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一)永翠河畔之猎熊记 作者:张文斌

永葆初心

<p class="ql-block">  我九岁那年,跟着邻居杨大哥杀死一只黑熊。</p><p class="ql-block"> 这在我们那个小山村,可是个不小的事件,一趟房的九户居民全都吃到了熊肉,但也引发了一系列关于熊的事件。</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家住带岭林业局,是去往“北沟”9公里的一个小山村。一条小火车道在房前一穿而过,森铁工区和车站职工共九户居民,住在一长趟草顶土墙的房子里。我家住正中,正对着铁道的对面有一眼井,是九户居民的水源。水井南侧有一座小山般的黄土包,是我们每天玩要的胜地。森林铁路以运输木材为主,车站的名字叫花园,我爸是车站的站长。隔着我家东边邻居工区的工长“李豁牙子”家挨着就是杨大爷家。那时我爸三十多岁,杨大爷也就四十多岁,印象里他好像从来没剃过胡子,整天叼着个短杆的烟袋,感觉很老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距离村的西边约300百米是永翠林场,我们这些适龄儿童都在林场学校上学。村如其名,这里群山环抱,漫山遍野洋溢着浓郁的绿色。房后二十多米就是滔滔的永翠河,河面架着一座木桥,桥下河水清澈可见成群的鱼儿,悠哉游哉嬉戏追逐翻卷的浪花。夏天漫山遍野,花香迷漫,冬季皑皑雪原,群峰肃暮,好一派北国风光故乡梦境。</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百度</p> <p class="ql-block">  那年冬天刚过完年,这天刚吃完晌午饭,杨大爷家的大哥景荣要去遛一下年前在北山下的兔子套,我和景荣大哥的弟弟景信,找到冯修河也跟着一起去了。景荣大哥那年15岁,冯修河比我大1岁是我最好的玩伴,景信比我小1岁,经常跟在我后面屁颠屁颠的。那天是睛天,西北风不算大但也如刀子般刮着脸,尽管我们把兔皮的棉帽带子系了个遛紧,鼻子脸蛋仍然冻得麻酥酥的。我们几个过桥沿着河边一条小道先向东走,又顺着拉烧柴的爬犁道折向北山。</p><p class="ql-block"> 北山不算太高,距离我们车站约六七里地,山上建有一个木制的防火瞭望塔,在家里一出门就能看见东北远方松树围绕露出的塔尖。上一年九月份,我还和爸爸到北山防火塔下的红松林里采过松树籽,爸爸把满满一麻袋的松树塔扛在肩上,七八里地他硬是扛到了家,为此我对爸爸十分崇拜。</p><p class="ql-block"> 林场和工区的大人们常在北山下狍子套或野猪套,山里捎大点儿的孩子性子野,也结伴在离家不太远的山里转,学着大人下兔子套,有时赶巧还真能拎回一个来。杨大爷脾气好,扒皮在炉火上烤兔子肉的手艺,那可不是吹的,那个年代山里的孩子难得见到肉,我们围在他身边,吃的那叫一个香啊!</p><p class="ql-block"> 修河边走边说:“挺长时间没吃着兔肉了,但愿今天晚上解解馋。”我说:“想的美吧,馋猫,想吃自己抓耗子去!”大家一顿乐,心里都对丰美的烤兔子肉充满了期待。</p><p class="ql-block"> 景信年纪小走路慢,年前这段时间大雪封山,一脚深一脚浅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时的还摔上一跤。在深可没膝的雪里跋涉,走的又是上坡,既是经常跟景荣大哥跑山,我也是气喘吁吁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那天我肩上扛了一个长柄的小斧,腰上扎着一条绳子和几个兔子套,斧子是我爸专门给我劈柴准备的,杨大爷用工区那块巨大的磨刀石,把斧子磨得飞快,只要跟景荣大哥上山我都扛着它,为了防身也是用它砍削树枝。</p><p class="ql-block"> 大约走了一小时,转过“二道岗”已经绕过北山西北角,前边就是下套的地方了,景荣大哥加快了脚步。