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古西域2019（二）

吴钟飞

图/文 吴钟飞

前 言

　　第一次进新疆，回来就有整理分享的欲望，大海道、罗布泊、尼雅古城遗址、达里雅布依乡驱车进入这些无人区，不是想去就能去到，翻越没有路标的沙漠，驰趟过不知多深的克里雅河，感谢敬业的司机！感谢相伴的各位老师！ 4300多公里（绿色为新疆地图上走过的路径），几乎每天满脸土尘，这是古丝绸之路之行，也是吃沙之行，与其说一群好摄之徒去拍风光，不如说去行走猎奇，看看古代为商贸人马走过的路、停留的驿站及商品交易的城堡。

　　2019年7月 整理，音乐为维吾尔族歌手麦麦提江唱的记录片《最后的沙漠守望者》插曲《红颜》。

　　6：行摄古西域之第六站若羌到民丰，4月12日 昆仑尼雅大酒店

从若羌到民丰，一天走过若羌、且末、小宛西域三个古国版图。走的是G315，500多公里，虽然来回只有两车道，路却很好，像是刚刚修好的柏油公里，但是到处限速，80、60、40公里，汽车像是在蚂蚁爬行，或许是让我们好好领略三个古国的今日发展。作为红枣之乡的若羌，到处是红枣园，不同于内陆的红枣树，它像是低矮的灌木，路的两边是采用滴灌红柳，是今年中树节刚刚栽种的，各单位的名牌还是新的，虽然几公里，如果年年这样中，若干年后荒漠真的成为绿洲。上午10:30才出发，下午3:30在离且末40公里的路边乌孜木扎尔小餐店吃点羊肉串和混沌，晚上9:30才到民丰县城。作为一群好摄之徒，这一天最兴趣的偶遇是沿路牧羊人赶羊群，当然民丰的湿地也可以拍摄，只是3-5月是新疆沙尘天气，天空灰灰的，在民丰住两晚，感觉如果是夏秋之际，这里还是有东西拍的。

　　7： 行摄古西域之第七站尼雅古国遗址(精绝古国)，4月13日 入住昆仑尼雅大酒店

　　尼雅遗址是汉晋时期精绝国故址，位于和田民丰县，塔克拉玛干沙漠复地 距县城北160km，其中没有行走痕迹的沙漠40多公里，是丝绸之路重要之地。精绝古国是一个神秘沙漠古国，一个举国民众出行消失完整的遗物却静静等候1600多年等不回主人的国家，也是古印度文化与西汉中原文化共存共生交汇地，是我们这次行摄探访重要地点之一。尼雅遗址是一佛塔为中心的狭长地带，东西向7公里宽，南北向25公里长，散布在尼雅河古河床沿线。 当年这些沙漠南缘的古国都是由昆仑山下的河流滋养的，丝绸之路在塔里木盆地就沿着这些小小的绿洲国家前行，像一条串着珍珠的项链，这些国家也因贸易而繁荣。

领队请当地一名向导卡斯姆带队，他家是去尼雅遗址最后一个村落喀巴阿斯卡村（尼雅村）人，他曾经看护尼雅遗址20多年，无数次穿梭于家和尼雅遗址之间，每次流沙都淹没了他的足迹，唯有多年以来形成神奇的方向感

　　没有向导，人进不去车也进不去，尼雅遗址在一个没有地标的茫茫沙海中，据说在通往尼雅遗址的沙漠中，掩埋了不少开不出去的越野车。我们三部越野车两部陷入沙漠6次，车在没有人迹的尼雅古河道荒漠、沙漠和千年死胡杨林中穿越，走过40多公里经历近五个小时后到达这个神秘且孤独的遗址。在尼雅遗址处看到两个看守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土堆中挖建有大约70平方三间房子，有一间卧室放着两张床，土堆上面放着一伞太阳能板（见下图），据说他们每天骑着特制的沙漠四轮摩托车过来这里。

进入尼雅遗址需要到当地政府申请批准。

　　佛塔是目前现场仅有的标志物，但是风蚀已经很厉害，周围已经用木栏围起来。在行走中找到葡萄根藤，保存还很好，周围也有一些已经风化很厉害的藤蔓。据记载精绝国酿制葡萄酒的技术水平很高，成就了当时尼雅葡萄酒文化，如今出土的文物中没有窖藏的葡萄酒，但是眼前这些葡萄根藤像在对我述说着2000多年前的故事，葡萄的种植和葡萄酒的酿制是精绝国的重要产业，也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字记载当时家家都掌握酿葡萄酒技术。

