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的哲哥哥和敏颜(一百一十七、一百一十八)

凝儿

<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百一十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芳姨的遗物,多半都被哲哥哥清理出来烧掉了。芳姨织的那件毛衣还只是知了小半个身子,胸口分针的地方都还没到。哲哥哥说,母亲不在了,也没有谁会给我织毛衣了,都一并烧了吧。</p><p class="ql-block">我从他的手中接过来,连同剩下的乳白色的毛线。我又想起哲哥哥那天依偎在芳姨膝边与她聊天听她唱歌的情景,她还是那么鲜活的模样,还是那么温柔地对着我笑,怎么就走了呢?禁不住悲从心来。</p><p class="ql-block">我说,毛衣别烧了,我继续织完再给哲哥哥寄去吧,芳姨说北京冷,她想织给你,我替她完成她的心愿。那次她有手把手教我如何织,我都还记得。</p><p class="ql-block">哲哥哥又问我,你常常有与母亲接触,她可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我说,何以这样问。</p><p class="ql-block">于是,哲哥哥便把在柜底最隐秘的角落发现一封满是泪痕,别人写给芳姨的信的事情悄悄和我讲。他说,信是一个男人好几年前写给母亲的,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男人得了重病,怕是要不久于世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哲哥哥说信上的时间,和我第一次发现芳姨胃疼的时间基本上吻合。那男人说不久于人世,我突然就可以理解芳姨为什么总是不肯医治自己的胃病了,这是她与命运抗争。</p><p class="ql-block">突然又想起芳姨和我说的,两个相爱的人不被外界因素影响,是多么幸运的事。那么,芳姨呢?她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被拆散了,她该是多么心痛啊!所以我又可以理解她不肯医治的苦衷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男人都说他活不了了,芳姨也就病着随他去了。</p><p class="ql-block">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被分开,但是命运又何其讽刺,嫁来庄家,她为庄叔生了一儿一女。她熬到哲哥哥上了大学,她就放手了,她就去了。</p><p class="ql-block">这真相也许对庄家的每一个人都很残忍,可是芳姨又何尝不可怜?庄叔连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都反感,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无法接受,那么孩子呢,最大的哀莫过于心死,她又是在怎么样的绝望之中为庄家生了两个孩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哪里又会想到,哲哥哥这么有出息,她看着哲哥哥一点一点地长大成人,一定也很纠结很煎熬吧?如果她养的两个孩子都碌碌无为,也许她就可以放手离开庄家。</p><p class="ql-block">哲哥哥越是争气,芳姨就越放不下自己的儿子。所以,她煎熬到哲哥哥读大学了,她就痛痛快快的去了。</p><p class="ql-block">真的,听我的家人说,芳姨是在周五的早上毫无征兆地走的。她早上坐在灶前烧火,手里还握着一根柴,火在燃烧,她就永远地睡过去了。</p><p class="ql-block">没有谁发现她走了,谁也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很安详地睡。</p><p class="ql-block">真的是世事无常啊,从庄家热热闹闹地办哲哥哥的大学喜宴,到轰轰烈烈地办芳姨的丧礼,前前后后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大喜在庄家。大悲,也在庄家。</p><p class="ql-block">我劝哲哥哥节哀顺变,哲哥哥用无限凄凉的眼神望着我,我也回之以悲痛。这几天来庄家,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抬头望墙上芳姨的遗照,想起她排斥庄叔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的难受,偏偏这种难受是不能和哲哥哥说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百一十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星期天的上午,哲哥哥要出发去北京了。我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手默默地向前走。</p><p class="ql-block">走了一段,哲哥哥说,唱一支母亲最爱的歌给我听吧。我愣了愣,随即唱起了芳姨平时唱的《蝴蝶泉边》,阿妹阿妹走过蝴蝶泉边,她唱着动听的山歌,阿哥阿哥你走阿妹的身边过,山歌是否你能和……阿妹阿妹你在心窝,阿哥阿哥对你说……</p><p class="ql-block">芳姨在的时候,她教我,我从来就没有学会过这些阿哥阿妹的。如今她走了,我突然就会了,还唱给了哲哥哥听。</p><p class="ql-block">我以为我唱得很好,哲哥哥听到熟悉的歌声,会像电视的情景一样深深的感动,然后抱着我大哭一场和我说,我没有母亲了。谁知道哲哥哥并没有这样,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站着听完。</p><p class="ql-block">“如果今年过年我不回来的话,我买机票给你,你来北京陪我过年好不好?回来,我会想起母亲,我怕我没有办法接受她已经不在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去,我也要陪家人,如果哲哥哥过年不回来,过年我就让庄叔和敏颜还有奶奶都来我家吃团年饭,初一陪你家的,初二陪我家的,两边轮流陪。哲哥哥尽管在北京好好过年。”</p><p class="ql-block">要是换作以前,他说不陪我过年,我不哭鼻子才怪,现在却不哭了。可能眼泪都在芳姨丧礼的那几天流完了,常常觉得眼睛干涩疼痛。</p><p class="ql-block">“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你。有你陪他们,我也放心些。”</p><p class="ql-block">我心里连说分什么你我的欲望都没有,不回就不回吧,也许北京有哲哥哥更值得留恋的东西。</p><p class="ql-block">他上了车,我也往回走。回去收拾东西,我下午也要回校了。向苏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功课都不知道要落下多少了,好在暑假的时候新课文哲哥哥都有辅导过我。</p><p class="ql-block">周一的中午,我和唐小玥并排坐在一起吃饭,班长曹頫突然坐到我旁边的空位上。他一来,唐小玥那胆小鬼立刻就起身走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还是人家唐小玥识趣,等回头我就在她的考核表上给她加朵小红花。”曹頫嬉皮笑脸地说,边说着还把他饭盒里的红烧肉都拨给我。</p><p class="ql-block">我见他那副轻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赶紧走开,男女同学都是分桌坐的,你坐在这里,等下人家会说我们班风败坏。”</p><p class="ql-block">他不但不走,反而又向我坐近一点,他说你不要太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这不头上都有摄像头吗?不就两班长商谈一下班务,又不是谈恋爱,<span style="font-size: 18px;">有什么好嚼舌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平时他都挺正直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发疯一样的油腔滑调。我不能冒着被别人嚼舌根的风险啊,叫他不走开就我走开呗,食堂还有的是空桌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起身,对他打量了几眼,然后对着他藏青色的鞋子一觉踩下去了。他始料未及,突然挨了一脚,本能地啊的一声大叫,吃饭同学都看过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饭我也不吃了,径直走到垃圾桶旁边倒了往回走。曹頫追上来,他说,喂!我其实是想关心一下你,请了那么多天假干嘛去了,回来看你的脸色又不是太好,所以我就问问。你欠下的功课,我给你补回来吧。</span></p><p class="ql-block">我白了他一眼,很不领情,火气大大的说,莫说是一星期不上课了,就是一学期不上课,本姑娘都不会有影响。</p><p class="ql-block">我就是气他油嘴滑舌轻佻的样子,如果一开始就离我远远的说,何至于踩他一脚?</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