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生活 中原行之五 三孔圣地

老树

　　告别开封一路东行，来到孔子家乡曲阜。春秋鲁国养育了孔圣人，孔子作为学者，几千年来被历代统治者推崇，对中国社会产生了深刻且深远影响，并被世界认知，称之为圣人名副其实。

　　参观从孔庙开始，这里自鲁哀公始就是历朝代祭祀孔子的地方。来到庙前，只见通道上依次矗立的四道石牌坊肃穆沧桑，依次是金声玉振坊，棂星门坊、太和元气坊、至圣庙坊；五道朱红的大门分别为棂星门、圣时门、弘道门、大中门、同文门，（其中棂星门同为石坊）。未来之前，对近观圣人故地怀着一种崇敬和期待，当踏上这千年古道，厚重的儒家文化气息扑面而来，不禁让人在崇敬之中又生出几分敬畏，这阵仗在别处还真没有见过。孔庙九进院与皇宫同制，中轴线上的建筑是祭祀供奉孔子的，东西路则是祭祀祖先父母的。院落里古柏参天，枝虬叶茂，苍劲有型，既有皇宫威严庄重，又不失民间素风质朴。

　　走进第六进院，满院碑亭引人瞩目，看文字介绍知是十三御碑亭，是金、元、清三朝专为记录皇帝亲祭或亲批的追谥加封孔子、祭祀、修庙等活动所立石碑而建，亭内分别矗立着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御碑55方，有蒙、满、汉三种文字。金朝的碑亭是最早的建筑；唐朝的御碑是最早的石碑。院子空间有限，十三座碑亭显得拥挤，为了有效利用空间，亭子之间飞檐交错，以建筑之美巧妙的淡化了视觉上拥挤。孔庙里最大的碑当属康熙碑，连碑带座65吨，石料出自北京西山，有碑亭；对孔子推崇最极致的碑文当属明代成化碑。

杏坛是孔子讲学的地方

　　大成殿是孔庙里最宏大的建筑，内有乾隆手书“万世师表”巨扁和楹联，供奉着孔子和七十二弟子及先贤们的塑像。四周被擎檐雕龙石柱环绕，尤其是正面十个石柱深雕，每柱二龙盘绕，似腾越脱壁而出，精美绝伦，不输印度。引得无数人驻足欣赏留影，被古今无数双手摩挲的锃亮。庙里有儒家祭孔的“八佾舞”表演，时不凑巧错失了一次观赏的机会。

　　孔府与孔庙相邻，初始庙府一体，宋仁宗始封孔家衍圣公并世袭，新建衍圣公府，随着孔子身后地位越来越高，孔府越建越大，成为孔家人世代办公生活的私家宅邸。孔府中部有一座很独特的门叫重光门，独立于院子当中，不与墙体房屋相连。平时闭门不开，只有在皇帝亲临或传圣旨时才打开，以加重仪式感的渲染。孔府也是三路九进院，前部办公议事、后部生活，最后面是后花园。有人说孔府仿故宫规制建造，至尊至伟，但其实有很大的不同，细细想来昔日皇宫可叫故宫，而孔府只能称“故园”，整体建筑在规制威仪之外，更接近民间贵族的风格。帝王在九天，圣人在民间，圣人终归是为帝王服务的。纵观历史汉金元清，没有哪个民族统治者不尊孔，说到底是为了统治的需要。

　　孔府的文字故事大都和圣人道德有关，最著名的有“座冷板凳”的掌故。在大堂与二堂过道里摆着一对大红漆木长板凳，是明嘉靖年间的老物件。相传明朝内阁首辅严嵩当权时，干尽坏事，后受到弹劾，皇帝要治罪与他。孔子六十四代孙衍圣公孔尚贤是严嵩孙女婿，严嵩为求免罪，亲到孔府求衍圣公到皇帝面前为他说情。可孔尚贤深知严嵩父子奸权，作恶多端，而不愿徇私情辱没声誉，就把他冷落在长凳上，不与相见，也不回话，严嵩只好悻悻而回，冷板凳的故事成了一段佳话。后花园的建筑已经融入了西方元素，中西合璧精致怡然，在此闲坐小憩，品尝着孔府的精致点心，享受一份跨越时空的清净，可心惬意。

