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石油炼建的第二代

赵永光

青涩的回味

              — 创作赵永光

一张照片能唤起一段岁月的回忆，一段文字便能意味深长的表述久违的心情。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人群中的各种表现真是难以预料。我想，格局不同，行事都是各自选择各自的角度，谁对谁错，求证求和，强扭不得。有些人只是为了活着而忙碌，老婆、孩子、热炕头，遵从于家庭中的自我生活，这也是一种独善其身的安逸；而有些人的活着是为了读懂时光，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活得自然洒脱，把热情辐射给在乎的人，用微笑挽起联谊的手臂，让人生的故事在细碎的光阴里晨起暮落，错落于生命的风景，浸享茶余饭后的嬉戏闲说，给枯燥无味的日常生活找乐，让美好的回忆或深或浅地镌刻在彼此的心底。

这是一群来自中国抚顺石油炼建公司的子女，老一代石油人都知道，抚顺石油炼建公司是中国石油化工基本建设队伍中的摇篮，对中国石油化学工业的基础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就是这只建设大军的后代，看似普通的一代人群，生活在阡陌中，难免有过伤春悲秋，雨中落寞。这就是人生经历的遭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凡事岂能随心所欲，尽如人意，尘封往事未必都是风景，写在脸上的皱纹方显时代痕迹，刻画着岁月的雕琢，纹路清晰地记载着时光流逝的烙印。

见证过共和国历史发展过程中的风云变幻，事态多舛，是非难辨，高深莫测，令人难求其解。我们这一代人，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却在幼年亲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学生时代，发动“文革”的轰轰烈烈，让我们的天真无暇去分辨国事、家道是非观念，也许国人们大多都很迷茫，儿童的天真却依旧如常。走资派、斗批改；狠斗私自一闪念；红卫兵、大串联，全国各地到处转，放下课本就造反，中学、大学正常的教学秩序被运动搅得一塌糊涂，缺失了教规的元素，揪斗反动学术权威，老师成了反面教材，把校园搞的乌烟瘴气。荒废的学业积重难返，课程断档基础不牢，新课难题，一知半解。老师无奈，即便是倾心浇灌，而学生思考的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勇向前，书本上的知识纯属教条主义，读书无用的陈词滥调毒害多少青少年的思想，人才断档，用时顿悟知识匮乏。此生最为遗憾，伤悲如此晚矣，虽有些追悔莫及，但往事已经过去，羡慕好学生，也有不服输的努力！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荡涤过所谓“资产阶级”的污泥浊水，大批判、大字报、打辩论，荷枪实弹的文攻武卫场景也让人惊心动魄。观点的不同，派系的争斗那也是大是大非，横眉怒目，偏执的派系倾向，似乎都是自我正确的标榜，谁对谁错，你争我夺的辩驳，势必一触即发，势如破竹。天下大事，看破不说，做好自己的事，方能修成正果！

儿时的恍惚，少年的朦胧，青葱岁月的蹉跎，每每徜徉那段难忘的故事，似乎让我们这群少不经事的一代人，有不甚其解的脉络，一旦想起，一段模糊。仿佛时光轻抚心间的记忆，怀着清澈的心，品味时光流失的往事，喜欢将每段故事都弥漫着独特的诗意，而有些遗憾都演变成渐行渐远的别样风景。

