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绥芬河357号界碑界碑（国门）情思我与界碑(国门)的故事之十一

南海以北

界碑神圣 祖国神圣 军人职责神圣

　　2009年6月，我们沿边行来到黑龙江，第一站绥芬河。我1978年3月入伍就来到黑龙江边防，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这里。我在这里扎根8年，娶妻生子，因工作调动，1986年将家迁到了内地。阔别23年回到黑龙江，特别亲切，来不及访友寻故，我们首先直奔中俄边界参观国门界碑。

　　来到界碑边，我一愣！我并没有像在其他边界见到界碑那样，立即上去一把搂定，而是仔细端详。357，界碑上的编号357这组数字，我怎么这么眼熟。357不是中蒙边界二连浩特界碑的编号吗？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中国的界碑，就是二连浩特的357号，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我先后去参观过三次，所以记忆特别深刻。千里之外的两处界碑用的同一个编号，我当时非常诧异，怎么会这样？见我非常疑惑，陪同我们的边防检查站领导说，这么严肃庄重的事，国家应该不会搞错，前些年国家刚调整过一次界碑编号。这才打消了我的疑惑。

▽中俄绥芬河357号界碑

　　说到我对界碑编号的疑惑，绥芬河市一位同志说了一个有趣的事。1998年中国人民邮政发行了一套中国人民警察邮票，最后一枚为背景357号界碑。为此大家有争论，这枚邮票所表现的究竟是二连浩特还是绥芬河，大家莫衷一是，特别是二连浩特和绥芬河的集邮爱好者更是据理力争。在绥芬河的舆论场，绥芬河的人认为他们胜利了。我当头给这位同志泼了一盆冷水。我说，二连浩特357号界碑因为离首都近，是在中央媒体报道，特别是国家重大庆典活动广播电视直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界碑，早就是明星界碑，中国的靓丽名片 [《我与界碑（国门）的故事》，后续专有一篇写此] 。关键还有一点，即357号下面还有“1”，表明此碑是单号双立，这正是二连浩特357号界碑所有；而绥芬河界碑357下无“1”，表明是单号单立，不细看，不容易发现两碑的异同。所以我认为这枚邮票上表现的应该是二连浩特357号界碑。（后查资料得知国家于2003年8月将二连浩特357号界碑已改为815，816双号双立）。为传播准确的国门界碑知识，在撰写制作《我与界碑（国门）的故事》系列美篇时，我又多方查证，还向外交部（国务院客户端）查询，认为比较权威的说法是，界碑编号方法，不是将中国与所有外国的界碑统一编号，而是将中国与每一个外国的界碑分别从1开始编号，中国有14个接壤的邻国，理论上讲会有14个1号界碑，这样就可能在中国与不同国家的边界，会出现相同的界碑编号。

▽以357号界碑为背景的邮票

▽我在中俄绥芬河357号界碑处留影。图左是俄罗斯边防检查站

在357号界碑不远处，就是俄罗斯的边防检查站。问过“哈拉少”后，俄方军人“你好你好”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双方边防检查站的军人都是老熟人，还互相开起了玩笑。

▽绥芬河对面俄罗斯边防检查站。俄罗斯边防军人正在查验从俄方出境人员证件

　　在参观界碑和俄罗斯边防检查站的过程中，陪同我们的省总队对边疆史颇有研究的主任介绍，绥芬河市，黑龙江省辖县级市，由牡丹江市代管，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绥芬”一词源于满语，意为“锥子”，因蜿蜒穿行于老爷岭的丛山密林之间，颇似锥子而得名。1927年4月，国民政府成立东省特别行政区绥芬河市，1935年，日伪当局断绝与苏联的交通后，绥芬河市的商业活动全部停滞，各国商人纷纷撤离，人口锐减，经济萧条，1939年6月，绥芬河划归绥阳县管辖，改为绥芬河街。1975年8月又建市。1992年，被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首批沿边扩大开放城市。绥芬河市地处东北亚经济圈的中心地带，西距哈尔滨460公里，东距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190公里，既是东北地区参与国际分工的桥梁纽带，也是“中蒙俄经济走廊”和俄远东大开发战略对接的重要节点，被誉为连接东北亚和走向亚太地区的“黄金通道”。有公路、铁路两个国家级一类口岸。以绥满铁路为轴，向东可依托俄罗斯远东港口借港出海贯通日韩及北美，连接“冰上丝绸之路”；向西可辐射俄罗斯全境和欧洲腹地，是现中国通往日本海的唯一陆路贸易口岸。

