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的哲哥哥和敏颜(一百一十三、一百一十四)

凝儿

<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百一十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怎么了,周三晚上就开始整夜不停地做噩梦。我梦见芳姨嘴角两边都在流血。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来,流到衣服上,流到地上,流到小溪里。</p><p class="ql-block">芳姨的脸像一张透明的纸一样,她不走路了,她往树林的深处飘去了。我哭着喊她,一路追去,成群的黑蝴蝶在啃食她的身体。</p><p class="ql-block">我在惊吓中醒来,满脸的眼泪,身上都是汗,以前做噩梦了起来喝小半杯水再睡就不会再梦了。这次我还特意把手压在背下睡的,没有压着胸口了。</p><p class="ql-block">但是我一闭上眼睛,那个梦又来了,大群大群的黑蝴蝶又来了,它们黑压压地从我的眼前飞过,又去啃食芳姨的身体去了。</p><p class="ql-block">我又吓醒了,已经无法再睡。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是凌晨四点半刚过。如果我再睡,那些黑蝴蝶必定还会再来,我很害怕。</p><p class="ql-block">我跑下去校园的公共电话亭里用电话充值卡打给哲哥哥,手机一接通,他就心急如焚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平时我基本没有打过电话给他,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那时候全身都在发抖,我哭着说哲哥哥我梦见好多好多的黑蝴蝶,我梦见芳姨飘到树林的深处去了,我去追她,路很黑,我追过去,黑蝴蝶在吃我的芳姨……</p><p class="ql-block">哲哥哥很坚定地说,别怕,梦是相反的。梦见不好,就是好呀。你别担心,我今天下午还有与母亲通过电话的,她还问我什么时候娶你,我还笑她说母亲怎么这般心急,凝儿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娶?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她也笑了。</p><p class="ql-block">哲哥哥都说和芳姨通过电话,那我就放心一些了,可能真的只是梦而已。以前小时候也梦见过芳姨飘起来向我和哲哥哥说再见,不也好好的吗?</p><p class="ql-block">哲哥哥和我说,你抬头能看到月亮吗?我看了看说能,那天是农历的十月十一,月亮华如美玉。他说你能看见月亮,哲哥哥也可以看见月亮,你就当哲哥哥在你身旁。</p><p class="ql-block">然后他又说了好一些安慰我的话,总算是哄得肯回去睡了。我听哲哥哥的声音很疲惫的样子,也许他大学也很辛苦,他也需要休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去了我也没有睡着,或许在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敢入睡。一夜被噩梦精疲力尽的折磨,我以为白天就好了,谁知道白天反而更加难受。</p><p class="ql-block">我的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胸口也像是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着,说不出的难受。心脏一下下像针在扎,连呼吸都疼。</p><p class="ql-block">唐小玥不停地望向我,小小声地问我要不要紧。坐着难受,下了课我想站起来出去走廊走走,谁知道从座位上起来在过道上走了几步,还没出教室就直接晕倒了。</p><p class="ql-block">倒下之前,依稀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然后就没有知觉了。等我醒来,我已经躺在校医室的床上了,女医生例行性的问了一些晕倒的原因,得出是因为没有睡觉导致的,她冲了一杯葡萄糖水给我喝了就放我回去了。</p><p class="ql-block">直到周五,我的症状都没有好起来。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好像能感知芳姨就在我的面前,特别清晰的影子。我伸出手去摸又没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症。</p><p class="ql-block">胸口的大石头一直压着我,心脏的地方更是疼痛到了极点,那种感觉,就像在我的身体里剥离走了什么东西一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百一十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了下午,我已经完全无法上课了。我去办公室向苏老师请假,并且告诉她我从周三的晚上开始就一直做噩梦,梦见哲哥哥的母亲很不好。又和她说了我自己身体的不适,她很宽容地说,如果不放心,你就回去看看吧。</p><p class="ql-block">我去车站坐车回家,车坏了好久都在修,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我感觉村里和平时不大一样,好像笼罩在一种阴森可怕的氛围里,就像是村里有人故去了。</p><p class="ql-block">进了屋,我一进房间放下书包,房间门就被锁上了。母亲在门口和我说,是你爷爷让把你锁起来的。</p><p class="ql-block">我问,为什么啊,我又没有做错事。母亲说,你芳姨今天早上走了,现在她家正在为她办丧事呢。</p><p class="ql-block">我一听,就像头上被人敲了一下。我用力捶打着门,伤心地大哭说,你放我出去,我要去看。</p><p class="ql-block">不管我怎么踢门捶门,都没有谁开门给我,过了好一阵,爷爷才一脸严肃的表情走进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爷爷让把我锁起来的,我就求他,跪着求,抱着他的腿求,怎么求他都不准我出去。要是父母亲还好,我不怕他们,但是我怕爷爷,如果我闹脾气,他会拿戒尺打我手心,打完拿毛笔抄书,不准吃饭不准睡觉。</p><p class="ql-block">出不去,我就哭。我问爷爷为什么不准我出去。他说你出去干嘛?我说我要去给芳姨披麻戴孝,像哲哥哥一样,我要去安慰哲哥哥和敏颜,他们一定很伤心。</p><p class="ql-block">一听我说给芳姨披麻戴孝,爷爷更加不准我出去。他说,你凭什么给人家披麻戴孝?敏哲给你什么名分了吗?你是庄家未过门的儿媳了吗?你跑出去,丢你父母的脸,说我们家没教养,你知不知道?</p><p class="ql-block">名分?为什么大人都这么现实?芳姨还在的时候,我们两家比亲戚走得还近,有什么好吃的菜都互相分享,母亲和芳姨更是情同姐妹,大家不是有意让我和哲哥哥走在一起吗?怎么芳姨一走,就有人和我讲名分了,我就不能去庄家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难道就因为我还十四岁,我还不是哲哥哥的妻子,哲哥哥和庄家都没有给我名分,所以我就不能去,对吗?难道和那个所谓的名分比起来,芳姨这些年对我的疼爱都没有名分重要吗?</p><p class="ql-block">爷爷雷霆震怒地说,不管你如何辩,都不准去。你去,不止丢我们家的脸,也丢敏哲的脸,人家的列祖列宗来了,看了你一个外人,是会怪罪的,鬼和你计较起来,会要你的命的,你自小见这些东西就会生病,你懂不懂?</p><p class="ql-block">我不懂!庄家的列祖列宗我是不认识,但是芳姨总不会任由那些欺负我吧,而且芳姨也不会为难我吧。</p><p class="ql-block">我哭着喊着地大声叫嚷,最后哭哑了嗓子说不出半个字来了,都无法改变爷爷的固执。夜深了,爷爷下楼去睡了,他说如果你这几天敢踏出去半步,从此你都不要再回这个家,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自己掂量掂量吧。</p><p class="ql-block">母亲知道我委屈,默默地把冷了的饭菜热好了又重新端上来。我不吃,把心里有所的怨气和绝望都撒在碗上,端起来直接就摔地上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客家人很在意饭碗这个意头,我的行为是大不敬,</span>要是换作平时,我敢这样摔碗筷撒气,爷爷会打死我。但是今天却没计较了,可能在他看来,碗摔了就摔了,也总比不知礼数没名没分的跑去庄家让外人看笑话强。</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