　 　早上9:30从民丰县城昆仑尼雅大酒店出发，14:40到尼雅遗址中心位置，从来的路况看，担心车队回去时再不断陷入沙漠，所以行走探秘一个小时后决定15:50离开，我们毕竟不是考古寻宝队，也不是深度探奇队，只是一次以风光摄影为主调的一群摄影爱好者。我是个拍摄很贪心的人，也是一个纪实拍摄的爱好者，我个人还是觉得停留的时间太短，多一些时间慢慢寻找应该可以拍到一些好“宝贝”。一个小时之前进来车轮压出的路印，又被流沙覆盖了，还好返回中没有发生陷入沙漠事件，17:30走出沙漠路，后来陈师傅开玩笑说，与进尼雅遗址的路相比，去达里雅布依乡的路就是高速公路，他还吹牛不是他的丰田陆巡绞盘拖车装置，今晚我们要住在尼雅遗址。我心里偷偷想，要是有这么多人在尼雅古遗址相伴我住一晚是美事，不管是否拍到银河和星轨，不管是否听到沙漠之风传递2000年前古人的低吟，更长的时间必定会拍到更多古人的遗物，早晚的光线也会使得我们的片子好一些。

　　二十世纪初，英国人斯坦因发现了这座古城遗址，并从这里挖掘出封存了千年的各种珍贵文物12箱带回英国时，使西方学者大为震惊。因为其中有失传已久的印度孔雀王朝时代的古文字--佉卢文和汉文书写的木简、羊皮文书。"精绝国"这小小国家，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却是商旅的必经之地，因此成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之所。那精美的丝绸，犍陀罗艺术和佉卢文木牍，以及至今仍保存完好的民居和佛塔，都表明"精绝国"的经济文化有相当高的水准，学者们称之为"尼雅文明"。

　　这个尼雅文明古国为什么神秘消失？为何没有任何记载据。据《汉书•西域传》记载，精绝国接受汉王朝西域都护府统辖，国王属下有将军、都尉、驿长等。共480户，3360人，军队500人。我们看来"精绝国"只是一个人口仅与村落般多的国家。而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道“从媲摩川东进入沙海，走200多里，就是尼壤（尼雅）城了。尼壤城周长三四里，位于大沼泽地中。那里又热又湿，难以跋涉，芦草生长茂盛，没有可以通行的途径，唯有进入城中的道路可以通行，所以往来的人没有不经过这座城池的，而于阗则以此地作为其东境的关防。从尼壤继续往东走，就进入大流沙地带，那里沙流漫漫，聚散随风而定，人走过之后留不下痕迹，那些往来的行旅就把别人的遗骨聚集起来作为路标。热风肆虐，风起的时候人畜昏迷不清，人们在那里时不时地还会听到歌和呼啸的声音，有时会听到哭泣之声。不知不觉间，人就会跟随声音，受到魅惑。”

精绝国消失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来的路上影友们也讨论这个问题。依据出土文物研究，一是生态环境恶化论认为，尼雅河最终断流导致"精绝国"失去了水源，居民无法耕种与生活，最后只好离开这里，尼雅的历史发展完全中断，成为没有人烟的废墟。水是生活之源，断绝了水源以后，胡杨林成片地死亡，飞禽、走兽也逃离了这里，精绝国逐渐成为没有生命的荒漠，我们进来有这样感受。但即便是由于环境恶化，精绝举国迁移，为什么没有开封的各类文书还整齐地放置在屋内墙壁旁？如果是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搬迁，精绝人就更没有理由丢弃下官方的文件落荒而逃。二是战争毁灭论认为从发掘到的佉卢文解读内容来看，精绝国王朝长期受到西南方向的强大部落威胁和入侵，但是在尼雅遗迹中，没有断戟残剑沉埋沙中，所有出土的古尸，都是平静而又安详的，所有的房屋遗址都是完整的，如果说精绝是毁于战争，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仅有500名士兵袖珍国家的精绝国在那个战争兼并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的时代是不可能长期独立存在的。楼兰国在改名鄯善之后，强大起来的鄯善兼并了包括精绝在内的邻近的几个绿洲城邦，从那时起尼雅河流域被纳入鄯善王国的版图，精绝国变成为精绝州。《大唐西域记》是至今最后文字的记录，再也没有找到有关精绝国记载，精绝国消失的真相，或许我们再也无法知道答案了。只有那矗立在尼雅遗址上的佛塔亲眼目睹了商贾穿行古丝绸之路上这个驿站的繁荣景象，也目睹精绝国的消失，它在沙漠的尽头仍然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8：行摄古西域之第八站达里雅布依乡、塔克拉玛干沙漠最后守望者 ， 4月14日 入住南疆国都酒店