　　单纯的信仰，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忽左忽右的思潮，迷失着谁主沉浮的方向，也许今天还是一贯正确的榜样，明天就是深揭猛批的对象。天天讲，月月讲，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讲？以为阶级斗争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旁，成分不好的提心吊胆，人心惶惶；根红苗壮的虽然有着天然的保护屏障，保不齐哪天父母又被打成走资派，就会饱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些被批判的人都是所谓复辟“资本主义”的痴心妄想，隐藏在身边的“坏分子”除了父母兄弟，就是伙伴同学，检举揭发，漫无目的，天真无邪的儿童哪有那么精准的判断想象，能在一块玩的就没有什么顾忌。资本主义腐蚀的糖衣炮弹，跟我们的稚嫩的童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如果真有糖吃，当然是不辨主义，来者不拒。早请示、晚汇报，最高指示才是方向，即便保持高度警惕，以阶级斗争为钢，也仅限于在儿童心目中的英雄形象，要消灭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特殊的发展阶段，正处在艰苦的时期，造就了不同凡响的一代，而我们这一代孩子们的突出特点，就是不会独自窝在家里，自己玩。每天早上一同搭伴上学，放学以后就会连蹦带跳地跑回楼前，放下书包就和小伙伴们在一起在户外玩耍嬉戏，三五搭帮，七八成群，你追我赶，打沙包，跳皮筋，弹玻璃球，抽汉奸，五花八门的团体游戏，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玩具。而且回味无穷，百玩不厌。每逢冬季，雪依旧很大，感觉整个世界都笼罩着白茫茫的一片，天寒地冻，东北真的很冷，却挡不住孩子们走出家门的脚步。小伙伴们在风雪里你追我赶，滑雪溜冰，打雪仗，堆雪人，小脸蛋被冻得通红，手上甚至皲裂，却仍旧不舍得离开戏雪的热情，各个兴奋得像漂浮在空中的雪花，飞舞。那个年代，商店里没有各式各样的羽绒服，羊绒衫，只有母亲给做的厚厚棉衣，套着好看的外衣，难免显得臃肿笨拙的感觉。穿在身上，却感觉暖暖的身体，升腾着热气，也许是因为里面饱含着妈妈的辛劳，母爱的味道，遮风挡雨，不惧寒风凛凛！

儿时成长的发育过程，正是靠着这些传承下来的游戏，撑起我们整个的童年，好在岁月从来不辜负孩子们的天真烂漫，童趣的撒欢萦绕在房前屋后。尽情地游艺，阳光下的追逐、蹦蹦跳跳的打闹、嬉戏，男孩一伙，女孩一波，红扑扑脸蛋绽放出迷人的笑颜，释放着孩子们最可爱的天真灿烂！

生于五十年代这群姐妹兄弟，阳光灿烂，信仰专一，坚信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矢志不渝，时刻准备着听从党的召唤，随时做着革命接班人的痴心妄想。等到至今，人老珠黄，直到办完了退休手续，共产主义接班人的希望依然是那么渺茫，信仰的口号似乎也不像以往那样，喊得响彻云霄。好事多磨，却白了少年头，也许时机还不成熟，美丽的中国梦，还是要孜孜不倦，梦寐以求。1978年国家实行改革开放，以“多谋民生之利，多解民生之忧”为目标，践行我们党“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为此，我们又一次选择了奋斗目标，并为此努力奔小康。结果，我们对党中央“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理解上存在很大差异，没有正确认识到改革开放给一部分人带来的巨大变化和巨量的红利，浮潜的头脑，蓦然知道，靠劳动创造价值的人总是错过致富的时机，实干得不到奖励，投机就会不失时机！

嗨，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奋发努力了，也积极争取了，收获得不多，失去的本来就不属于自己，欲望过高其实就是心里不平衡的攀比，空想无意，那又何必。日子总是要一天接一天过，时间一天比一天少，而我们一天会比一天老，人生的路上，善待自己才是真谛。好在大家还都是中国籍，理想总在点燃的希望中拉近距离，再做一回中国梦，期待着万众一心的努力，中国特色共产主义会在几代人的接力中，努力争取！

六十年代刚刚走进课堂的年纪，正处在儿童智慧发育的成长阶段，就萌芽了服从国家需要的响亮口号，并紧紧跟随着中国石油建设大军的脚步，征战祖国各地，打起铺盖就出发，哪里需要哪安家。

突如其来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启动，父亲突然从北京回到东洲，家里就开始忙忙碌碌，打包家具，托运行李，举家迁移在即，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行动如此迅速，我依然还稀里糊涂，蒙在鼓里，不可思议。离别了老师、同学，将要奔赴一个陌生的地方。临行前，有同学意味深长地嘱咐说：到了北京，就是到了毛主席身边，真羡慕你啊 …，要好好表现！听着很有一种使命感，让我顿感责任在肩，仿佛将要代表东洲人民向毛主席汇报。可惜，尚处儿童阶段，理想观念的期待并不是很高，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一夜火车逛逛当当，到达了祖国的心脏，第一次看到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的巨幅画像，以为老人家就住在城楼上。