冷板凳（此张照片景区网上公开发布）

“生民未有”为雍正所题，意为孔子自有生民千古一人。

孔家的封号官职及特权

　　孔府家饮水井，迄今两千多年了，乾隆祭拜孔子时饮此水，并题“故宅井赞”碑赞孔家老井。

　　关于鲁壁，有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消息传到孔府，孔子第九代孙孔鮒把《论语》《尚书》《礼》《孝经》等书简藏在墙壁中躲过一劫。孔鮒最终没有机缘取出藏书，直到西汉景帝时鲁王刘馀扩建宫殿发现了这些古文书简。孔家人识时务，将书献于汉廷得以保存。这些牍简早于秦统一文字之前，上刻蝌蚪文，对研究古文意义重大。“鲁壁出书”故事流传至今，是对秦始皇焚书坑儒暴政的否定，难怪历代皇帝的帝王庙里都不供奉秦始皇，把其划入暴君之列。现在鲁壁也非原物，是后人所修象征性续存。

园内古藤盘根错节

　　接下来游览孔林已是太阳西照，园林前神道两边古柏参天，格外肃穆。进入园林看到的是满目荒冢青未了，完全颠覆了对孔林的诸多想象。准确的说这里是孔氏家族墓地，历代墓葬有10万多座，与现代整齐划一的墓园完全不同，清冢连绵，芳草覆盖，挤挤挨挨。面对此景，脑海不禁闪现出很久很久以前关于墓地的印象，这是你怎么都想象不出来的。走过一座石牌坊，过了洙水桥，不远处是孔子学生子贡手植拍的树桩，再往前是帝王祭祀孔子的驻跸亭。孔子墓在夕阳下显得温和，东边是他的儿子孔鲤墓，前边是孙子孔芨墓，格局设计含义为“携子抱孙”。孔鲤早于其父谢世，是孔子晚年的悲凉。西边是弟子子贡庐墓处。孔林里碑林是最具文物价值的，自春秋鲁国以来的许许多多碑刻记录了漫长历史。

夕阳下的孔子暮

孔子的儿子孔鲤暮

孙子孔伋暮

文革中被损坏痕迹随处可见

　　晚上住景区的不多，白天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流散去后显得有点冷清。客栈傍边是一家餐馆，夜幕降临，透过落地窗看见里面格外干静明亮，大堂设计挺专业的感觉，牌子上自我介绍孔子第七十五代孙的大字十分醒目。落座点菜，要了店家推荐炒豆腐干和本家卤鸡，煎饼卷大葱。菜品不错，尤其是煎饼卷大葱，黄里透白的煎饼软硬适口，大葱微甜酱香浓郁，十足的风味，吃罢又加了了一张。店里只剩我们，老板娘边干活边和我们聊了起来，她说夫妻两人过去是食品厂的，懂得食品卫生专业知识，改革开放后自己开店生意一直不错。这几年受疫情影响一直开开停停，现在总算放开了，山东为了提振旅游经济恢复，从春节到三月底所有国字号景点对全国所有人免门票，餐饮旅宿纷纷抓住黄金时机经营挣钱，想装修的也都往后推了。老板娘说起了孔林佚事：家族后人允许葬孔林，但其中三种人死后不能入孔林：犯过罪的，女儿嫁给外姓或入赘的女婿，出家的人...。孔子嫡孙现已经没有人在曲阜居住了，第七十七代衍圣公孔德成因祖坟遭破坏和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也没回过家乡，终成千古一叹。

　　清晨，沐浴着阳光，许多学生列队来到孔庙前，他们经常在这里接受儒家思想的浸润洗礼。走过三孔，感觉孔子早已被历史一分为二了，一个是统治者的孔子，一个是民间的孔子。统治者的孔子日渐式微，而民间的孔子依然很有生命力。乾隆的评价“万世师表”非常贴切，孔子一生致力于教育，曾经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桃李满天下。作为教育家的民间孔子还会被世代敬重，他的仁义礼智信的观念还会深刻影响着中国人的道德观。守成是为了发展，孔子的后人有不少已经走出国门，融入了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