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小许

踏雪寻梅

小许村，是洛宁县洛河南岸的一个自然村，隶属赵村镇所辖治。位居东山底流域中下游，南通大沟口水库，北接洛栾省道，交通便捷四通八达。村傍西岭苍翠秀，东依涧河水悠悠。向东上了塬便是赵村镇，村置镇所，其店铺林立，商贾往来熙熙。每逢集市日，人流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其中不乏周边县市来的外地客商，自古便是豫西久负盛名的大集名镇。

村名的由来，相传为王莽撵刘秀时，刘秀率众逃至此地，夫人急于分娩，后边却是追兵即至，情势万分危急，因而刘秀曾先后伏地，向天许下小中大三个愿。故而有了小许、中许、大许三个村名流传。全村人口有一千余人，下置六个村民小组。姓氏有宋、张、李、布、王、贺等。灌区内的田地平整如砥，土质膏膄丰润，旱涝保收。男朴实热情畎亩衣食，女善良贤淑相夫教子，民风淳朴，自然和谐，瓜瓞绵绵，己涵煦连延数百年之久也。

最初的村落因何而聚，何人聚之？大抵是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了。只能从昔日的庙宇与高大的古戏楼中，去感知它的历久和弥远。它们峥嵘轩峻，耸脊蹲雄兽，翘檐叠复，楹户而流丹。千百年来，是它们在默默记录着村落的千古兴衰。走在这辟古建筑院落里，思绪起处，仿佛能看到村里以前的士族和乡绅们，威严地双手抄背，踱着细碎的步子，商榷或审议着村里的某件事。而更多的则是那些薄祚寒门之士、市井布衣之流虔诚伏地，于青烟起处，各有所求。世世代代的人，自小在它的庇佑下撒泼打滚，亲昵嘻戏，受乡情万年亲的熏陶，无论是稚子，抑或皓首，均有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与生俱来的热情与和善，想来这便是它给予村人们最大的教化与恩泽了。

村西是肃穆延绵的丘陵，它用仁厚慈祥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它目所能及的这一方人间烟火。它脊背丰厚，田地肥沃，只要你付出耕耘，它总会给你一季的收获。站在大岭顶部眺望，南望熊耳青山隐隐，北有一川洛水滔滔。风和日熙、山川清、天地宽、草木繁、鸟兽欢，看群岭起伏，邃延野绿，远混碧天，梯田绵绵，草木葳蕤，生机勃勃，仔细想想这些田野风景，都是种让人心跳鼻酸的幸福。二道岭根的老坟与小坟，则被广植了各种果木与菜蔬，一入春日，便花香弥繁，蜂狂蝶舞。俟至秋月，则硕果累累，人见人喜。是它见证着繁衍着世代先人们的清欢。

村西岭根处，有柳沟和寨沟二道深沟。柳沟曲折萦纡，状如几片柳叶，寨沟因其上曾有古寨堡而得名。柳沟居前，寨沟延后，二道沟首尾迭套相连，谷窄峡远。柳沟深处北面的崖壁上凿有十二孔天窑，上为绝壁，下临深渊，窑内相互勾连，逢转角明暗处，挖有陷阱，留有哨眼，玄关暗布，为昔时避兵荒躲战乱之所。它的由来己无从考证了，但完全可以想象出来，从厉声以呵抗击匪祸，到蹑足屏息躲避仇家，在乱世中庇护着村人的悲欢往事，那断然是多得数都数不清了。再向后，二道沟的交接处上方的岭头上，古寨堡的雄姿今尚在，它的北面与西面紧临绝崖，东面筑土为高墙，南边掘地为壕，壕边又起土夯成厚壁，置寨门一。寨中居西侧有处塌陷，据说以前是个隐蔽的洞口，可通往寨沟内一个更加隐蔽的出口。古寨堡凌绝险阻，奇势自出，据此险关雄阨，真可谓一夫当关，而万夫难开。时至今日，榛莽与荆刺丛生，难觅插足与容身之地，满坡的野绿与荒芜掩没了古寨堡曾经的凶险流年。

村西置小学一所，校舍紧邻一方绿竹园，园东有河沟一条，为延绵几十里的西岭汛期雨水冲刷而成。河沟两边种植了不同种类的树木。学校周边竹树环合，修竹万竿森森以高，绿树簇拥蓊蓊而深，教学环境清幽静谧。老师善教，学子勤思，学风蔚然，故慧童多出。那方绿竹园，繁茂青翠，白天是雀鸟的天堂，它们在竹梢枝叶间嘻戏打闹，腾跃穿行，待到明月浴竹夜时，这儿又成了它们的休憩地，纷纷低头而息，人至鸟不惊。只有当一阵夜风掠过，枝叶晃动时，才会听见窸窣声起，俄而又止。

小许村的大鼓，以鼓点紧促急迫为特征而声名遐迹，誉满河洛大地。你听：一鼓为帅居中，其余执器人员八字排开，大鼓咚咚擂起，鼓即发令，镲铙便跟进，拍切推合，锣钹再加入，敲触划击，一时间，高亢明亮之音，清脆激越之声，立时俱备，裹雷而挟风，声裂金石，撼天又惊地。你看：黄巾红甲的执旗人，挥舞着五彩缤纷旗，红如火，黄似霞，蓝若焰，绿赛玉，彩旗猎猎，风卷旌摇，上在天飞腾撕裂，下于地突奔纠缠。顿时日月无彩，华服失色。再看那三眼铳炮，火硝迸溅处，围观之人四下里急急走开，张嘴的，捂耳的，人心在震落中亢奋，血液在激射里怒张，天地人，在排山倒海般的渲泄中融为一体，净化与升华了生命中的欢乐时刻。鼓声即止，那场上的、房上的、树上的、路上的，观看之人喝彩之声不绝入耳。

村里的文化活动广场，在村委的二层办公楼前，楼房简洁大方，窗明几静，偌大的场地己被硬化，健身器材在场地南端。每天华灯初上时，音乐响起处，广场上舞蹈的人，荷袂蹁跹，羽衣飘飘，轻歌曼舞。腰鼓队领队的手执令旗，吹着哨子，踏踩鼓点，队员们排成若干排，流盼顾影，环佩叮当，靥若桃李，动作齐整划一。那聊天散步的、低头下棋的、闲坐群聊的、运动健身的，三五成群，可谓是休闲健身人人参与，各有所乐与所取。

有那么一个地方，总是萦萦于怀，在你的心底，在你的碎碎念中。俗世红尘中的种种烦恼，至少能在它这里可以暂时忘掉。这个地方便是家，是故乡，是生你养你的村庄。村子并不言语，也无常主，只有懂它与感恩它的人，方才是它的主人。

青涩不及当年，聚散怎由你我，这些年，总要奔波于外，与村子的相聚何其匆匆，情掩于岁月，念只在心中。村子，村子，村子，你若也懂我，那可真是超越文字之上的幸事了。

——记乡情小许。

宋志文，根植河洛，身寄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