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有趣,是一种修行

赵景宇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什么是幸福,怎样才算是幸福,我的理解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率性而为,任性而活,一如戴敦邦先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想想那就足够了吧!</p><p class="ql-block"> 八十六岁高龄的戴敦邦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人物画大师,虽然以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等艺术雅身,但数十年来他始终以“民间艺人”自谦,除却绘画以外,戴老对戏曲、音乐、舞蹈、中国古典文学等都有着广泛而又浓厚的兴趣。他不仅长于南方的雅曲,并能哼唱昆曲,尤其喜欢北方古老的秦腔,崇尚秦腔阳刚豪迈的气息,并且认为秦腔高亢悲壮,一排阳刚之气,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酷爱,从半个多世纪以来所绘就的《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长恨歌》等等连环画及其插图作品便可领见其真情所寄。</p><p class="ql-block"> 戴老于艺术是用功甚勤的,每天三四点钟天色未亮之时,他就起床洗漱,吃罢早餐后和夫人沈嘉华一起到工作室(有时候也从田林新村的家里走路过去),精神抖擞地挥毫泼墨,夫人则为戴老煮水泡茶,抻纸研墨,画到十点钟就收笔洗砚,一天的“工作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看书或者接待访客时间。</p><p class="ql-block"> 戴老的风趣幽默如他的艺术一般也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次上海的电视主持人曹可凡采访戴老,聊到他右眼失明的话题,戴老不无幽默地自我解嘲到,“我这是“一目了然”啊,就像打射击一样的,我这样就像是在瞄准射击,所以我每天都在“瞄准射击”,这样子才看得清楚的”!今年夏月,我到访“海派艺术馆”,在参观了“陈佩秋先生百年诞辰书画艺术展”和“程十发先生书画艺术展”之后,与戴老约好次日上午九时许前去拜望他。翌日我带着陈冬至先生、何家英先生的画册如约到了沪华公寓楼下,见到戴老早早就把门给打开着迎候我们。戴老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缓步走出来,见到我拿给他陈冬至先生的大画册,他不停地翻阅着,兴奋地讲,“陈先生画画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我把何家英先生的画册给戴老看,戴老刚一见到画册,指着封面上的何家英先生头像说,“你看,多像台湾的马英九啊”,紧接着又幽默地说到,“我看啊,两岸统一有希望的”,“何家英这个画家不得了的,他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当MX主席的”,看到何家英先生笔下的《马三立》,戴老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和夫人不停地说“喂,你看,马三立,呵呵,马三立,好极了”…………看着我送他的《艺途漫步》画册,戴老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这是学王叔晖的啊”,真是“火眼金睛”啊!翻到我拟刘凌沧老先生的笔意创作的工笔画《文成公主》时,他撩起眼镜对着我说,“画得比刘凌沧先生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唉,好多了,好多了”,说的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戴老说的是溢美之词)</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戴老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也真可谓是位大“画痴”。当戴老把我们领进他的大画室时,映入眼帘的满壁皆是马克思《资本论》的水墨画稿(这是来自世界东方的画家对马克思的致敬),戴老套用马克思的话说,“为了《资本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于是便有了如今所呈现的《资本论》一二三卷的绘本创作,共计六十幅“满工满调”的巨制。合影留念的时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请戴老落座,戴老坚持站起来拍,边礼让着边挥着手说,“你要我坐着我就不拍了,站着我就给你拍”,哈哈,戴老的这份可爱啊,再次弄得众位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熟悉戴老的朋友都知道, 戴老喜爱喝酒,吃“美食”。这让我记起有位作家叫“汪曾祺”先生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他平日写作之余,爱画画,爱做饭,贪吃,贪看,贪玩,还时常犯些酒瘾,喝起酒来,从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是大口痛饮,他也酷爱唱戏,年轻时找到机会就要亮亮嗓子,后来上了年纪被迫放弃,自称是因为“牙齿掉光,撒风漏气”。有人叫他老小孩儿、老顽童,但他的个性像极了他笔下的“栀子花”,“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活得多么任性而有趣!戴老爱下的馆子唤作“砂锅饭店”,早年间戴老一家尚且居于顺昌路永年路,常有文化艺术界友人造访,聊到兴头上就要留饭,出门走几步就是砂锅饭店。白切肚尖、盐水毛豆、白斩鸡、猪耳朵、油爆虾、酱爆猪肝都可佐酒助兴,最后再来一只“嗒嗒滚”的鱼头粉皮砂锅,撒一把青蒜叶,一小碗喝下去,通体舒泰。这些菜式里,鱼头粉皮砂锅最是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几乎每桌都会点的,所以去晚了,服务员就只能陪笑着说,“对勿起,鱼头粉皮砂锅今朝卖光了。”有一次戴老一家到砂锅饭店就餐,且听“老卢湾”戴敦邦先生娓娓道来,“很多餐厅做菜,老讲究什么养生,少油,少盐,少糖,那还有啥意思?又不是天天吃”,“菜嘛,一定要烫,比如响油鳝糊,不响,还叫响油鳝糊吗?”