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类诗释义（117）《唐风•椒聊》

道不远人

《唐风·椒聊》：一首对身材丰盈、宜子宜孙的采椒女子的赞美之诗。

【译诗】

椒聊

椒林幽秀被川岗，

籽粒充盈多且芳。

淑女温纯姣又壮，

宜孙宜子赛椒昌。

【原诗及词句注释】

原诗：

椒聊

椒聊之实⑴，蕃衍盈升⑵。

彼其之子⑶，硕大无朋⑷。

椒聊且⑸，远条且⑹。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⑺。

彼其之子，硕大且笃⑻。

椒聊且，远条且。

词句注释：

⑴椒聊：花椒，又名山椒。形似茱萸，有刺，其实味香烈，能作调料。花椒多子成串，古人以喻多子。

⑵蕃衍：繁多，生长众多。盈：满。升：量器名。“蕃衍盈升”意即：花椒籽粒多。可整升整升地收获，所以说“盈升”。

⑶彼其之子：她那个人。子，一说儿子。

⑷硕大：指身体高大健壮。此处有容貌姣好之意。无朋：无比。

⑸且（jū）：语末助词，犹“哉”。

⑹远条：长的枝条。指花椒的香气远飘。

⑺匊（jū）：通“掬”，两手合捧为“掬”。“蕃衍盈匊”意即：花椒结籽多得用双手捧。

⑻笃：忠实专一，忠诚、厚道。

【解读与评析】

关于本诗的主旨，由于没有任何有力的内证说明其本义，也无有关史料可以为据，古今诗释译注家歧论颇大，仁智互见。《毛诗序》云:“《椒聊》，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强盛，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清人方玉润《诗经原始》认为：“此诗为沃盛晋弱而发无疑。”而一向好作主旨解读的朱熹在《诗集传》中并未论及本诗的主旨，并在其《诗序辨说》认为：“此诗未见其必为沃而作也。”闻一多《风诗类钞》认为是“欣妇人之宜子也。”今人马飞骧《诗经缵绎》认为是“忧沃盛而晋微之诗。”高亨《诗经今注》认为：“这首诗是赞美一个男子。”刘毓庆、李蹊《诗经译注》认为“这是一首女子采椒之歌。”此外，还有祈子求福、情诗恋歌、美稼者、贺歌诸论。

对于既无有关史料可以为据，又没有任何有力的内证说明其本义的《 椒聊》，欲知晓其主旨，还得从“诗眼”处入手。本诗的“诗眼”是“椒聊”，即花椒。花椒树属權木类，长的并不高大，果实虽小但繁多密实，每到秋天收获季节，红艳艳的果实挂满枝头，煞是好看！华夏文化中历来有用植物喻示人丁旺盛、子孙满堂的习俗，如以石榴喻多子多孙，婚嫁喜庆时以送红枣祝新人早生贵子，等等。本诗以“椒聊之实”起兴，用以喻示主人公多子多孙、宜子宜孙，也是很恰当的。

与诗眼“椒聊”紧紧相关联的是“彼其之子”句。《诗经》国风篇多首诗中有“彼其之子”句，如《王风·扬之水》中的“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郑风·羔裘》中的“彼其之子，舍命不渝”，《魏风·汾沮洳》中的“彼其之子，美无度”等，所指都是人，或女子，或男子。其中，《王风·扬之水》中的“彼其之子”是指女子，是一位远戍他乡的士卒对妻子的思念之辞；而《郑风·羔裘》和《魏风·汾沮洳》中的“彼其之子”则是指男子，是对身份显赫男子的赞美之辞。从《唐风·椒聊》中“彼其之子”的上下文连贯内容看，“之子”应是指女子。

此外，对此诗中 “硕大无朋”句的不同解读也会关系到对本诗主旨的理解。“硕大”的本意是高大、肥大，也有丰硕丰盈之意。在古今诸多文学作品中，“硕大无朋”多用来形容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但用来形容女子身材丰盈、丰满也很形象。故东汉人郑玄笺注“毛诗”时说：“硕谓状貌姣好也，大谓德美广博也。”宋人王质《诗总闻》说：“西北妇人，大率以厚重为美，东南妇人以轻盈为美。故美女多归燕赵。此称硕大者，盖其风俗也。”因为女子身材丰盈健壮，生命力旺盛，生育能力强，故子孙能象花椒树的果实一样，“蕃衍盈升”“蕃衍盈匊”。在远古的农耕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耕种技术很不发达，自然人是最重要的社会生产力，人丁多且健壮，则意味着有较强的生产力。对身材丰盈健壮、生命力旺盛、生育能力强、宜子宜孙的女子的赞美，是符合当时社会价值取向和社会生活逻辑的。

解析至此便可以得出结论，本诗是一首对身材丰盈、宜子宜孙的采椒女子的赞美之诗。

全诗两章十二句，章六句。各章前四句以写实的手法，抒写景物之美。粗大虬曲的花椒树，枝叶繁茂，碧绿的枝头，结着一串串鲜红的花椒子，阵阵清香，随风飘动，长势喜人，丰收在望，采摘下来，足有满满的一升。接着，以此为铺垫，以椒喻人，喻指那个身材丰满健美的女子，因生育力强，生命力旺盛，子孙像花椒树上结满的果实那样众多。比喻新奇、妥贴，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各章后两句以赞美抒情的技法又回到了对花椒的抒写上，但已不同于前两句的单纯起兴，而是人椒互化，赞美花椒籽粒芳香四溢，飘向远方。它与前四句前后呼应，对人物的赞美进一步深化，含蕴隽永，有余音袅袅之感。

此诗两章叠章叠句，第二章几乎是第一章的再现，只是调换了四个字，即“蕃衍盈升（盈匊）”、“硕大无朋（且笃）”。这种复沓的修辞手法，通过对某种事物的反复吟诵，收到了一唱三叹，情深意厚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