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路1389]——千塑千面千风情（寻像记54—山西平遥）

杨永发

双林寺彩塑

魁梧刚健、勇猛夺人的四大金刚，双眉紧皱、欲言无语的哑罗汉，挺胸收腹、威武刚毅的韦驮像，无拘无束、悠闲自在的观音，朴实憨厚、生动逼真的供养人……平遥双林寺内，两千多尊彩塑，尊尊精美，件件精致，让世人惊叹不已。

双林寺位于平遥县城西南6公里的中都乡桥头村，远远望去有一圈赭红色的围墙，上筑垛口好似城堡，如同一座缩小版的平遥古城墙。很多人知道平遥古城为世界文化遗产，但事实上，1997年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时，将平遥古城和双林寺、镇国寺捆绑成“一城两寺”申报，并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高票通过。

双林寺原名中都寺，建寺很早，但确切年代难以考证，寺名本因地处平遥这个“中都故城”而得名。双林寺坐北朝南，占地15000平方米，为十组殿堂组成的三进院落，中轴线上，依次是天王殿、释迦殿为主的一进院落，其次是大雄宝殿、千佛殿、菩萨殿等构成的二进院落，再次是娘娘殿、贞义祠等组成的三进院落。寺内一宋代古碑记载，“重修寺于武平二年（571）”，此为北齐年号，据此距今也有1400余年的历史。

到了宋代，中都寺更名双林寺。据佛经记载，佛祖释迦牟尼涅槃前，在天竺拘尸那迦城跋提河边沙罗双树间，用一日一夜说大般涅槃经，完毕，佛在双树之下，头北面西，右肋而卧，圆寂升天，顿时四边双树开白花，时称“双林入灭”。至今，在双林寺的释迦牟尼故事彩塑中，仍有“双林入灭”的表现。

千百年来，双林寺多次遭遇风雨战火，历代修葺、屡毁屡建，庙貌早与初建之时相去甚远。尤其是在明清时期，双林寺更是历经多次大规模重修重建，现存殿堂已经全部为明、清两代的建筑。

双林寺中的唐槐、宋碑、明钟、壁画、彩塑等，都为稀世珍宝，但最珍贵的当属2056尊彩绘泥塑。天王殿内的天冠弥勒菩萨、释迦殿内的释迦牟尼故事群像、罗汉殿内的十八罗汉雕塑等，继承了唐、宋、元、明等各个时代的彩塑手法，个个形神皆备。每一壁每一龛均为一则独立神话或佛教故事。

进入山门就是天王殿，廊檐下一字排开四大金刚，每尊高达3米，魁梧刚健、攥拳握杵，显示出巨人般的无穷能量。古代雕塑家们采用雕、悬、堆、塑的技法，运用大胆夸张的想象，塑造出金刚勇猛夺人的逼人气势，让人仿佛感觉这些雕塑再不是冰冷的泥人。

满堂宋塑风格的罗汉殿内，塑有一尊印度式装饰的罗汉。他结跏趺坐、双眉紧皱，若有所思的神态，给人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从他憋涨隆起的脸部，人们仿佛能体会到他内心积聚了很多肺腑之言，欲一吐为快。胸前一起一伏的肌肉，与面部表情相互呼应，形象地体现出“哑巴罗汉”欲言又止的神情。

韦驮像在众多寺庙均有所见，但双林寺韦驮，无论个性与气质，均是国内同类雕塑中有的传神力作，被誉为“全国韦驮之冠”，也成为双林寺彩塑中的杰出代表。这尊韦驮像，全身通高虽然只有50厘米，形如S，力量贯注于全身，却似乎能让人看见衣冠铠甲下贲张的筋骨与肌肉。他挺胸收腹、衣带飞舞，战袍随风而动，威武雄健、气势逼人。细观全像，躯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腹部绷紧的铠甲，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被他撑破。

在千佛殿两侧有30多尊栩栩如生的人物像，他们叫供养人像。在双林寺，千百年来，有许多供养人因一心向佛，在生前或去世后，被雕塑成像，陈列于寺内。这些供养人大多有真名真姓，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普通百姓。

殿门后面有两尊与真人一般的塑像，便是当地一对夫妻，叫牛普林和冯妙喜。两尊塑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但两人的神情又有所区别。牛普林脸型饱满，神态憨厚。冯妙喜，则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古代雕塑师们正是从面部神态、形体刻画上，将这两人以及像他们一样的30多尊供养人，均表现得惟妙惟肖。

双林寺彩塑尊尊传神，殿殿精彩，它们大的高达3米，而小的只有30厘米。双林寺的所有彩塑都是用当地的红黏土制成，这种黏土黏性大，塑出的像光滑细腻，质感特别强。寺内四分之三的彩塑是采用悬塑手法制作的，这让一尊尊塑像，如同在空中悬着，游客到此，往往能感受到很强的立体效果。

许多塑像都是前倾10度—20度，既解决了观者的视觉差，又改变了泥塑直立的传统雕塑方式，这也是古代匠师将力学和雕塑艺术完美结合的典型。所有雕塑均注重塑眼睛，大多是直接用黑色琉璃珠嵌入作为眼睛，历经千余年仍十分传神。

双林寺中保存着不少曼妙的观音像，渡海观音、自在观音、千手观音等，都没有神仙的正襟危坐，乍一看，就像调皮可爱的邻家女孩。菩萨殿正中那尊千手千眼观音像，一副“自在无束”的风范；千佛殿内的主像自在观音，鼻梁高挑，右腿曲蹲，左脚轻踏莲叶，完全是一种无拘无束、悠闲自在的模样，大异于其他寺庙的观音像。

这些观音雕塑，打破了千百年来观音正襟危坐的造型，也冲出了多少年封建习俗的约束，呈现出的，是有血有肉、神采奕奕的东方美女形象。

双林寺彩塑人物造型准确，神态逼真，相互之间互有呼应，具有浓郁的生活趣味，虽然庄重严肃，但并不脱离生活，好像活生生的人物近在眼前，可亲可爱，令人久久不能释怀。（谢谢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