坐在拉货的解放牌汽车上，沿着郊区的公路一路奔驰，约么也就四、五十多公里的车速，沿途路经北京郊区一幢幢农村灰旧的平房，（闫村、周口店—坟山村）残垣断壁式的院墙，爬满了葎草，俗称：喇喇秧，散发着农村特色的炊烟袅袅，夹杂着路边沟渠、垃圾腐臭的味道。地方的陋俗，还能偶遇农户院子里的中年妇女，赤裸着油腻的上半身，搭落着松弛的乳房，下垂齐腰，手里端着碗筷，边吃边挪动着步伐，顺着脚步走动的频率，布袋一样的乳房在胸前左右摇摆，就像钟摆一样左右咣当。也许是贫瘠的民风，或许是生过几个孩的婆娘，无所谓人群过往，视同平常，也见过村庄里的妇人把自己干瘪的乳房扛在肩膀上，那么圣洁的地方，糟蹋成一片肮脏的皮囊，不堪想象，颇感异样。也许是大城市来的，还真是少见这种奇异的乡村风貌，仿佛回归到周口店山顶洞人的原始状态。街上走动的农民大多都是佝偻着腰、也有背着篓筐，手中握住一把镰刀，步履蹒跚地走着，油腻腻的黑脸旁，很难判断是年事已高，还是常年积劳的苍老。他们大多穿着黑颜色的衣服，习惯性地用衣袖擦抹着额头浸出的汗水和鼻孔渗出的鼻涕，顺手就在衣服上擦来抹去，久而久之，都能看到衣服上脏兮兮的亮光，还有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那个时候，坟山村这个地方真的很脏，很多家居的门口都放置一口棺材，看着都觉得瘆得慌，后背发凉。尽管我来自外地一个小地方，但它却是中国工业城市的圣地，居住着宽敞的楼房。对比六九年的首都北京，居然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颠覆了我的幼小心灵，对北京的大环境失去了以往的神圣感。

一路颠簸，汽车终于开到了房山县的猫耳山下，小朋友的好奇心习惯性远望近观，陌生的环境，怎么看都没有家乡的山水美，映入眼帘的是荒山野岭，山高岭陡，巨石如涯，难见东洲的松林覆盖。而山脚下却是另一番景象，果木林茂，仙桃垂吊，如同西游记里描绘的花果山一样，春迎桃花饰人间，胜似仙境花雨淹，夏迎枣花醉人飘香，收获的秋天，磨盘柿子压弯了树枝，脆甜的红枣挂在枝头上，诱人品尝。清晨，走在山间的林荫小道，地面上泛起的清雾如同天鹅煽动着翅膀，伴随着山间的微风袅袅飘飘，仿佛置身仙境，醉人醉心值得回味的地方，美丽的小环境，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从懵懂少年时代，我们曾经因为迁移贫困地区，荒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学业，失去过稳定的生活，尾随着父母的工作使命而漂泊，走南闯北，投入国家急需的战备工程建设，耳濡目染，传承着石油战线上的精神力量。由孩童到学校，由学生到工厂，伴随着共和国大三线的建设，一路艰辛，一同成长。见证过热火朝天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见证过一幢幢高耸的炼塔拔地而起，气势恢宏。如果说我们的父母为祖国的石油工业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自然也有我们小一辈人的功劳。

七十年代初期，中国和前苏联关系破裂，大有一触即发的战争趋势，迫于战备需要，国家重点工业建设项目大多建于隐蔽的山区，纵深的内陆，被称做“备战备荒，准备打仗”。在国家物质供应极端匮乏的年代，生活条件极端艰苦，钻席棚，搭帐篷，住板房，跟着父母风餐露宿，四海为家，居住简陋，冬季炉火，夏季闷热！

就是这样一群人，从幼年到孩童，常年与父亲（或母亲）两地生活，他们很少能享受到父母的溺爱，有的时候甚至孤立无援，与孤独相伴。远方的父母也不过一年享受一次人伦团聚的短暂假期，相处时日，交流无多。儿女们渐渐长大，日渐成熟，两代人不同的经历，不同见解，不平等的地位，自然会形成不平等的交流，角度视觉的代沟，导致观点上的分歧，冲突的结果必然是南辕北辙。