和戴老一起吃饭,总是要喝酒的,白酒、黄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都喝,总体上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作家沈嘉禄先生请戴老在小绍兴酒楼吃饭,戴老迷上了那里的“加饭酒”,临走时还不忘买走几十甏带回家慢慢喝……………噫!</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画画,读书,哼曲,撸猫…………似已成为戴敦邦先生的生活常态,只是自从家里不再养猫之后不知戴老如今还有没有“撸猫”的喜好。戴家猫丁最兴旺时有大小十余只,每当开饭时,要煮好大一镬猫饭,再分舀于数个小碟中分而食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戴老家里的冰箱主要储藏猫食,浴缸和水桶里都养满活的小鱼和泥鳅,有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戴老是在从事贩卖小水产的第二职业。现今戴老家里虽不再养猫,可戴老一家人都还是爱猫之人,疫情的时候戴老每日准时把猫食盛于盆中置于篮内,用长绳徐徐吊下喂给围墙和园子里的“老食客”们,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狗熊”、“大块头”、“黄花狸”、“短尾巴”等,可见戴老对猫的喜爱端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爱!恰如黄永玉先生所说的那般,“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人生到了可以自我掌控的时候,实则可以放肆地去想,也可以大胆地去做,更可以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戴敦邦先生与生俱来的风趣幽默,汪曾祺先生的那股子“任性”以及黄永玉先生这份“洒脱”,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那颗有趣的灵魂,而绝非肤浅地“游戏”人间,它是饱含着人生的“大智慧”的,于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活得如此有趣,如此通透,我想,这人生的修行啊,一定是洞察世事后已然超脱的人生了。(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p>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什么是幸福,怎样才算是幸福,我的理解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率性而为,任性而活,一如戴敦邦先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想想那就足够了吧!</p><p class="ql-block"> 八十六岁高龄的戴敦邦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人物画大师,虽然以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等艺术雅身,但数十年来他始终以“民间艺人”自谦,除却绘画以外,戴老对戏曲、音乐、舞蹈、中国古典文学等都有着广泛而又浓厚的兴趣。他不仅长于南方的雅曲,并能哼唱昆曲,尤其喜欢北方古老的秦腔,崇尚秦腔阳刚豪迈的气息,并且认为秦腔高亢悲壮,一排阳刚之气,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酷爱,从半个多世纪以来所绘就的《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长恨歌》等等连环画及其插图作品便可领见其真情所寄。</p><p class="ql-block"> 戴老于艺术是用功甚勤的,每天三四点钟天色未亮之时,他就起床洗漱,吃罢早餐后和夫人沈嘉华一起到工作室(有时候也从田林新村的家里走路过去),精神抖擞地挥毫泼墨,夫人则为戴老煮水泡茶,抻纸研墨,画到十点钟就收笔洗砚,一天的“工作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看书或者接待访客时间。</p><p class="ql-block"> 戴老的风趣幽默如他的艺术一般也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次上海的电视主持人曹可凡采访戴老,聊到他右眼失明的话题,戴老不无幽默地自我解嘲到,“我这是“一目了然”啊,就像打射击一样的,我这样就像是在瞄准射击,所以我每天都在“瞄准射击”,这样子才看得清楚的”!今年夏月,我到访“海派艺术馆”,在参观了“陈佩秋先生百年诞辰书画艺术展”和“程十发先生书画艺术展”之后,与戴老约好次日上午九时许前去拜望他。翌日我带着陈冬至先生、何家英先生的画册如约到了沪华公寓楼下,见到戴老早早就把门给打开着迎候我们。戴老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缓步走出来,见到我拿给他陈冬至先生的大画册,他不停地翻阅着,兴奋地讲,“陈先生画画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我把何家英先生的画册给戴老看,戴老刚一见到画册,指着封面上的何家英先生头像说,“你看,多像台湾的马英九啊”,紧接着又幽默地说到,“我看啊,两岸统一有希望的”,“何家英这个画家不得了的,他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当MX主席的”,看到何家英先生笔下的《马三立》,戴老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和夫人不停地说“喂,你看,马三立,呵呵,马三立,好极了”…………看着我送他的《艺途漫步》画册,戴老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这是学王叔晖的啊”,真是“火眼金睛”啊!翻到我拟刘凌沧老先生的笔意创作的工笔画《文成公主》时,他撩起眼镜对着我说,“画得比刘凌沧先生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唉,好多了,好多了”,说的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戴老说的是溢美之词)</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戴老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也真可谓是位大“画痴”。