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诗意的栖居

木之焱

<p class="ql-block">  在我去过的乡村集镇,很少有像双龙这样的,无论站在哪一方土地,扑面而来的总是大块大块的绿和俊秀的山。</p><p class="ql-block"> 方家河和马家河自关山逶迤而来,带出龙的传说。为了应个景,青檀树一长就长了350年,老麻柳树活着活着就活了400多个春秋。寺庙兴盛又衰落,红绸挂满一棵棵百年大树。人们依旧早睡早起,像和鸟兽虫鱼、这一方山色约好了似的,遵循自然规律。</p> <p class="ql-block">  小楼依临清溪,大道篱边菜畦,这几乎是双龙镇农家的标配。人家依水而居,茶园依山而建,人逐水去,茶随山上。所以地势平缓的地方,楼宇丛立;山丘起伏的所在,茶树罗列。</p><p class="ql-block"> 薄暮时分,广场上的花鼓子,引得男女老少驻足流连。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长点的老头轮流唱,中年人目光游离,似在寻找灵感,老头双目微闭,不知是沉醉在四围暗下来的绿中还是众人的目光里。一群大妈也会相约跳上一阵广场舞,这时节的双龙镇,才像一个步入现代化的集镇。</p><p class="ql-block"> 溪歌荡漾,茶香氤氲,昼夜不分,四时不歇。这是一个怎样的所在呢?听说过就会念念不忘地想来,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山环水复柳暗花明中,你还会寻得一个古村落。这个古村落叫天宝村,据说清朝时出过帝师,曾经人丁兴旺,田舍密布,这些年田园式微,有志向的青年人纷纷走出山,奔赴大江南北去寻求繁华的都市生活,天宝村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成为留守老人最后的栖息地。</p><p class="ql-block"> 房舍密集的地方是天宝村五大古寨的大寨子,依山而建,三面临涧。随便走进一户农家,年逾古稀的男人看起来依然年轻,让座让茶,声音爽朗。问及姓氏,老人说这里都是姓陶的。问及家里几口人,老人说:人口多,儿子在湖北安家,女儿出嫁了,过年时都会回来,老伴儿年前才走。说着他转头看堂屋板柜上的相片,镜框里黑白照片端立在堂屋正中。</p><p class="ql-block"> 我说,平时就您一人在家?老人说,还有老伴呀!说完他又把头扭了扭,示意我看板柜上的遗像。</p> <p class="ql-block">  问及这一块儿居住有多少人,老人说有两百多号人。我们在这里转了一圈,明明十几户人家,有二十来个老人,听镇上文化站的同志说,还有一个未上学的小孩儿,怎么会有两百来号人呢?老人却说,还有人在外面呀,他们有时还会回来呢。</p><p class="ql-block"> 在与不在、有和无,被我面前的老人诠释的多好!只要年轻人的心还在,人就在;只要他们这些老人还在,年轻人的根就在,村子就在。</p><p class="ql-block"> 问及老人为何不随着儿子进城、平时如何打发时间,老人说城里有啥好?都走了,这些土地怎么办?平时种种菜、种点庄稼多好。</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也是种过庄稼的,知道播种、栽种、管护也还容易,农忙收割季,可不是一个人干的活。老人放下二郎腿,把烟灰弹在椅子脚边的水泥地上,然后猛吸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说:干多少是多少嘛,又不是非指着它吃饭!人吃土一辈子,土吃人一口,只要土还没吃人这一口,农业社的人,就得好好侍弄土地。</p> <p class="ql-block">  老人的邻居朱门紧闭,门前红彤彤对联上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院子里两个竹簸箩晒着包菜干。这些干菜等着被年轻人带进城,晒干菜的老人们却不愿随着进城,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守着老房子,守着旧家什,守着一口老水井,守着经年的记忆,守着年轻人的根脉,恬静而满足地独自过活着。</p><p class="ql-block"> 双龙镇上的居民,古村落里的老人,他们的生活,不正是文人们盼望的诗意栖居、城里人日思夜想的隐居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