　　行走古丝绸之路南疆线，我们也去和田市于田县夜市场体验。第一斧头柄都有铁链连着，这是新疆利器加强管理的一项措施。最后一张是土酸奶，味道很好，酸奶中加了蜂蜜和粹冰，粹蜂蜜中添加新疆的药材，粹冰是冬天里收集自然冰存放在地窖中（华为手机拍摄）。

从于田县城沿着克里雅河这条绿色走廊行走230公里进入克拉玛干沙漠的复地，有个达里雅布依乡，这里克里雅人（属于维吾尔族）已经在这繁衍生存了400多年,他们是被历史和地图遗忘的种族，像遗世独隐者，世代恬静守望这片沙漠“桃花源”。进入达里雅布依乡需要在于田政府多个部门办理手续，上午10:00开始办理业务，办理手续非常繁琐低效，据说旅客不再批准进入，我们多时等候已经失落计划更换项目时，朱老师笑眯眯地回来说一声“办好了，走”，2:30我们匆忙上车赶赴达里雅布依乡。

在驱车前往达里雅布依乡中，陈师傅车里播放着维吾尔族歌手麦麦提江唱的记录片《最后的沙漠守望者》插曲《红颜》“惊叹你美丽的容颜，全世界都倾慕你的美丽，你别来拨动我的心弦，别来爱上我我悄悄地离去，不留下一丝痕迹，别来拨动我的心弦，不要爱上我，不留下一丝痕迹。”歌词给我们拨开千年风沙回到一位年轻牧羊人对一位遗世倾城之美的克里雅人少女暗恋故事，夕阳中在前面的车扬起尘埃中穿越经过严冬吐出新绿的胡杨林，仿佛在穿越千年的时空，我们对达里雅布依乡探访的向往犹如当时牧羊人赴约前往与美少女相见的心情，坐在副驾驶的我拿出手机拍录眼前这一幅幅梦幻般的美景。

经过80公里沙漠公路后进入150公里左右的沙丘、荒漠路，傍晚八点到克里雅河对面，过了河就是达里雅布依乡，但是不知道河水多深，师傅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往河里扔，听了水声三位师傅讨论一下认为车可以开过，随后他们观察对岸河堤的倾斜度，一辆一辆冲过，河水已经到车的半腰，还好车防水较好，三辆全部安全冲过（见下图)，最后一辆上岸时车牌找不到，已经掉在河里!

经过6个半小时将近晚上九点到达里雅布依乡，那里与东莞时差大约2个小时，到时夜幕开始降临。我们吃住都在古丽家，她是达里雅布依乡学校的老师，已经搬到新达里雅布依乡校区，她的公公婆婆和丈夫接待我们，公公婆婆不懂普通话，但是通过肢体语言还可以交流。

古丽家宰只羊，那是进入无人区路段前预约的，羊肉煮煮了两个小时，晚上十一点半我们才又吃。

今晚大伙睡个通铺，6:20我独自一个起来拍银河，7:30后天才开始发亮，8:20太阳出来，早上吃完早餐10点开始离开，停车的地方算是乡里最“繁华”的中心，通过太阳能中国移动基站使得这片区域还能与外界通信，昨晚来时人还很多，走时寥寥无几。沙漠“原始部落”达里雅布依的克里雅人，一直保持着四个一的生活方式：一户人家、一片胡杨、一群羊、一口井，尽管我们住的达里雅布依乡繁华中心，依然看见一家门口一口井，门口的墙中有棵胡杨，“富起来”的后代依然保存着祖先的生存方式，胡杨对他们来说不仅是遮阴纳凉，可能更是长寿的信物或图腾。由于是沙漠复地，生存环境恶劣，政府在离县城80公里交通方便的地府建设村落及配套措施，2018年年底已经有部分村民搬迁过去，但是还有老人和部分家庭仍然固守着他们这片“乐土”。

　　9：行摄古西域之第九站穿越沙漠公里探访古老塔里木胡杨

　　昨晚赶到民丰县入住昆仑尼雅大酒店，早上起床穿越沙漠公里。这条沙漠公里是石油大会战时建，公路两边各有30米绿化带，有105个沙漠抽水井，采取滴灌技术天天滋润红柳和沙梭 ，也算是人类一项壮举。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一代人使得世界第二的沙漠变得不再荒凉！在塔河路边这一间吃上两串烤羊肉和一个花卷 ，这是一群色友吃沙行程中的一顿。