当戴老把我们领进他的大画室时,映入眼帘的满壁皆是马克思《资本论》的水墨画稿(这是来自世界东方的画家对马克思的致敬),戴老套用马克思的话说,“为了《资本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于是便有了如今所呈现的《资本论》一二三卷的绘本创作,共计六十幅“满工满调”的巨制。合影留念的时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请戴老落座,戴老坚持站起来拍,边礼让着边挥着手说,“你要我坐着我就不拍了,站着我就给你拍”,哈哈,戴老的这份可爱啊,再次弄得众位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熟悉戴老的朋友都知道, 戴老喜爱喝酒,吃“美食”。这让我记起有位作家叫“汪曾祺”先生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他平日写作之余,爱画画,爱做饭,贪吃,贪看,贪玩,还时常犯些酒瘾,喝起酒来,从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是大口痛饮,他也酷爱唱戏,年轻时找到机会就要亮亮嗓子,后来上了年纪被迫放弃,自称是因为“牙齿掉光,撒风漏气”。有人叫他老小孩儿、老顽童,但他的个性像极了他笔下的“栀子花”,“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活得多么任性而有趣!戴老爱下的馆子唤作“砂锅饭店”,早年间戴老一家尚且居于顺昌路永年路,常有文化艺术界友人造访,聊到兴头上就要留饭,出门走几步就是砂锅饭店。白切肚尖、盐水毛豆、白斩鸡、猪耳朵、油爆虾、酱爆猪肝都可佐酒助兴,最后再来一只“嗒嗒滚”的鱼头粉皮砂锅,撒一把青蒜叶,一小碗喝下去,通体舒泰。这些菜式里,鱼头粉皮砂锅最是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几乎每桌都会点的,所以去晚了,服务员就只能陪笑着说,“对勿起,鱼头粉皮砂锅今朝卖光了。”有一次戴老一家到砂锅饭店就餐,且听“老卢湾”戴敦邦先生娓娓道来,“很多餐厅做菜,老讲究什么养生,少油,少盐,少糖,那还有啥意思?又不是天天吃”,“菜嘛,一定要烫,比如响油鳝糊,不响,还叫响油鳝糊吗?”和戴老一起吃饭,总是要喝酒的,白酒、黄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都喝,总体上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作家沈嘉禄先生请戴老在小绍兴酒楼吃饭,戴老迷上了那里的“加饭酒”,临走时还不忘买走几十甏带回家慢慢喝……………噫!</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画画,读书,哼曲,撸猫…………似已成为戴敦邦先生的生活常态,只是自从家里不再养猫之后不知戴老如今还有没有“撸猫”的喜好。戴家猫丁最兴旺时有大小十余只,每当开饭时,要煮好大一镬猫饭,再分舀于数个小碟中分而食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戴老家里的冰箱主要储藏猫食,浴缸和水桶里都养满活的小鱼和泥鳅,有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戴老是在从事贩卖小水产的第二职业。现今戴老家里虽不再养猫,可戴老一家人都还是爱猫之人,疫情的时候戴老每日准时把猫食盛于盆中置于篮内,用长绳徐徐吊下喂给围墙和园子里的“老食客”们,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狗熊”、“大块头”、“黄花狸”、“短尾巴”等,可见戴老对猫的喜爱端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爱!恰如黄永玉先生所说的那般,“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人生到了可以自我掌控的时候,实则可以放肆地去想,也可以大胆地去做,更可以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戴敦邦先生与生俱来的风趣幽默,汪曾祺先生的那股子“任性”以及黄永玉先生这份“洒脱”,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那颗有趣的灵魂,而绝非肤浅地“游戏”人间,它是饱含着人生的“大智慧”的,于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活得如此有趣,如此通透,我想,这人生的修行啊,一定是洞察世事后已然超脱的人生了。(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p>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什么是幸福,怎样才算是幸福,我的理解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率性而为,任性而活,一如戴敦邦先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想想那就足够了吧!</p><p class="ql-block"> 八十六岁高龄的戴敦邦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人物画大师,虽然以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等艺术雅身,但数十年来他始终以“民间艺人”自谦,除却绘画以外,戴老对戏曲、音乐、舞蹈、中国古典文学等都有着广泛而又浓厚的兴趣。他不仅长于南方的雅曲,并能哼唱昆曲,尤其喜欢北方古老的秦腔,崇尚秦腔阳刚豪迈的气息,并且认为秦腔高亢悲壮,一排阳刚之气,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酷爱,从半个多世纪以来所绘就的《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长恨歌》等等连环画及其插图作品便可领见其真情所寄。</p><p class="ql-block"> 戴老于艺术是用功甚勤的,每天三四点钟天色未亮之时,他就起床洗漱,吃罢早餐后和夫人沈嘉华一起到工作室(有时候也从田林新村的家里走路过去),精神抖擞地挥毫泼墨,夫人则为戴老煮水泡茶,抻纸研墨,画到十点钟就收笔洗砚,一天的“工作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看书或者接待访客时间。</p><p class="ql-block"> 戴老的风趣幽默如他的艺术一般也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次上海的电视主持人曹可凡采访戴老,聊到他右眼失明的话题,戴老不无幽默地自我解嘲到,“我这是“一目了然”啊,就像打射击一样的,我这样就像是在瞄准射击,所以我每天都在“瞄准射击”,这样子才看得清楚的”!