鲁迅故居，但游客来到上海时却不知道虹口也有一个鲁迅故居和一个鲁迅公园。

同样，中共四大会址的名声就是不如黄浦区的中共一大会址和新天地，虹口的甜爱路也不是很受欢迎，甚至多伦路文化名人街也没有被充分发扬光大。

但是你看徐汇黄浦的衡山路、安福路、衡山公寓、天主堂、圣母院等特色景点都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前去打卡。

而这些展现异国风情的IP也不过是代表上海过去一段屈辱的租界历史，值得炫耀吗？

虹口区的红色背景文化应该说比徐汇和黄浦更加根正苗红，但遗憾的是没有被充分发掘。

此外，演陈真的电视剧《精武门》武场就设在了虹口，这一点也没有发扬光大，被虹口丢在了角落。

所以不管怎么看，虹口区都错失了一波发展机遇，以至于今天在大上海的影响力和存在感都变得越来越弱了。

堂堂的一个上海市区，没落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