　　走过塔克拉玛干沙漠公里，下午3:45来到轮台的塔里木胡杨公园，团队安排半个小时看看春天的已经生长350年的胡杨王。半个小时蜻蜓点水与这些生活了200-300年生命邂逅，对原来没有拍过胡杨的爱好者，除了震感不知怎么拍。进入公园往右走是疏软的泥灰，脚踩下去就像才在刚开包的水泥一样，但是就是这样的生存环境，这些真正的活化石迎春吐绿，它不争雨露唯壮根系，不得不对眼前生命的赞礼！

　　“有谁能如此顽强，耐旱、耐寒、耐盐碱，抗风、抗沙、抗祸殃，根深十米汲取营养，雨后三年枝发叶长，即使旱死二十余载，遇水又有新芽绽放。”《胡杨礼赞》这段诠释了一种顽强不屈的精神品质。

　　附西域36国：西域国家分布在丝绸之路上，都是小城邦国，比较有名的乌孙、龟兹、焉耆、若羌、楼兰、莎车、疏勒、车师、大宛、安息、大月氏（现代汉语dà yuè zhī）(古音dà ròu zhī)等十几西域国。除了大宛，安息，大月氏等国大一些外，西汉时龟兹、焉耆、姑墨、扜弥（yū mí）、于阗（yú tián）、疏勒、莎车、鄯善、尉犁、温宿、车师等20个城国共有3万多户，27万多人。 有几个小国仅1000多人，最小的单桓国才194人。
1.乌孙（wū sūn）——现新疆伊宁市及附近几县是乌孙当时一部分。绝大部份，为沙皇俄国侵占。
2.龟兹（qiū cí）——现新疆库车、拜城一带。
3.焉耆（yān qí）——现新疆焉耆回族自治县一带。
4.于田（yú tián）——现新疆和田一带。
5.若羌（ruò qiāng）——现新疆若羌东南，罗布泊西北，离古阳关最近。
6.楼兰（lóu lán）——现新疆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罗布泊旁沙漠中。后改国名，为鄯善（shàn shàn）。现存有楼兰遗迹。
7.且末（qiě mò）——现新疆且末县西南，现有周围二十里古城兀立，墙垣断续。唐玄奘取经，在此停留过。
8.小宛（xiǎo yuān）——现新疆且末臣河南，有人口只有一千五百多人，国家最小。
9.戎卢（róng lú）——现新疆于田县南。
10.弥（mí）——现新疆南疆策勒县东。
11.渠勒（qú lè）——现新疆策勒县南。
12.皮山（pí shān）——现新疆皮山县东南，藏桂附近，尚有汉皮山国城墟，当地人叫破城子。
13.西夜（xī yè）——现新疆皮山西南。
14.蒲犁（pú lí）——现新疆叶城东一带地方。
15.依耐（yī nài）——现新疆英吉沙东南东勒库尔依耐和蒲犁两国虽小，但是汉唐以来东西交通要道。唐玄奘从天竺（现印度）取经回国，取道于此。
16.莎车（现代汉语读音shā chē）(古音suō jū)——现南疆莎车县，后被于田吞并。
17.疏勒（shū lè）——现新疆喀什市和疏勒县一带。
18.尉头（yù tóu ）——现新疆南疆乌什、巴楚地。
19.温宿（wēn sù）——现新疆阿克苏和温宿一带。
20.尉犁 （yù lí）——现新疆库尔勒、尉犁地方。后被焉耆吞并。
21.姑墨（gū mò）——现新疆南疆拜城一带。
22.卑陆(bēi lù)——现新疆阜康县以北
23.乌贪訾（ wū tān zī）——现新疆离现玛纳斯北和昌吉附近。
24.卑陆后国——现新疆阜康县东。
25.单桓（dān huán）——现新疆玛纳斯东北。
26.蒲类（pú lèi）——现新疆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西北。
27.蒲类后国——现新疆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西北。
28.西且弥(xī qiě mí)——现新疆乌苏县东南。
29.东且弥——现新疆昌吉县以西。
30.劫国（jié guó）——现新疆呼图壁东北。
31.狐胡（hú hú）——现新疆吐鲁番以北。
32.山国——现新疆南疆尉犁县东。
33.车师前国（现代汉语读音chē shī）（古音jū shī）——现新疆吐鲁番交河城。
34.车师后国——现新疆乌鲁木齐及附近地方。
35.师车尉都国——现新疆吐鲁番东南。
36.车师后城国——现新疆奇台周围。
此外，还有大宛、安息、大月氏、康居、浩罕、坎巨提、乌弋山离等十几个属于西域的国家，现都不在我国新疆境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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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钟飞，出生于海南，工作于广东，武汉大学工学硕士研究生，高级工程师。为了义务给农村老人拍照，1992年学习摄影，如今作为业余爱好的摄影，是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近些年喜爱使用摄影语言，在业余时间记录当下人民生活的场景，讲述百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