今年夏月,我到访“海派艺术馆”,在参观了“陈佩秋先生百年诞辰书画艺术展”和“程十发先生书画艺术展”之后,与戴老约好次日上午九时许前去拜望他。翌日我带着陈冬至先生、何家英先生的画册如约到了沪华公寓楼下,见到戴老早早就把门给打开着迎候我们。戴老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缓步走出来,见到我拿给他陈冬至先生的大画册,他不停地翻阅着,兴奋地讲,“陈先生画画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我把何家英先生的画册给戴老看,戴老刚一见到画册,指着封面上的何家英先生头像说,“你看,多像台湾的马英九啊”,紧接着又幽默地说到,“我看啊,两岸统一有希望的”,“何家英这个画家不得了的,他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当MX主席的”,看到何家英先生笔下的《马三立》,戴老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和夫人不停地说“喂,你看,马三立,呵呵,马三立,好极了”…………看着我送他的《艺途漫步》画册,戴老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这是学王叔晖的啊”,真是“火眼金睛”啊!翻到我拟刘凌沧老先生的笔意创作的工笔画《文成公主》时,他撩起眼镜对着我说,“画得比刘凌沧先生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唉,好多了,好多了”,说的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戴老说的是溢美之词)</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戴老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也真可谓是位大“画痴”。当戴老把我们领进他的大画室时,映入眼帘的满壁皆是马克思《资本论》的水墨画稿(这是来自世界东方的画家对马克思的致敬),戴老套用马克思的话说,“为了《资本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于是便有了如今所呈现的《资本论》一二三卷的绘本创作,共计六十幅“满工满调”的巨制。合影留念的时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请戴老落座,戴老坚持站起来拍,边礼让着边挥着手说,“你要我坐着我就不拍了,站着我就给你拍”,哈哈,戴老的这份可爱啊,再次弄得众位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熟悉戴老的朋友都知道, 戴老喜爱喝酒,吃“美食”。这让我记起有位作家叫“汪曾祺”先生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他平日写作之余,爱画画,爱做饭,贪吃,贪看,贪玩,还时常犯些酒瘾,喝起酒来,从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是大口痛饮,他也酷爱唱戏,年轻时找到机会就要亮亮嗓子,后来上了年纪被迫放弃,自称是因为“牙齿掉光,撒风漏气”。有人叫他老小孩儿、老顽童,但他的个性像极了他笔下的“栀子花”,“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活得多么任性而有趣!戴老爱下的馆子唤作“砂锅饭店”,早年间戴老一家尚且居于顺昌路永年路,常有文化艺术界友人造访,聊到兴头上就要留饭,出门走几步就是砂锅饭店。白切肚尖、盐水毛豆、白斩鸡、猪耳朵、油爆虾、酱爆猪肝都可佐酒助兴,最后再来一只“嗒嗒滚”的鱼头粉皮砂锅,撒一把青蒜叶,一小碗喝下去,通体舒泰。这些菜式里,鱼头粉皮砂锅最是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几乎每桌都会点的,所以去晚了,服务员就只能陪笑着说,“对勿起,鱼头粉皮砂锅今朝卖光了。”有一次戴老一家到砂锅饭店就餐,且听“老卢湾”戴敦邦先生娓娓道来,“很多餐厅做菜,老讲究什么养生,少油,少盐,少糖,那还有啥意思?又不是天天吃”,“菜嘛,一定要烫,比如响油鳝糊,不响,还叫响油鳝糊吗?”和戴老一起吃饭,总是要喝酒的,白酒、黄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都喝,总体上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作家沈嘉禄先生请戴老在小绍兴酒楼吃饭,戴老迷上了那里的“加饭酒”,临走时还不忘买走几十甏带回家慢慢喝……………噫!</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画画,读书,哼曲,撸猫…………似已成为戴敦邦先生的生活常态,只是自从家里不再养猫之后不知戴老如今还有没有“撸猫”的喜好。戴家猫丁最兴旺时有大小十余只,每当开饭时,要煮好大一镬猫饭,再分舀于数个小碟中分而食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戴老家里的冰箱主要储藏猫食,浴缸和水桶里都养满活的小鱼和泥鳅,有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戴老是在从事贩卖小水产的第二职业。现今戴老家里虽不再养猫,可戴老一家人都还是爱猫之人,疫情的时候戴老每日准时把猫食盛于盆中置于篮内,用长绳徐徐吊下喂给围墙和园子里的“老食客”们,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狗熊”、“大块头”、“黄花狸”、“短尾巴”等,可见戴老对猫的喜爱端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爱!恰如黄永玉先生所说的那般,“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人生到了可以自我掌控的时候,实则可以放肆地去想,也可以大胆地去做,更可以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戴敦邦先生与生俱来的风趣幽默,汪曾祺先生的那股子“任性”以及黄永玉先生这份“洒脱”,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那颗有趣的灵魂,而绝非肤浅地“游戏”人间,它是饱含着人生的“大智慧”的,于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活得如此有趣,如此通透,我想,这人生的修行啊,一定是洞察世事后已然超脱的人生了。