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大巴去威海

鱼读月

高考第一天早上4点50，我们准时坐上出租车驰往石家庄。街道空旷，畅通无阻，6点钟我们已登上去往威海的大巴。 车上大多是中老年人，不是周末，不是节假日，他们是这个时间里能出门旅游的主力军。 一对年轻母子格外醒目，儿子不过十四、五岁，与我们相视一笑，那是妙懂的表情：“孩子也因高考放假了？” “对啊，高考占教室，喜提小长假四天呢！”女儿笑笑得意地抢答。 是的，这是我最盼望的旅游时间，非节假日，景点人少，又能避开暑期炎热，它可遇而不可求，必须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车到寿光，导游开始介绍温室种植第一人王乐义的事迹，王乐义是寿光三元朱村党支部书记，是他掀起了一场“菜篮子革命”，结束了冬天北方人只能吃白菜萝卜的历史。他将八十岁的生命活成了一束光，照亮了全国那么多人的小康路！见天见地见人见事，这旅行还真能开拓视野。 　　更让笑笑大开眼界的是寿光极地海底世界：硕大的圆燕鱼突然从眼前的玻璃橱窗招摇而过，蹁跹的水母优雅地浮动…… 　　聪明的海豚表演广场舞、交谊舞、引吭高歌，堪称全活！ 　　三楼的萌宠世界更让她过足了瘾！超极可爱的细尾獴直坐在尾巴上，俩前爪缩在胸前，呆萌极了。“呜汪——”笑笑一声狗叫绝招，一群“丁满”便倏地钻进小窝！ “呀，我终于见到你了！”她直奔另一个笼舍，洁白的皮毛，小巧的身段，大而阔的耳朵，正是她在书上学到，却一直没能亲见的耳廓狐！ 　　再回到大巴，我的手机相册里已经被她装满了芦丁鸡、裸胸鳝、玉米蛇、龙猫……各种小动物。 　　晚上抵达目的地威海，入住酒店。我惺忪睡眼里最后一个镜头是，她趴桌子上狂写作业的背影。她总会协调好作业和玩的关系，这才是我们说走就走旅行的底气。 第二天一上车就兴奋了，因为导游已剧透了第一个重头节目：喂海鸥。 　　景点是刘公岛，需坐船过去。游客果然不多，顺利登船，被游客喂精的海鸥已浮在周围水面等候。 船一启动，大群海鸥随船翩翩起飞，游人更兴奋，面包饼干火腿统统招架上来，掰成小块，随手一抛，便被早已瞅准的海鸥一口叼住。 蓝天之下碧水之上，白色的海鸥就在你仰起的视线里欢快地鸣叫、衔食……那真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 　　下船抵达刘公岛，等导游的空当，抬头一群小飞鸟浮在上空，同伴问，这是什么鸟？还没从画面出来的我当即回答：海鸥，近大远小。这个不着调的答案引得她们好一阵嘲弄，随即便成了这次旅行的梗。随后的两天里，只要有鸟，哪怕是麻雀，笑笑就会笑话我：海鸥，近大远小。 　　可进了刘公岛的甲午战争陈列馆，心情就沉重了起来。 刘公岛因位于我国最东边，一直被外来侵略者所觊觎，是1894-1895甲午战争的主战场，北洋舰队提督丁汝昌在此浴血奋战，最后自杀殉国。 黄海一战中，也是在这里，邓世昌作为定远舰的管带，誓与军舰共存亡，谱写了一曲英雄之歌。 　　左宝贵，今天刚刚记住的名字。与当时很多弃船而逃的将士相比，他是妥妥的好汉一条！ 出战那天，他奋勇抗敌，只是为表忠心穿上皇赐黄马褂，从而成为敌军炮弹鲜明的目标！ 我为他的英雄之举慨叹，也为他不务实际的表忠心行为遗憾。 　　在这，我第一次了解了旅顺惨案。 1942年的南京大屠杀，国人尽知，但1894年11月21日的旅顺屠城，却鲜为人知。 大连己故的孙宝田老先生是国内较早记载旅顺大屠杀事件者之一，由他编著的《旅大文献征存》中，有一篇他的题为《甲午战争旅顺屠杀事实》。文中说：“日军入市，风雨大作”。 时间是1894年的11月21日的黄昏。日军攻破清军炮台，向旅顺市区进军。 “其第一师团长陆军中将山地元治，下令屠杀市民，不论士农、工商、男女老幼，沿户搜杀，甚至医院之医师、护士、病人亦皆刃之。破腹穿胸，血流成渠，历三昼夜始止。” 旅顺惨案导致两万百姓遇难，仅掩埋尸首的36人幸存。 山地元治，为何如此凶残？一则小故事可见一斑:山地的独眼，源于他十三岁，与伙伴贪玩，被竹子刺伤眼睛。那天他大痛哭喊回家，却因大哭丢了武士道的脸面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自此，成为一个狠人。 　　旅顺惨案中，日军攻进城里后，烧杀掠抢，无恶不作，整座古城陷入一片恐怖之中。