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胖子

离 别

也许很多年后，弥留之际，我还会回忆起和孩子们一起在学校操场参加毕业典礼那个遥远的日子。

我是一个孤单的人，不喜欢喝酒，不喜欢打麻将，也就没有什么朋友。工作之余，我就在这座古县城的公园，湖畔，沱江边漫无目的地散步。其实，跟孩子们呆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陪着学生，为他们讲课，或解答疑惑，我会感受到一种幸福。

高三这一年，陪孩子们的时间就更多，身体上也比较累，但望着孩子们一张张可爱的脸，一双双专注的眼神，一个已经失去梦想的老人，陪着一群为自己梦想努力拼搏的孩子，他的心不会累。

连续几天，雨断断续续地下，似乎要过一个凉爽的6月。5日早晨，天适时晴朗起来，学校也变得热闹起来，我们年级为学生举行毕业典礼和高考出征仪式。

仪式刚开始，我站在1班队伍旁边。一位男生提着笔让我在他校服上签名。这个头一开，我一口气签了二十几个“秦建⺈。我不知道明星给粉丝签字是什么感觉，我只是不忍心孩子们就这样离开。后来，3班的孩子们也跑过来要求签名，我又挥笔在他们的衣服上写了二十几个“建哥”。

仪式结束后，按班级顺序拍毕业照。等待拍摄的间隙，3班几位女生张开双臂，对我说，老师，再见了。我一一和她们拥抱，用手轻拍对方后背，一句话不说，然后慢慢松开手臂，各自转过身去。

小凤和我拥抱时，我的手开始颤抖，在她背上轻拍几下，又拍几下。我们松开手臂时，她附在我耳边小声说：谢谢你，老师。

瞬间，我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在眼眶边打转。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来。

小凤拥有漂亮的脸蛋和拧得出水的皮肤，阳光，清纯，脸上永远挂着天使般的笑容，还有一对诱人的小酒窝。她是班委干部，而且美术专业和文化成绩都很优秀。

我第一次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生病在家，请另一同学给她视频讲数学。从那次以后，我开始关注这位自律的女孩。关心她的学习，也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高三上学期，有一天早晨第一节课，我站上讲台，发现很多同学疲倦地趴在课桌上，小凤也把脸埋在书堆里，好象睡着了。这样一个自律的女孩儿上课睡觉应该有特殊原因，于是我把科代表叫到走廊上，她说，那段时间同学们为了在美木专业考试中考出好成绩，每晚练习到凌晨三点。

回到教室，我没有叫醒他们，让孩子们睡了一节课。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一张张憔悴的面孔，心里一阵阵的痛。

后来，小凤找我道歉，我告诉她，你们确实很辛苦，老师理解你们。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你们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理科，并考美术），就只有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希望更合理地使用时间。同时，高三必须拼搏，但不能超出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身体健康更重要。

这3年，我和孩子们一起度过美好时光。人生一世，起点都是“哇”的一声坠地，终点都是“唉”的一声离世。中间的构成就是时间。性情中人才明白，人生没有终极意义，如果有些意义，就是那些过程中的好时光。

这一刻我知道，我和孩子们真的要分开了，不知道以后他们是否能再见到我。明天就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他们。

而我，还有明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