(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p>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什么是幸福,怎样才算是幸福,我的理解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率性而为,任性而活,一如戴敦邦先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想想那就足够了吧!</p><p class="ql-block"> 八十六岁高龄的戴敦邦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人物画大师,虽然以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等艺术雅身,但数十年来他始终以“民间艺人”自谦,除却绘画以外,戴老对戏曲、音乐、舞蹈、中国古典文学等都有着广泛而又浓厚的兴趣。他不仅长于南方的雅曲,并能哼唱昆曲,尤其喜欢北方古老的秦腔,崇尚秦腔阳刚豪迈的气息,并且认为秦腔高亢悲壮,一排阳刚之气,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酷爱,从半个多世纪以来所绘就的《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长恨歌》等等连环画及其插图作品便可领见其真情所寄。</p><p class="ql-block"> 戴老于艺术是用功甚勤的,每天三四点钟天色未亮之时,他就起床洗漱,吃罢早餐后和夫人沈嘉华一起到工作室(有时候也从田林新村的家里走路过去),精神抖擞地挥毫泼墨,夫人则为戴老煮水泡茶,抻纸研墨,画到十点钟就收笔洗砚,一天的“工作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看书或者接待访客时间。</p><p class="ql-block"> 戴老的风趣幽默如他的艺术一般也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次上海的电视主持人曹可凡采访戴老,聊到他右眼失明的话题,戴老不无幽默地自我解嘲到,“我这是“一目了然”啊,就像打射击一样的,我这样就像是在瞄准射击,所以我每天都在“瞄准射击”,这样子才看得清楚的”!今年夏月,我到访“海派艺术馆”,在参观了“陈佩秋先生百年诞辰书画艺术展”和“程十发先生书画艺术展”之后,与戴老约好次日上午九时许前去拜望他。翌日我带着陈冬至先生、何家英先生的画册如约到了沪华公寓楼下,见到戴老早早就把门给打开着迎候我们。戴老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缓步走出来,见到我拿给他陈冬至先生的大画册,他不停地翻阅着,兴奋地讲,“陈先生画画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我把何家英先生的画册给戴老看,戴老刚一见到画册,指着封面上的何家英先生头像说,“你看,多像台湾的马英九啊”,紧接着又幽默地说到,“我看啊,两岸统一有希望的”,“何家英这个画家不得了的,他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当MX主席的”,看到何家英先生笔下的《马三立》,戴老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和夫人不停地说“喂,你看,马三立,呵呵,马三立,好极了”…………看着我送他的《艺途漫步》画册,戴老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这是学王叔晖的啊”,真是“火眼金睛”啊!翻到我拟刘凌沧老先生的笔意创作的工笔画《文成公主》时,他撩起眼镜对着我说,“画得比刘凌沧先生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唉,好多了,好多了”,说的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戴老说的是溢美之词)</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戴老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也真可谓是位大“画痴”。当戴老把我们领进他的大画室时,映入眼帘的满壁皆是马克思《资本论》的水墨画稿(这是来自世界东方的画家对马克思的致敬),戴老套用马克思的话说,“为了《资本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于是便有了如今所呈现的《资本论》一二三卷的绘本创作,共计六十幅“满工满调”的巨制。合影留念的时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请戴老落座,戴老坚持站起来拍,边礼让着边挥着手说,“你要我坐着我就不拍了,站着我就给你拍”,哈哈,戴老的这份可爱啊,再次弄得众位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熟悉戴老的朋友都知道, 戴老喜爱喝酒,吃“美食”。这让我记起有位作家叫“汪曾祺”先生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他平日写作之余,爱画画,爱做饭,贪吃,贪看,贪玩,还时常犯些酒瘾,喝起酒来,从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是大口痛饮,他也酷爱唱戏,年轻时找到机会就要亮亮嗓子,后来上了年纪被迫放弃,自称是因为“牙齿掉光,撒风漏气”。有人叫他老小孩儿、老顽童,但他的个性像极了他笔下的“栀子花”,“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活得多么任性而有趣!戴老爱下的馆子唤作“砂锅饭店”,早年间戴老一家尚且居于顺昌路永年路,常有文化艺术界友人造访,聊到兴头上就要留饭,出门走几步就是砂锅饭店。白切肚尖、盐水毛豆、白斩鸡、猪耳朵、油爆虾、酱爆猪肝都可佐酒助兴,最后再来一只“嗒嗒滚”的鱼头粉皮砂锅,撒一把青蒜叶,一小碗喝下去,通体舒泰。这些菜式里,鱼头粉皮砂锅最是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几乎每桌都会点的,所以去晚了,服务员就只能陪笑着说,“对勿起,鱼头粉皮砂锅今朝卖光了。”有一次戴老一家到砂锅饭店就餐,且听“老卢湾”戴敦邦先生娓娓道来,“很多餐厅做菜,老讲究什么养生,少油,少盐,少糖,那还有啥意思?又不是天天吃”,“菜嘛,一定要烫,比如响油鳝糊,不响,还叫响油鳝糊吗?”