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心无好坏

钻木取火人

狼心无好坏

——读冯桂平《山神》点滴谈

读完儿童文学作家冯桂平新作《山神》后，才知道山神庙本届新任山神竟然是刚刚放下猎枪的木桩。其实，从小说叙事中，木桩的余生应该还有一段时光，不过，他得以狼的身形示众。

如此这般，我倒认为小说中的另外两位角色老狼阿西、黑熊阿珠凭借狼才熊貌似乎更合适做一尊山神，即使不能同时为正，设一正一副也不会超出常规职数。

地球是距离太阳的第三颗行星，也是人类已知的唯一孕育和支持生命且充满着血腥与杀戮的天体。

侏罗纪时代恐龙的自相残杀、黄帝与蚩尤之战、夏商周王朝的改旗易帜、春秋战国的诸侯争霸，以至于后来黄袍加身，封侯拜相，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君权神授，高官厚禄、今天依然战火纷飞的俄乌战争……。

自有生命以来，物种要生存发展，避免不了占地盘、抢食物、争配偶。动物与动物，人与人，人与动物间的争夺充满着嗜血，贯穿着杀戮。特别是石器、铁器、火器的出现，人便成为地球上最凶残、最贪婪、最无德的高级动物。

《山神》中木丁的父亲木桩，是一位满身杀气的猎人，血液里承袭着祖先打杀的基因。他捕猎动物由起初的简单谋生，到蓄积财富，获取快乐、享受荣耀，久而成瘾，完全把自己视作一山的主宰和王者。在无度猎取中让庙祝黑熊阿珠失去了丈夫、“千年老二”野猪新王失去了大哥山雷，那些野鸡、麂子、小兔、狐狸的命途，在木桩面前更是弹无虚发，手到擒来，哀鸿一片。可以说木桩的存在让狼无宁日，危机四伏。此山到了兽不聊生，亡族灭种的境地。

因而，一次控诉讨伐木桩的森林大会于雷电交加夜的山神庙紧锣密鼓的举行。动物们一直认为，嗜血虽然是肉食动物的本性，弱肉强食也是上苍默许的自然界生存法则。但是，动物们知己知彼，知饱知足，知恩图报，且有蛇不乱咬，虎不乱伤的行为准则。而人就不一样了，把杀戮由生存引申为荣誉、乐趣、贪婪，是可忍孰不可忍。什么狼狈为奸、狐假虎威、蛇蝎心肠、党豺为虐、熊心豹胆、狼奔豕突等等，都是由人及兽的类比。

拿狼心来说，原本并无好坏之分，人却无端地整出了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狼子兽心、虎狼之心、鼠心狼肺、豺狼野心等之类的成语。不过是给兽扣上种种帽子，自己好去做恶而已。木桩做为猎户的典型代表，真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丧德寡义，天理难容，圣明的山神必须主持公道，予以警示和惩罚。

于是，木桩在赶集售卖动物皮毛的午后，家里悄无声息地丢了一头肥猪，儿子木丁也不明觉厉的成为一只狼崽子。木桩本人在枪杀老狼阿西后，山神把他的灵魂注入狼的躯壳，他就成为一只为母亲和儿子看家护院的狗，一只为幸存动物们通风报信的狼。

冯桂平小说语言表达规范精致，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体现了扎实厚重的文学功底，也应证了一个时期以来镇安基础教育的质量和效果。同时还应证了一位名家早年的预言:镇安将来不出作家不正常，不出大作家更不正常。

我个人认为，神话、寓言、童话写作非同一般小说的创作，仅进入另一种场景的情景模式、生活内涵、语言逻辑、心理推演都要设身处地，相辅相成，与众不同。《山神》里狡黠威猛的木桩、童心未泯的木丁、智慧厚朴的黑熊、粗鄙鲁莽的野猪、超然物外的花豹、历尽劫击的老狼、油嘴滑舌的红豺、死不瞑目的麂子、神秘莫测的山神个个塑造得有型有款，有声有色，单体鲜活，跃然纸上，是儿童文学不可多得的上乘佳作。

有一段描写兄死弟继的“祸害一千年”的野猪新王的文字颇有嚼头:“野猪王抖落身上的雨水，污泥飞溅到狼、熊和花豹身上。他刻意尴尬的哼笑了几声，表示是致歉，实际是卖弄。”读到此处，忽地想到陈昌林先生前几天发在朋友圈的文字，不仅哑然失笑，感叹人畜一般，有时人不如猪。暗忖他们两个的文笔风格何其相似乃尔。

这里不妨复制陈先生的文字博取一笑。“早上去一小馆吃早点，正端上桌时，进来一男的。提一旧黑包，皱巴巴白衬衫上套一蓝西服，衬衫扎裤腰带里，裤门忘关。嘴拐斜刁一烟。落座后忽的扭头，将一口恶痰直接喷于地下，再无事一般撮一口烟。早点虽未吃成，现在都无饿感。”

《山神》试图以神话故事演绎佛教的因果报应教旨即六道轮回规律，进一步地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与“放弃杀戮，改当山神”文学化、具象化、灵异化、拟人化、生活化。提示万物有灵皆可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宽恕，既是神的格局，更是人的觉悟。从这个层面看，木桩在做猎人、化老狼、当山神的角色转换中，无不受制于蒙昧的桎梏、因果的煎熬、灵魂的摆渡和认知的觉醒。

作者还想告诉我们，神话故事蕴含的因果报应佛理，同样也适用于人生。就是说因果报应不仅仅是一个宗教概念，它也具有现实意义。如果人生多做善事、少做恶事，就可以积累更多的福德，得到更好的命运和境遇。相反，如果经常做缺德恶事、不做善事，就会积累更多的罪孽，从而招来更多的灾难和不幸。

按照因果报应学说，由意志力造成的善恶言行，就像种子一样，遇缘即可结果，而且果报分明，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正如《楞严经》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莫言不报，时刻未到。”多行善事，不唯有善报，还能增加善缘，使以前的善行速报，并减轻以前的恶行所招致的恶报。《因果经》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至少，读《山神》时，当以此戒。

冯桂平，男，1988年生，陕西镇安人，毕业于西安科技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儿童文学作家，现为商洛市生态环境局镇安县分局干部。曾获第一、二届“包商银行杯”全国高校征文小说奖，第一、二届秦岭生态旅游节“金丝峡”杯征文大赛小说奖，首届“古贝春杯”全国暨海外华人小小说大奖赛优秀奖，第五届“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奖，第二届“接力杯”曹文轩儿童小说奖，第二届大自然原创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等十余项征文奖。已出版儿童文学《獒王归乡记》《百合静静绽放》《寨王》《山神》等4个单行本，《獒王归乡记》版权输出至尼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