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七十年代末,盛夏的一个午后,我和往常一样喝一小茶缸凉白开,背起小书包去上学,刚走到大院门口,我的小伙伴丽丽气喘吁吁跑过来告我,二白姐姐,我爸爸给你家杀鸡了……当时脑子嗡嗡响,家属院两排平房,我家还在后面那排,我疯跑回去,“戴㡌帽”已经躺在血泊中,满地扑腾,我大哭倒地,一只鸡,一个娃,当时那阵势,大人们都在往起拉我,没有人理解一个小娃娃为了只不下蛋的残疾老母鸡折腾,甚至旷课,没有人知道在我心里,从毛茸茸喂到锦衣披身,我和她们的感情,我对吃不感兴趣,记不得吃鸡蛋,只记得她们的陪伴,她们远远地看到我放学回来都在那里排排站,迎接我,只记得每周一箩头鸡粪保证完成学校布置的上缴任务。每天中午一进家门,饿不饿我会喊饿,奶奶先给我盛一碗烩菜,我蹲在家门外,我的鸡全围过来了,“白胡胡”、“香色色”、“毛腿腿”、“大黑黑”、“二黑黑”、“戴帽帽”……从我碗里叼食,她们一口,我一口,一会儿吃的精光,有时候放学奶奶的饭还没熟,我便偷偷抓一团和好的莜面,在院子里散发。那时候鸡的主食是用糠做成的,大人们每天都会拿把铁铲子,铲过来铲过去搞一大铁锅食子去喂。我家的鸡,我在暗中帮扶,几乎每天能从我的碗里改善伙食,温饱没有问题,鸡窝也是用砖垒的,外面抹着厚厚的黄泥,冬天不冷,窝里搭着长长的木棍子,她们蹲在上面睡觉,鸡窝的门是用砖头一层一层堵严实的,防止黄鼠狼夜间拜年,鸡窝上面还垒了三个小阁子,垫着叫jian子的草,专供下蛋。晚上我常常打着手电筒眊她们,奶奶说,晚上她们挑雾眼了,看不见,我爬在那里,看到有的鸡把头塞进脖颈的的羽毛里,一个花毛团团,好看哩,有的听到我的声音,眨巴着眼睛,叽叽咕咕打招呼,有意思。但是大院里散养的鸡,还是存在不少安全隐患,孩子们多,不知哪个捣蛋娃用弹弓把我的“戴帽帽”射伤,瞎了一只眼睛,她从此受惊,家里多了只不下蛋的鸡。因为独眼,她走路的姿势也很特别,脖子一歪,头向前一倾,身子一晃一晃,又可怜又滑稽。那个时候还是吃供应粮,家家户户都不养吃闲饭的鸡,母亲下不了手便叫人帮忙,继友叔叔便成了“帮凶”,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和他说话,家属院一个钱凤俊叔叔一个他,最具亲和力,他俩喜欢孩子,爱逗我们玩,我小时候一头卷毛,“苏联羊”便出自他口传了下来,后来我跟随父母工作调动也离开了大院,听说继友叔叔转业到地方的一个局任领导了,再后来我们在忻相遇,当然我不计前嫌,尽我所能,也请他原谅我幼年稚气,他一笑说这娃娃记事长,我记不住了。事隔几十年,时过境迁,往事仍历历在目,那个年代,那个背景,那个环境,那个人群,理解万岁!回到现在,常见幼儿园、学校门口贩卖的那些被毛被涂染的五颜六色的小鸡崽,这些鸡场筛出来的小公鸡,又被推向另一种市场,它们不好存活,很难成为孩子们的伴侣……万物有灵,善待生命[合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