和戴老一起吃饭,总是要喝酒的,白酒、黄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都喝,总体上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作家沈嘉禄先生请戴老在小绍兴酒楼吃饭,戴老迷上了那里的“加饭酒”,临走时还不忘买走几十甏带回家慢慢喝……………噫!</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画画,读书,哼曲,撸猫…………似已成为戴敦邦先生的生活常态,只是自从家里不再养猫之后不知戴老如今还有没有“撸猫”的喜好。戴家猫丁最兴旺时有大小十余只,每当开饭时,要煮好大一镬猫饭,再分舀于数个小碟中分而食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戴老家里的冰箱主要储藏猫食,浴缸和水桶里都养满活的小鱼和泥鳅,有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戴老是在从事贩卖小水产的第二职业。现今戴老家里虽不再养猫,可戴老一家人都还是爱猫之人,疫情的时候戴老每日准时把猫食盛于盆中置于篮内,用长绳徐徐吊下喂给围墙和园子里的“老食客”们,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狗熊”、“大块头”、“黄花狸”、“短尾巴”等,可见戴老对猫的喜爱端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爱!恰如黄永玉先生所说的那般,“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人生到了可以自我掌控的时候,实则可以放肆地去想,也可以大胆地去做,更可以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戴敦邦先生与生俱来的风趣幽默,汪曾祺先生的那股子“任性”以及黄永玉先生这份“洒脱”,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那颗有趣的灵魂,而绝非肤浅地“游戏”人间,它是饱含着人生的“大智慧”的,于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活得如此有趣,如此通透,我想,这人生的修行啊,一定是洞察世事后已然超脱的人生了。(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p>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什么是幸福,怎样才算是幸福,我的理解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率性而为,任性而活,一如戴敦邦先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想想那就足够了吧!</p><p class="ql-block"> 八十六岁高龄的戴敦邦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人物画大师,虽然以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等艺术雅身,但数十年来他始终以“民间艺人”自谦,除却绘画以外,戴老对戏曲、音乐、舞蹈、中国古典文学等都有着广泛而又浓厚的兴趣。他不仅长于南方的雅曲,并能哼唱昆曲,尤其喜欢北方古老的秦腔,崇尚秦腔阳刚豪迈的气息,并且认为秦腔高亢悲壮,一排阳刚之气,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酷爱,从半个多世纪以来所绘就的《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长恨歌》等等连环画及其插图作品便可领见其真情所寄。</p><p class="ql-block"> 戴老于艺术是用功甚勤的,每天三四点钟天色未亮之时,他就起床洗漱,吃罢早餐后和夫人沈嘉华一起到工作室(有时候也从田林新村的家里走路过去),精神抖擞地挥毫泼墨,夫人则为戴老煮水泡茶,抻纸研墨,画到十点钟就收笔洗砚,一天的“工作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看书或者接待访客时间。</p><p class="ql-block"> 戴老的风趣幽默如他的艺术一般也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次上海的电视主持人曹可凡采访戴老,聊到他右眼失明的话题,戴老不无幽默地自我解嘲到,“我这是“一目了然”啊,就像打射击一样的,我这样就像是在瞄准射击,所以我每天都在“瞄准射击”,这样子才看得清楚的”!今年夏月,我到访“海派艺术馆”,在参观了“陈佩秋先生百年诞辰书画艺术展”和“程十发先生书画艺术展”之后,与戴老约好次日上午九时许前去拜望他。翌日我带着陈冬至先生、何家英先生的画册如约到了沪华公寓楼下,见到戴老早早就把门给打开着迎候我们。戴老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缓步走出来,见到我拿给他陈冬至先生的大画册,他不停地翻阅着,兴奋地讲,“陈先生画画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我把何家英先生的画册给戴老看,戴老刚一见到画册,指着封面上的何家英先生头像说,“你看,多像台湾的马英九啊”,紧接着又幽默地说到,“我看啊,两岸统一有希望的”,“何家英这个画家不得了的,他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当MX主席的”,看到何家英先生笔下的《马三立》,戴老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和夫人不停地说“喂,你看,马三立,呵呵,马三立,好极了”…………看着我送他的《艺途漫步》画册,戴老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这是学王叔晖的啊”,真是“火眼金睛”啊!翻到我拟刘凌沧老先生的笔意创作的工笔画《文成公主》时,他撩起眼镜对着我说,“画得比刘凌沧先生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唉,好多了,好多了”,说的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戴老说的是溢美之词)</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戴老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也真可谓是位大“画痴”。