▽绥芬河区域位置图

　　之后我们来到绥芬河哨所参观。绥芬河哨所建在东山605高地上，哨所刚建时以高地命名为605哨所。登上哨所瞭望塔，视野开阔，配上高倍军用望远镜，俯看边界内外，别有一番视觉享受。这座掩映在林中、总人口10万人的城市边界线内外的景色一览无余。边防检查站站长手扶望远镜，指着紧邻塔西的一片园区说，这就是国门景区，绥芬河第一代第二代国门都在这里。第一代国门只是一个挡杆。1987年10月26日，在过境公路的中俄边境线上，中俄双方设置了铸铁制作的手动挡杆，表示一方是中国，一方是俄国，规范来住的车辆和人员，这便是最初的国门。二代国门是1991年建成的。二代国门建筑面积726平方米，俯视是一个正方形，四角是四座三角形的装饰墙刺向蓝天，象征祖国的经济腾飞。二代国门既是口岸的联检通道，也是旅游观光通道。

由于对俄贸易和过货量的倍增，原有的二代国门已不适合发展的需要，在我们参观绥芬河国门5年后，于2014年在二代国门旁边建成了第三代国门。第三代国门高达52米，乘电梯可到国门上方，脚底下是透明的玻璃步道，过境公路为双向八车道，人和物通行量极大提高。于是，三代国门原封不动的集于一园，成为全国独特的国门景区。

▽绥芬河哨所前称605哨所

▽我在绥芬河哨所留影

▽绥芬河国门景区园

　　顺着站长的手指方向往西延伸看，是绥芬河火车站。这座城市因铁路而建，又因铁路而兴。东北地区“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引得日本、沙俄等列强惦记，沙俄为攫取中国东北资源，称霸远东地区，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6月3日，俄国财政大臣谢尔盖•维特与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签订《中俄密约》，定下修建一条以哈尔滨为中心，西至满洲里，东至绥芬河，连接符拉迪沃斯托克，全长2489.2公里的“丁”字形的“中东铁路”，即中国东省部铁路。绥芬河火车站始建于1899年，1903年正式投入运营，是一个历经沙俄、日伪、中苏共管和主权铁路四个历史时期的百年老站。以此铁路为依托，以商贸为中介开埠，绥芬河与满洲里、富拉尔基、扎兰屯、哈尔滨等城市群发展起来。改革开放后，绥芬河作为中东铁路在中俄边境上东部唯一口岸，拥有着其他东北城市所不能比拟的交通区位优势。铁路口岸年过货过客能力达500万吨、100万人次。

▽中东铁路图

▽绥芬河火车站

　　再住西南看，就是位于花园路梨树街2号的绥芬河铁路大白楼红色秘密交通线纪念馆。1924年秋冬，李大钊赴莫斯科出席共产国际“五大”，经绥芬河地下交通线回国，就下榻于这座大白楼。1928年6月18日，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开，8月左右周恩来、邓颖超、罗章龙等也是经绥芬河地下交通线回国，也是下榻于大白楼。可见大白楼在中国革命历史中的重要地位。

▽绥芬河铁路大白楼

　　来到绥芬河，自然要看看浽芬这条河。望远镜对着远处闪着银光的河流，就是绥芬河。绥芬河有南北两源，北源为小绥芬河，发源于东宁市太平岭；南源为大绥芬河，发源于吉林省汪清县境内老爷岭，两源于东宁市境中部小地营北汇合，东流至东宁镇进入平原地区，继而流入俄罗斯境折向南注入日本海。以大绥芬河为上源，全长443公里，其中在中国境内长258公里；干流在中国境内长61公里，中俄界河长2公里。

▽绥芬河流域图

　　望远镜对准边界线，只见两侧的边界线1公里宽范围内除去了所有的植被，像一条巷道向两侧延伸。这既是为了观察无遮拦，也是防火隔离带。

　　望远镜往东对准俄方，可以看到距此16公里处的俄罗斯波格拉尼奇内口岸，其规模和繁华度都比绥芬河逊色。

　　站长将望远镜转向东南方向说，东南方向就是距此190公里的俄远东最大的港口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我们说的海参崴。在清朝，这片广袤的土地是中国领土，隶属于我国吉林，因清政府打输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于1860年11月14日签署《中俄北京条约》而割让给沙俄的。当时和海参崴一起割让出去的还包括整个乌苏里江以东地域，沙俄将其命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俄语意为“统治东方”。我国实施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多年，成效不大，关键是东北尤其是黑龙江和吉林省没有出海口，严重制约了经济发展。我们东北老工业基地曾经是我国基础工业化的骄傲，在中国经济中占据半壁江山的地位。然而，改革开放后东北地区逐渐落后，现如今整个东北三省的GDP还不如深圳和广州加起来多，还不到广东省GDP的一半。我国之所以在日本海没有出海口，根本原因是清末向沙俄割让了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尔后朝鲜又被日本吞并（朝鲜作为我国的属国时，我自然也就有出海口），二战后朝鲜独立，通过朝鲜出海的路也行不通了。本来依照那个不平等条约我们是有通过图们江出海权的，然而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苏联以向朝鲜运送军事物资名义（也为了困住中国）修筑了苏朝图们江铁路大桥（朝鲜称为友谊大桥）。导至桥下连百吨以上的船只都无法通过了，我们在日本海也就彻底失去了出海口。