金州城西街一户姓曲的人家，家中的男人都随徐邦道的部队上了前线，家中只留下姑嫂7人和3个年幼的孩子。 为了不受日军的侮辱，曲氏姑嫂7人怀抱3个年幼的孩子，在日军进门之前，毅然跳入院内的水井之中，投井赴义。 她们只能以自己悲惨的方式抗争。 　　跟着导游一路听来，历史的屈辱、清政府的腐朽触碰着国殇之痛，从馆里出来，笑笑恨得牙根痛：“人家日本天皇带头募捐军舰，慈禧居然克扣军费建颐和园！……”历史课上或许没有如此的切肤之痛吧。 　　是的，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也是最好的清醒剂。 　　再往东走是炮台，是它守卫着中国的东大门。北洋水师的学堂就在刘公岛，我们第一次看到水兵的床:一张小小的吊床！导游介绍说，吊床小节约空间，另外不容易睡安稳，敌人入侵时才更警醒。 辛苦了，历代守护国门的将士们！ 　　刘公岛博览园展示刘公岛的历史:刘公文化、甲午战争，英租界史。 　　坐电瓶车还可以直达潜艇馆，我们第一次看见实物，着实有点兴奋，请原谅我们从小村来的。原来潜艇内部如此狭窄，中间通道仅容一人通过，零件设备繁多，每一道门必须弯腰才能进……这跟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宽敞明亮优雅截然不同！ 　　潜艇内部机器繁重，如何才能浮起来呢？直接上图—— 　　哇，还有一搜退役的驱逐舰！这刘公岛真让我们见识了海防的真面目，大开眼界了！ 　　刘公岛的礁石格外漂亮！今天的天空白云也特给力！ 　　看，聪明的海鸥已然懂得哪艘船是新来的，已浮在水面等着游客抛食呢。 　　午餐，来到海边，怎么也得来点海鲜吧，那就鲍鱼饭？ 　　店里的电话古香古色，惹人眼球。 　　下午是那香海。 那纯净的一片蓝汪汪啊，在要晒糊的节奏里充满了清爽的诱惑。我们直奔过去，提起裙子踩水——哇噢，何止是凉爽，那是透澈心骨的拔凉拔凉啊！旁边一小伙子跑过来，脚丫子扑通入海，然后伴随一句国骂，蹭地就跳出来了！我们毫不顾忌嘎嘎大笑。 等适应了，俩娃就玩嗨了！堆沙子，捡鹅卵石，光脚踩海浪，那慢悠悠地快乐时光啊。 　　猜猜沙里这块红色的小石头是什么材质？ 　　这里的海水格外清澈纯净，涌过来的海浪里不夹杂一条死鱼烂虾，只有红的黑的玉一样圆润的小鹅卵石。 笑笑拿一个矿泉水瓶，咕咚咕咚装满水，再迎着阳光哗啦哗啦倒进海里，拍成小视频，配上音乐，竟是相当解压的小作品呢。 　　偶遇两只小海星，四个脑袋凑一块研究它们如何咸鱼翻身，在百度的指导下，一起寻找它的眼睛，看它如何将一个胃伸出来吃食…… 暖暖的沙滩，黄海的海水纯净得像一大块祖母绿！ 　　来一杯网红柠檬汁！ 白天玩海不过瘾，我们还想看大海夜景。于是吃过晚饭，扫俩电车，俩娃做司机又直奔海滩。 那一晚，海景没啥印象，就只记得那六月的海风啊，伴着哗哗的海浪声，差点没把我们卷到风力发电的轮子上去！ 　　第三天只有一个景点：鸡鸣岛。 路上偶遇海草房，绿萌萌高耸的海草屋顶，随圆就方的石头墙，它们就那么随意地散在海边，还真是“童话里的蘑菇屋”。 这是胶东半岛的特色民居，看似简朴，但其制作过程可不简单，多达70道工序全部是手工完成，只苫海草一项就耗时一个月。所用海草富含卤水，防火防潮，盖好的房屋冬暖夏凉，百年不腐。 　　天降的假期让我们顺利坐上去往鸡鸣岛的第一班船，更让人开心的是又可以喂海鸥了！ 这里是年轻人的乐岛，网红打卡地遍地都是，悬崖书巴、悬崖咖啡厅、孤独城堡、网红路标…… 　　店里的灯很有特色，简约古朴，透着清新的自然气息。 　　以绿悠悠蓝旺旺的海水蓝天为背景，怎么拍都是大片的感觉！大炫笑笑拍摄技术的时刻来了，好吧，我甘心做模特。我路盲，干脆躺平，任她看路牌研究指示图把我领回码头。 　　坐上回程的船，海岛渐行渐远，游船离去激起的两道白浪越拉越长，海鸥低旋跟在船尾，真有点舍不得离开。 然后，坐大巴返家，倒车。四个旅行包，笑笑背上一个最重的，手上再拎两个，只让我背一个最轻的走在后面。想起昨晚住宿她有礼貌地制止邻居放大的电视音量，想起这两天她每次都早早吃完饭去给我灌一杯热水，想起她让我靠在她肩头睡觉……仿佛每次旅行，她都长大一点点。 母慈子孝乐陶陶，这三天的假期玩得值！看，这个小丫头正在客厅里地图前查看威海的地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