当戴老把我们领进他的大画室时,映入眼帘的满壁皆是马克思《资本论》的水墨画稿(这是来自世界东方的画家对马克思的致敬),戴老套用马克思的话说,“为了《资本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于是便有了如今所呈现的《资本论》一二三卷的绘本创作,共计六十幅“满工满调”的巨制。合影留念的时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请戴老落座,戴老坚持站起来拍,边礼让着边挥着手说,“你要我坐着我就不拍了,站着我就给你拍”,哈哈,戴老的这份可爱啊,再次弄得众位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熟悉戴老的朋友都知道, 戴老喜爱喝酒,吃“美食”。这让我记起有位作家叫“汪曾祺”先生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他平日写作之余,爱画画,爱做饭,贪吃,贪看,贪玩,还时常犯些酒瘾,喝起酒来,从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是大口痛饮,他也酷爱唱戏,年轻时找到机会就要亮亮嗓子,后来上了年纪被迫放弃,自称是因为“牙齿掉光,撒风漏气”。有人叫他老小孩儿、老顽童,但他的个性像极了他笔下的“栀子花”,“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活得多么任性而有趣!戴老爱下的馆子唤作“砂锅饭店”,早年间戴老一家尚且居于顺昌路永年路,常有文化艺术界友人造访,聊到兴头上就要留饭,出门走几步就是砂锅饭店。白切肚尖、盐水毛豆、白斩鸡、猪耳朵、油爆虾、酱爆猪肝都可佐酒助兴,最后再来一只“嗒嗒滚”的鱼头粉皮砂锅,撒一把青蒜叶,一小碗喝下去,通体舒泰。这些菜式里,鱼头粉皮砂锅最是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几乎每桌都会点的,所以去晚了,服务员就只能陪笑着说,“对勿起,鱼头粉皮砂锅今朝卖光了。”有一次戴老一家到砂锅饭店就餐,且听“老卢湾”戴敦邦先生娓娓道来,“很多餐厅做菜,老讲究什么养生,少油,少盐,少糖,那还有啥意思?又不是天天吃”,“菜嘛,一定要烫,比如响油鳝糊,不响,还叫响油鳝糊吗?”和戴老一起吃饭,总是要喝酒的,白酒、黄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都喝,总体上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作家沈嘉禄先生请戴老在小绍兴酒楼吃饭,戴老迷上了那里的“加饭酒”,临走时还不忘买走几十甏带回家慢慢喝……………噫!</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画画,读书,哼曲,撸猫…………似已成为戴敦邦先生的生活常态,只是自从家里不再养猫之后不知戴老如今还有没有“撸猫”的喜好。戴家猫丁最兴旺时有大小十余只,每当开饭时,要煮好大一镬猫饭,再分舀于数个小碟中分而食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戴老家里的冰箱主要储藏猫食,浴缸和水桶里都养满活的小鱼和泥鳅,有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戴老是在从事贩卖小水产的第二职业。现今戴老家里虽不再养猫,可戴老一家人都还是爱猫之人,疫情的时候戴老每日准时把猫食盛于盆中置于篮内,用长绳徐徐吊下喂给围墙和园子里的“老食客”们,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狗熊”、“大块头”、“黄花狸”、“短尾巴”等,可见戴老对猫的喜爱端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爱!恰如黄永玉先生所说的那般,“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人生到了可以自我掌控的时候,实则可以放肆地去想,也可以大胆地去做,更可以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戴敦邦先生与生俱来的风趣幽默,汪曾祺先生的那股子“任性”以及黄永玉先生这份“洒脱”,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那颗有趣的灵魂,而绝非肤浅地“游戏”人间,它是饱含着人生的“大智慧”的,于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活得如此有趣,如此通透,我想,这人生的修行啊,一定是洞察世事后已然超脱的人生了。(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p>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什么是幸福,怎样才算是幸福,我的理解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度过一生。率性而为,任性而活,一如戴敦邦先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想想那就足够了吧!</p><p class="ql-block"> 八十六岁高龄的戴敦邦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人物画大师,虽然以中国画、连环画、插图等艺术雅身,但数十年来他始终以“民间艺人”自谦,除却绘画以外,戴老对戏曲、音乐、舞蹈、中国古典文学等都有着广泛而又浓厚的兴趣。他不仅长于南方的雅曲,并能哼唱昆曲,尤其喜欢北方古老的秦腔,崇尚秦腔阳刚豪迈的气息,并且认为秦腔高亢悲壮,一排阳刚之气,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酷爱,从半个多世纪以来所绘就的《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长恨歌》等等连环画及其插图作品便可领见其真情所寄。</p><p class="ql-block"> 戴老于艺术是用功甚勤的,每天三四点钟天色未亮之时,他就起床洗漱,吃罢早餐后和夫人沈嘉华一起到工作室(有时候也从田林新村的家里走路过去),精神抖擞地挥毫泼墨,夫人则为戴老煮水泡茶,抻纸研墨,画到十点钟就收笔洗砚,一天的“工作量”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看书或者接待访客时间。