“二道岗”是我们对北山脚下一道漫坡的习惯称呼,这里与北山紧密相连,长着一簇簇稀疏的针叶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百度</p> <p class="ql-block">  我踩着前面景荣大哥在雪地里趟出的的脚印,边走边放眼望去,在皑皑白雪上那一片片树丛斑驳盘旋而上的场景,就象躺在修河家门口那条没退净毛的老狗,苍老无力而又死气沉沉。因为地形怪异,时而还要从巨大的岩石旁走过,很少有人在这里停留,我们也打算快速的从这里通过。这时,忽然听见从左侧不远一块大石下,传来树枝断裂以及阵阵呼哧呼哧的动静,声音不大但听得十分清楚。</p><p class="ql-block"> 我疑惑的看向景荣大哥,有种寻求帮助的意思。他停下脚步细心的听了一会儿,然后以年纪大胆子也大的口吻说:“别管啥玩艺啊,走,去看看去。”说着就朝着那里走去。</p><p class="ql-block"> 我和修河没等景信到就也跟了过去,只见巨大的石头下有一个洞,后来听大人们说那叫“黑瞎子仓”。一个山牲口正在那个洞里往外爬,由于洞口小一时爬不上来,只露出脑袋和两只前爪,幽暗的眼睛吃惊地睁得很大,它看见我们后又用力向上扒了几下,尖尖的嘴巴里喷出团团的白雾,嘴边、耳朵、眼睫毛上结的白霜,看起来就象个可怜的小老头。</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但景荣大哥去过动物园他却认识,他喊道:“黑瞎子!”我和修河转身要跑,又听见景荣大哥叫道:“别怕,这是个小崽,小斌回来,把斧子给我”。我又掉过头来看,茫然的把斧子递了过去。别看景荣大哥只是15岁的少年,但要论用斧子那可是高手,杨大爷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劈不开的木头疙瘩,他是又准又狠三五下就解决问题。只见他接过斧子,二话不说抡起来就砍了下去,斧刃在空中划了一道半圆的寒光,我忙把眼睛闭上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只听咔哧一声,我再睁眼一看,锋利的斧刃在那家伙的两耳间深深的砍了进去,小“黑瞎子”的脑袋不动了,污血正从斧子顶上慢慢往外流淌,那小“黑瞎子”显然是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百度</p> <p class="ql-block">  冬天的山里虽然还不到黑天的时候,此刻却已有些暗淡。没啥遮挡的西北风,毫无顾忌地顺着袖子和领口钻进来,刚刚出了一身汗的我感到有些寒冷,呆呆的站在那里打了个寒战,连冷带吓的我久久的缓不过神来。</p><p class="ql-block"> 只听景荣大哥吩咐道:“快把你腰里的绳子解下来,还有兔子套”。我急忙笨拙的解下来递给他,他把绳子套在小“黑瞎子”的脖子上,又喊道:“都过来帮我把它拽上来。”修河这时也和景信过来了,我们一起帮助景荣大哥合力将:“黑瞎子”从洞里拽了上来。“快跑,别等大“瞎子”回来就麻烦了!”景荣大哥着急地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百度</p> <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顺着山势,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在天黑前把小“黑瞎子”一口气拽回到了杨大爷家院里。 </p><p class="ql-block">这一下整个山村就象“炸了锅”,大人孩子,叔婶阿姨全都来看热闹。一向好脾气的杨大爷叼着烟袋,边抽边问完大致情况,当着大伙面臭骂景荣大哥:“你他妈的胆大包天,连黑瞎子你也敢杀,看我怎么收拾你”。</p><p class="ql-block"> 随后他又和我爸他们几个工友把“黑瞎子”扒了皮,煮了一大锅熊肉。</p><p class="ql-block"> 那一晚,我们人人都吃了一顿喷香的熊肉。</p><p class="ql-block"> 然而,祸事紧跟而至。</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