▽2009年6月我在土字碑边防检查站瞭望塔上瞭望苏（俄）朝图们江铁路大桥及日本海留影

▽苏（俄）朝图们江铁路大桥封住了我出海口

　　东北贸易的海运通道只能“望海兴叹”，所以造成了吉林、黑龙江等地的东北货物多年来只能长期绕远路南下大连港出海的局面。这种别扭又憋屈的货运方式，带来的是东北商品走出去成本的水涨船高，因此借道他国港口，就被纳入东北贸易出海日本海的战略布局。为打通东北出海通道，我国最高领导层一直在运筹如何破解这个难题。2007年，中国海关总署为了落实国家振兴东北的战略部署，曾在黑龙江省进行内贸货物借道试点，以绥芬河作为出境口岸，经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港、东方港和纳霍德卡港出海，一路南下到上海、宁波、黄埔三个口岸入境，实现北货南运的目的。吉林、黑龙江到大连港陆运普遍超过1000公里，但从绥芬河、珲春等边境出发到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港仅约200公里。如果能够开放近在咫尺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港，就会成为彻底打通东北物流的堵点、激活东北贸易和经济复兴的“神来之笔”。还曾一度传出中国要租用朝鲜的先锋港和罗津港，但后来因为半岛局势出现剧烈变化，中朝关系出现波折，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由于朝鲜长期被联合国制裁，俄罗斯政治上经济上曾长期向西看，对我戒心很重，开发远东地区的意愿并不强烈，我国东北地区在日本海无出海口、发展空间被严重遏制的困局一时无解。

　　说到出海口，继参观中俄防川土字碑后，又一次深深刺痛了我。从绥芬河哨所瞭望塔下来，我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我曾在2021年2月发的美篇《我与界碑（国门）的故事之二，中俄防川土字碑》最后感叹呼唤：

土字碑前话领土，

瞭望塔上叹洋流。

复兴但愿多通途，

中国再添出海口！

　　好消息终于传来！

海关总署官方网站2023年5月4日发布消息称，我国东北将迎来在日本海的出海口一一为落实国家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战略部署，促进利用境外港口开展内贸货物跨境运输合作，海关总署决定进一步拓展吉林省内贸货物跨境运输业务范围，同意在原有吉林省内贸货物跨境运输业务范围的基础上，租借增加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为内贸货物跨境运输中转口岸，增加浙江省舟山甬舟集装箱码头和嘉兴乍浦港2个港口为内贸货物跨境运输入境口岸。公告自2023年6月1日起实施。这一切的转机就在于俄乌冲突。美西方对俄罗斯实施疯狂制裁，彻底断了俄罗斯向西看的念头。在这样的背景下，俄罗斯的经济好在还可以依靠其最大、最可靠的邻国中国，于是就有了俄罗斯转而向东看，于是就有了中国租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港的两好双赢合作。一、中国将可以扮演俄罗斯与欧洲转口贸易的角色；二、中国参与北极开发将更有基础；三、中国东北将可以对日本、韩国形成产业替代；四、为中国整合东北亚经济打下了战略基础。看到中国获得了日本海的出海口，美日韩百般诋毁挑拨，因为他们最难受！

▽租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港口后，绥芬河区位优势凸显

　　有了最近的出海口，绥芬河这个必经的百年口岸将迎来飞速发展的机遇。绥芬河作为国家一类口岸，一直承担着中俄贸易进出口运输和分拨任务。铁路口岸年过货过客能力达500万吨、100万人次，公路口岸年过货过客能力达100万吨、50万人次。绥芬河的对俄罗斯贸易占全国的十分之一、黑龙江省的三分之二。绥芬河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及地缘优势，有了出海口的加持，成为通向日本海的中、俄、日、韩陆海联运国际大通道的关键节点和枢纽，必将成为连接东北亚和走向亚太地区的“黄金通道”。

　　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将包括海参崴在内的乌苏里江以东地域割让给沙俄以来，时隔163年，包括黑龙江吉林在内的东北地区终于重新获得了海参崴这个便捷的出海口。虽然此港口不归我所有，但能归我所用也是一大幸事。期盼那些失地重回祖国的怀抱，中华巨龙畅游四海！

▽357号界碑于2014年更换为花岗岩石材，边界线加装了铁丝网，原357号界碑收藏在博物馆

　　题中俄绥芬河357号界碑

“自家”港口自家租，

小喜难抵大屈辱；

故土如愿收回日，

还愁没有出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