</p><p class="ql-block"> 戴老的风趣幽默如他的艺术一般也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次上海的电视主持人曹可凡采访戴老,聊到他右眼失明的话题,戴老不无幽默地自我解嘲到,“我这是“一目了然”啊,就像打射击一样的,我这样就像是在瞄准射击,所以我每天都在“瞄准射击”,这样子才看得清楚的”!今年夏月,我到访“海派艺术馆”,在参观了“陈佩秋先生百年诞辰书画艺术展”和“程十发先生书画艺术展”之后,与戴老约好次日上午九时许前去拜望他。翌日我带着陈冬至先生、何家英先生的画册如约到了沪华公寓楼下,见到戴老早早就把门给打开着迎候我们。戴老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缓步走出来,见到我拿给他陈冬至先生的大画册,他不停地翻阅着,兴奋地讲,“陈先生画画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不停地说着“画得好,画得好”;我把何家英先生的画册给戴老看,戴老刚一见到画册,指着封面上的何家英先生头像说,“你看,多像台湾的马英九啊”,紧接着又幽默地说到,“我看啊,两岸统一有希望的”,“何家英这个画家不得了的,他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当MX主席的”,看到何家英先生笔下的《马三立》,戴老眯起眼睛,笑呵呵地和夫人不停地说“喂,你看,马三立,呵呵,马三立,好极了”…………看着我送他的《艺途漫步》画册,戴老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你这是学王叔晖的啊”,真是“火眼金睛”啊!翻到我拟刘凌沧老先生的笔意创作的工笔画《文成公主》时,他撩起眼镜对着我说,“画得比刘凌沧先生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唉,好多了,好多了”,说的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戴老说的是溢美之词)</p><p class="ql-block"> 在我看来,戴老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也真可谓是位大“画痴”。当戴老把我们领进他的大画室时,映入眼帘的满壁皆是马克思《资本论》的水墨画稿(这是来自世界东方的画家对马克思的致敬),戴老套用马克思的话说,“为了《资本论》,我一直在坟墓的边缘徘徊。因此,我不得不利用我还能工作的每时每刻来完成我的著作。”于是便有了如今所呈现的《资本论》一二三卷的绘本创作,共计六十幅“满工满调”的巨制。合影留念的时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请戴老落座,戴老坚持站起来拍,边礼让着边挥着手说,“你要我坐着我就不拍了,站着我就给你拍”,哈哈,戴老的这份可爱啊,再次弄得众位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熟悉戴老的朋友都知道, 戴老喜爱喝酒,吃“美食”。这让我记起有位作家叫“汪曾祺”先生的,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他平日写作之余,爱画画,爱做饭,贪吃,贪看,贪玩,还时常犯些酒瘾,喝起酒来,从不会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是大口痛饮,他也酷爱唱戏,年轻时找到机会就要亮亮嗓子,后来上了年纪被迫放弃,自称是因为“牙齿掉光,撒风漏气”。有人叫他老小孩儿、老顽童,但他的个性像极了他笔下的“栀子花”,“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活得多么任性而有趣!戴老爱下的馆子唤作“砂锅饭店”,早年间戴老一家尚且居于顺昌路永年路,常有文化艺术界友人造访,聊到兴头上就要留饭,出门走几步就是砂锅饭店。白切肚尖、盐水毛豆、白斩鸡、猪耳朵、油爆虾、酱爆猪肝都可佐酒助兴,最后再来一只“嗒嗒滚”的鱼头粉皮砂锅,撒一把青蒜叶,一小碗喝下去,通体舒泰。这些菜式里,鱼头粉皮砂锅最是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几乎每桌都会点的,所以去晚了,服务员就只能陪笑着说,“对勿起,鱼头粉皮砂锅今朝卖光了。”有一次戴老一家到砂锅饭店就餐,且听“老卢湾”戴敦邦先生娓娓道来,“很多餐厅做菜,老讲究什么养生,少油,少盐,少糖,那还有啥意思?又不是天天吃”,“菜嘛,一定要烫,比如响油鳝糊,不响,还叫响油鳝糊吗?”和戴老一起吃饭,总是要喝酒的,白酒、黄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都喝,总体上喝的最多的还是黄酒。作家沈嘉禄先生请戴老在小绍兴酒楼吃饭,戴老迷上了那里的“加饭酒”,临走时还不忘买走几十甏带回家慢慢喝……………噫!</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画画,读书,哼曲,撸猫…………似已成为戴敦邦先生的生活常态,只是自从家里不再养猫之后不知戴老如今还有没有“撸猫”的喜好。戴家猫丁最兴旺时有大小十余只,每当开饭时,要煮好大一镬猫饭,再分舀于数个小碟中分而食之,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戴老家里的冰箱主要储藏猫食,浴缸和水桶里都养满活的小鱼和泥鳅,有不明就里的邻居还以为戴老是在从事贩卖小水产的第二职业。现今戴老家里虽不再养猫,可戴老一家人都还是爱猫之人,疫情的时候戴老每日准时把猫食盛于盆中置于篮内,用长绳徐徐吊下喂给围墙和园子里的“老食客”们,还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狗熊”、“大块头”、“黄花狸”、“短尾巴”等,可见戴老对猫的喜爱端的是发自内心的大爱!恰如黄永玉先生所说的那般,“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p><p class="ql-block"> 当人生到了可以自我掌控的时候,实则可以放肆地去想,也可以大胆地去做,更可以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戴敦邦先生与生俱来的风趣幽默,汪曾祺先生的那股子“任性”以及黄永玉先生这份“洒脱”,都是源自内心深处的那颗有趣的灵魂,而绝非肤浅地“游戏”人间,它是饱含着人生的“大智慧”的,于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活得如此有趣,如此通透,我想,这人生的修行啊,一定是洞察世事后已然超脱的人生了。(作者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员、北京陈少梅艺术研究会会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