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20230610</p><p class="ql-block"> 拨浪鼓以前是一个岛屿,老一辈人都说,只要拨浪鼓的浪花起来,乌贼的鱼汛就开始出现,不用几天崎头洋的海面上不管是舢板船还是小帆船,不管是机帆船甚至机动船,马上就会出现千帆竞发的景象,渔港内外一派繁忙;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拨浪鼓实际上是寄托着人们对生活的期盼,大家在冬天的寒风慢慢消逝之后就翘首遥望着拨浪鼓盼望着浪花的出现。可惜的是这样的景象只能留在老一辈的口头,也将随着老一辈的离去而成为传说。如今的拨浪鼓不仅水道被填成了车道,自不必说是早已没有了岛屿的痕迹;而且一条防浪长堤挡住了洞头江的水流,让拨浪鼓成为长堤的起点而蜷缩成宁静的半屏山外埕头海湾的一块硕大的长满了野草早已失去光彩的礁石,连浪花也似乎不见踪迹了。</p><p class="ql-block"> 如果不是偶尔有钓鱼人光顾,在礁石上和海面上流连,拨浪鼓在这一代人的记忆中都将会因为距离生活的越来越远而被渐渐地淡忘,即使海湾上渔排和蚝排的丰收也会有一些消息让人心头一震,而一震之后除了在齿颊间留下一些美味就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这段时间在拨浪鼓进进出出才会有这样的感受,才会对拨浪鼓的前世今生有了那么一点兴趣。</p> <p class="ql-block"> 而今天最终还是在长途跋涉之后回到了拨浪鼓,感觉就像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温馨而又踏实。</p><p class="ql-block"> 很奇怪,遥远的铁礁是今天的第一站。虽然铁礁就在冬瓜屿的不远处,但是计划中是前往冬瓜屿作钓山头黄,顺带逗钓褐鲳鲉的,因为这段时间冬瓜屿出山头黄,而褐鲳鲉也有旺发的迹象,我们是没有将铁礁计划进来的;所以,天刚大亮从外埕头码头出发的时候就直接前往冬瓜屿了。只是快艇刚过了虎仔屿不远的海面时,才听说“大师”们都在铁礁作钓山头黄,于是就改变了方向希望沾一些“大师”的运气而能够钓上几条山头黄。也很奇怪,近在咫尺的冬瓜屿竟然不是第二站。本以为铁礁只是过客一般在眼前一晃而过而已,没想到今天的远行却是在铁礁留连忘返,反而是在潮底山头黄的鱼汛慢慢式微而寻找新钓点时,冬瓜屿却成了匆匆的过客,就是连一点点脚步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逃避一场瘟疫一样夹着一条悠长的水花带,有点垂头丧气地离开,既没有山头黄也没有褐鲳鲉。更奇怪的是南策岛的渔排却是第三站。被鱼情毫不客气地驱赶着,兜了一个大圈还是了回到南策岛的渔排,似乎只有南策岛的渔排可以让我们得以安稳,得以寄托,得以给心灵一个慰藉;可是,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渔排并没有像见到久违的亲人般盛情款待,只是不情不愿地偶尔送上一两条骨鳗,最多是一条小小的黄姑鱼,先前的山头黄避而不见不说,连黑鲷黄鲷也不见了踪影。</p><p class="ql-block"> 从南策岛渔排出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越是四处流浪就越是如无根的浮萍,看起来是轰轰烈烈,实际上就是随波逐流,即使高光也不过是眨眼之间,而跌落低处却只能沉入水底;所以,与其辛苦一场却成空,不如钓台稳坐也太公,总会有山头黄愿意上钩。</p> <p class="ql-block"> 当我们在拨浪鼓的海面坐等山头黄上钩的时候,想象着每当南风咋起时浪花四溅卷起千堆雪的情景,涛声犹如捶鼓在天边回响,码头边的人们欢呼雀跃着都是一副撸起袖子的激动神色,老天似乎总是在这个时候开眼;也观察着眼前蚝排和渔排鳞次栉比地从船边层叠而出,近处渔排的密密麻麻有序地紧挨在礁边的网箱犹如军队在等待着远征,远处蚝排的整整齐齐规律地排列在海面的浮标犹如群星在天空中闪耀,人类的智慧总是毫不客气地勇往直前。感叹着天工在人工面前的无奈,也感慨着沧海桑田的巨变,虽然已经不清楚“拨浪鼓”名称的由来,先民的智慧已可见一斑,却可以感受到蕴含的气势,那种渔民兄弟枕戈待旦的豪迈气概;虽然已经不清楚“拨浪鼓”的盘斗是否真的就是从崖洞中流出,“洞头”的名称在惠安渔民的口口相传中诞生,却可以感受到余光中老先生莅临洞头时挥毫而就“洞天福地,从此开头”的赞美和期待。</p><p class="ql-block"> 虽然涨潮期海水的水色并不理想,清中带浊不免有些美中不足;但是这样的水色山头黄却是乐在其中的,水底慢慢泛起的泥土自然可以带起它们所需要的养分;钓鱼人当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沉底作钓的鱼饵在迷雾中自然得到了很好的隐藏。于是,不时地有竿尖微动,铃铛随即就发出微响,轻轻地抬竿就担心猎物不敢大快朵颐,慢慢地摇轮就担心猎物随时逃之夭夭;只是缓缓地提出水面的竟然只不过是小小的黄姑鱼,即使泛着淡淡金色让人心生愉悦,也还是让心底因为不见山头黄而心生遗憾。我们只能在这样的矛盾中一边观察着长堤上游玩的人们,也不知道我们是风景还是他们是风景;一边在等待着山头黄的到来,因为我们深信有黄姑鱼的地方必定有山头黄。</p> <p class="ql-block"> 台风“古超”已经前往日本海了,可外围的影响还是有的,两三级的西南风虽然不至于吹得快艇前仰后合,可不断翻涌的海面还是会摇得快艇东歪西倒,而水色也似乎更加浑浊了。看来,山头黄是没什么把戏了,不由得又想起墨贼来。洞头有句谚语“南风起,墨贼靠边行”,说的就是春天到来时,随着水温的上升,乌贼成群结队地从外海水域向沿海礁滩游来,它们会选择在水中的岩礁海藻上产卵繁衍。虽然说每年的五六月份本应该是捕捞墨贼的季节,房前屋后、窗边檐下更是到处弥漫着墨贼干的幽香;但是即使随着海洋资源的枯竭,这样的盛况早已成为了过眼云烟,人们也早已淡忘了这样的奢望,也应该在人们的“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中展现出新的景象。拨浪鼓应该就是如此,长堤横空出世之后,长空四溅的浪花已经不再,成群结队的墨贼也已经不再,码头上再也不见那些翘首以盼的人们;而蚝排和渔排却可以在人定胜天的勇气中成为鱼类的新家园,鲈鱼和“美国佬”结伴而行,黑鲷和黄鳍鲷相约而动,黄姑鱼和山头黄自然不甘落后了。</p><p class="ql-block"> 所以,回到拨浪鼓就有墨贼香,那是家的温馨;回到拨浪鼓就有黄姑鱼,那是家的踏实。虽然直到上岸也没有发现山头黄如约而至,可是黄姑鱼都已经到来,山头黄还会远吗?</p> <p class="ql-block"> 拨浪鼓也是我们的家园,是记忆中遥远的家园,是期盼中未来的家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