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的哲哥哥和敏颜(一百零五、一百零六)

凝儿

<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百零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哲哥哥要去北京了,要去他的清华园了。我和敏颜都很羡慕他能去那么远,我们俩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县城。</p><p class="ql-block">他说不用羡慕,你们两个都好好读书,哲哥哥在清华等你们。敏颜立刻切了一声,说我可不想像你一样累死,得读多少书得多辛苦才能考上你那个啊?我哪都不去,我要是哪只脚踏出县城一步,我就是小狗。</p><p class="ql-block">敏颜就是敏颜,本来都舍不得离开哲哥哥的,被她酸了几句,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而且她还说,她下午约了同学去划皮艇,她就不送哲哥哥了。</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为我和哲哥哥创造机会还是什么,反正她自有她的潇洒。</p><p class="ql-block">还是在我们乡镇那个简陋的小小的汽车站,哲哥哥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玉树临风的站着,我依偎在他的身旁。都在等车了,他还叮嘱我这样那样。和这些比起来,我更加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一次送他在这个车站坐车,他去读初一。如今,也是在这里,在这棵枇杷树下,他已经要读大一了。当初,他要去读初一的时候,我瘦瘦小小的还没到他肩膀,他抱着我,我还搂着他脖子伤心地哭。</p><p class="ql-block">现在,我不哭了。我一米六,他一米七八,我们都过了哭鼻子那个年龄。我说,在外不容易,哲哥哥多保重。</p><p class="ql-block">他抱了抱我,然后上了车,隔着玻璃窗向我招手。我咬着嘴唇,就是不让眼泪落下来。每次想要哭的时候,我就刻意地把头抬起来,这样,眼泪就不会在眼眶里泛滥。</p><p class="ql-block">哲哥哥不在身边了,整个世界都好像空荡荡的。我从车站往回走,丢了魂似的。家里有电话,哲哥哥又给了他的手机号码给我,我可以打电话的。</p><p class="ql-block">我怕听到他的声音更难受,只得把这个念头作罢。我想到另外一个人,哲哥哥去那么远了,她的心情应该不会比我好得到哪里去。芳姨应该更是惆怅失落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去找芳姨,她一个人神情落寞地在挽着毛线团。我牵好给她,她一针一针地数,看乳白色线团的颜色,必定是给哲哥哥织。</p><p class="ql-block">起好针了,她才和我说话。我问是不是织给哲哥哥的,她说北京很冷,想再织一件新的毛衣给他。</p><p class="ql-block">芳姨织,我就在旁边仔细的看。她教我如何把针脚织得更加细密均匀,我认认真真的学,也从她手里接过来她起的头,小心翼翼地织成和她一样的密度。</p><p class="ql-block">我会织整件毛衣,只是没芳姨织得那么平整服帖。现在她在织,难得有机会她仔细教我。开头的上下针的衣脚织好了,她教我织元宝针,一种很厚实的辫子状的花式。</p><p class="ql-block">依偎在芳姨的膝边,她教一遍,我学一遍,看着毛衣一针一针的织起来。元宝针因为厚实,有交错的假针,织起来特别慢。</p><p class="ql-block">芳姨说织这个可急不得,要特别耐得住性子很小心地织,要不错了一针都不容易看出来,等发现,又要拆了重新织,很是费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百零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芳姨的嗓子很不错,每次我依偎在她膝边的时候,她都会唱一些客家山歌,类似于阿妹喂,阿哥喂之类的。</p><p class="ql-block">她教我唱,我学不来。我说我喜欢听芳姨唱,她就边唱给我听,边小心翼翼地织着毛衣,我一点点的替她牵好线出来。</p><p class="ql-block">芳姨唱了一首叫做《蝴蝶泉边》的客家山歌,歌声深情而忧伤,歌词的大致意思和斯卡布罗集市有点类似,讲述的是一对恋人在蝴蝶泉边相遇相爱最后被迫分开。</p><p class="ql-block">芳姨唱得很投入,我听得也很投入,以致于庄叔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庄叔人很爽朗善谈,显然他是被芳姨动听的歌声吸引。</p><p class="ql-block">庄叔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芳姨的肩上。庄叔的举动,本来是夫妻间再也正常不过,而且也无伤大雅,即便是在人前,这样一个亲密的小动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p><p class="ql-block">我依偎在芳姨的膝边坐着,庄叔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时,我明显感觉她有意挺直了腰板,然后似乎不着痕迹,巧妙得近乎完美一样往我的方向侧了侧身过来,然后眼神闪烁不定地和我说如何织,显然,她有意避开庄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看到芳姨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但是两人又和和气气的样子,当时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或者只是我太敏感的缘故。</p><p class="ql-block">以我今日的心智,我也觉得女人的身体比男人的誓言还要诚实,爱与憎恨,都无法隐藏。在自己爱和信任的人面前,绝对不会有抵触情绪。</p><p class="ql-block">就像我的父母亲,或者就像我和哲哥哥。哲哥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会害羞,哪怕会因为难为情身体颤抖,都不会逃避和躲藏。所以我不知道芳姨是怎么了。</p><p class="ql-block">庄叔自然可以感知芳姨对他的逃避,客套了几句便出去了。他出去了,芳姨的脸色就渐渐放松下来,没有像刚才庄叔在的时候那么刻板。</p><p class="ql-block">芳姨问我,你以后长大了会嫁给你哲哥哥,对吗?我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问,愣了一下,然后很坦白也很坚定地告诉她,说一定会的。</p><p class="ql-block">她很欣慰地笑了,我将我与哲哥哥之间的种种趣事都告诉她。敏颜的捉弄,哲哥哥的捉弄,还有送表被骗去了吻还有他叫人帮我洗衣服等都告诉了芳姨。</p><p class="ql-block">芳姨说两个相爱的人能永远不被外界因素影响,是多么幸运的事。又说好孩子,芳姨属意你当我的儿媳,就像现在依偎在我的膝边一样陪伴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起初,芳姨都还是有笑容的,越听我说,脸上落寞的表情越重。我无法理解她的感受,从庄叔向她示好,她有意躲闪,我就觉得她像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不是平时我熟悉的芳姨。</p><p class="ql-block">从庄家出来,往回走的路上,敏颜正迎面走来,她手上拿了一个装着几条小鱼的玻璃罐,一身的泥巴,头和脸,手脚,全身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两条裤腿一高一低的挂在腿上。看她的样子,八成又是下了人家哪个小塘抓鱼摸虾去了。</p><p class="ql-block">和她打了招呼,要走过去了,我突然想起要问她,庄叔和芳姨最近有吵架吗?她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没有啊。</p><p class="ql-block">我哦了一声,她已经朝家里走了。要是换作是哲哥哥,我没有来由的这样问,他必定要知道个仔细。敏颜就不同,她的神经和扁担那么大条,她无法感知父母细微的变化。</p><p class="ql-block">我想哲哥哥了,要是他在,我就能和他说芳姨的变化,让他去关心一下。可惜没有,而且好像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并不是外在的因素能够改变的。</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