在那个历史阶段，生活的紧迫感，父母的责任感，让我们的家庭总是忙于生计，计划经济，家用拮据。沧桑了父母的劳作，孤寂了儿童稚气，少了些许暖身的轻抚，家庭的温馨。读书初中，舔犊之爱既没听说，更没有亲历享受，仿佛仅限于生物的血缘关系。环境的历练，父母的训斥总是多于因势利导，和颜悦色，说服教育。怒气冲冲的老子霸气，轻则一顿谩骂，态度决定运气；重则劈头盖脸，拳打脚踢，凶相毕露的残暴，总显得那么粗糙暴躁，难免让孩子们疼痛的屁股遭受一顿暴揍蹂躏，撕裂的喊叫，或是难忍的求饶，或是向周边的邻里发出求救的讯号。棍棒出孝子，阴影心里伤，我们的父母模仿着古人的斑斑劣迹，把他们自己成长的辛酸经历传承在儿女身上，拉大鸿沟的距离。好在时势造英雄，贫寒孩早熟，女大持家，男大担当是我们这代人特质形象，哥哥照顾着弟妹，姐姐眷顾着全家，孩子们彼此相互支撑，弥补着被父母忽略的不足。

七十年代初，一座简陋的《炼建公司子弟学校》，将撂荒的我们，送进了学校的课堂，天然的组合，我们相会在北京，同学们刚好赶在正确的时间，简陋的地点，遇见可敬的老师。

中学的课堂，仿佛延安抗大时期的艰苦模样，胶合板质的平房，建筑框架用的木板，用碗口粗的木棍支撑起来的，是我们的课桌。夏季的炎热，冬天的炉火。花季一样的芳华，我们寒窗苦读，数理化。学种田，打麦场，炼化工，小工厂，行军拉练住农家，恰同学少年，不负青春时光。求知的欲望伴随着稚嫩的欢笑，我们在知识的海洋里游弋徜徉，寒窗共度。虽说交流不多，同学们各具长处，学习好、能劳动、你热情、他帮助，相互弥补，才能进步；我们成为伙伴，一起玩耍，让我们的校园充满着欢乐。我们收获着知识的营养，丰富着观察社会的鉴别能力，携手共度近三载的读书时光。

岁月让我们学会了包容，也让我们练就了我们胸容万壑的胸襟，同学的情意永远伴随着你我的人生路上。

人生的蜕变，历尽沧桑，流离过少年时期的校园，懵懵懂懂走进工厂的稚嫩青年，岁月的缠绵，华丽的转身，每每都是命运使然，也练就我们一身坚韧不拔的激情豪迈。北京的工程建设胜利完成，有些同学又继续追随父母的脚步，由北向南，跃千山，跨万水，信马由缰任我飞，同学志远立天地，青春足迹立天门，荆楚大地顿时升腾出一道靓丽的🌈人生彩虹。奔荆门进天门，几经辗转视野宽，岁月带走了我们的纯真，时光苍老了我们的容颜，阅历成熟了心智，回顾释放我们的情怀。我们不枉少年，转身一看，你我都在。难忘的故事就从辽宁抚顺石油，燕山石化，荆门炼厂，三机厂，潜江油田，任丘油田，天津大港，盘锦等国家重点工业建设讲述，每个宏大项目的建设，都留下我们同学播撒的足迹和热血芬芳！

人间乎晚，山河已秋，弹指间，那些往事都已成为一道风景线。童心（同学）的触碰，丰富了我们中学时代的天真；交流拉近相隔的距离：重温深刻着我们记忆；走动增进彼此的友谊，时代抒写着生活的色彩。老师、同学，人生成长篇章中的一页，翻过来看是重温，翻过去就是想念，珍惜所有的不离不弃，过好每一天。

好好生活，慢慢相遇，一生所求，不过是温暖与良人的相伴！

                —永光创作心语：很多事如同变换的天气，逐渐升温或者悄然冷寂，等到有所领悟，已经错过一季。常常联系也好，不打招呼也罢，同学的定义已深深地篆刻在彼此的心里。愿你时常来到群里探个头，发个信息，也不枉同学们的惦记。我们一起聊聊同学，聊聊朋友，虽然我们分布在不同的地域，总有隔不断的那份同窗烙印。因为，我们都是从同一个地点出发，又坐在同一间教室，还有我们相似的成长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