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回忆

庞波

清晨,天微微发亮,空中布满的阴云象一块灰色的大布罩在天上。街上 湿漉漉的，空气中透着凉意。两个起早的人在楼下说话。静静的街上没有一点嘈杂，他们的声音格外地清晰。远处，一辆卡车轰轰隆隆地开过去了。

我是一个不起早的人，今天却突然醒来，再无睡意。看一下表，才三点多钟。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说话的人也走了。街上变的更加沉静了。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一个早晨。

那天是闹钟把我叫醒，掀开厚厚的窗帘，出现在眼前的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屋。

天也是阴沉沉的，街灯还亮着微弱的黄光。街中心有一条电车的轨道，冰冷的钢轨笔直地插向街道的尽头。

那古老的，方方的石头铺成的街道，风格各异的欧式建筑的房屋，象一幅十九世纪的欧洲油画，展现在我的眼前。这个死一样寂静的城市，是那么地陌生！

昨天，我还在我熟悉的家乡，一夜之间，我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异国他乡。但是，我还要马上离开，去赶一班火车，到另一个新的陌生的城市。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转车。

穿好衣服，带着行李，下楼，推门，来到街上。一股冷风袭来，我止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裹紧风衣，拖着拉杆箱，匆匆地走上街道。

拉杆箱的轮子在石头的路面上发出咯咯的响声，在这个安静的早晨，从我的身后发出，格外地刺耳，令人感到不安。好在不远处就有一个车站。

电车呼啸而来，还发出两声叮当的铃声。我上了车。开车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我上来，向我投来一个异样的眼光，好象我不该来到这里！我说了一句“火车站”，把一枚硬币投在她的面前。

车上只有一位乘客，在半睡半醒，是一个醉鬼！在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洋葱、奶酪和狐臭的气味。

他半睁着眼睛，冲我呲了呲牙，嘴里说了一句鬼话。我来到车厢的另一头，尽量离他远一点。

钢铁的车轮在轨道上滚过，发出的声音是那么地熟悉，又是那么地陌生。我生长的家乡哈尔滨，在我小的时候就有这种电车。

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房子，有的窗户透过窗帘，已亮起了灯。虽是早上，天还是阴沉沉的，不是很亮。有的人起床了，他们在做什么？不会象我一样是为了赶路吧。

房子里住着什么人？是一个大家庭？哦，也许是一对情侣，他们从甜蜜的梦中醒来，离开那松软、温暖的大床。炉子上煮着牛奶，餐桌上放着散发出麦香的面包和诱人的煎蛋。......

一时的好奇和胡思乱想，让我忘记了时间。开车的妇女大声地叫了起来，哦，我忘记下车了。

火车站是一个拱型玻璃顶的大房子。火车在房子里依次排开。没有进站口，也没有检票的栅栏。买了票，自己去找要乘的那班火车，然后上车。在车头前,都有挂有车次和驶往的站名的牌子。

车站里人多了起来，虽然都是洋面孔，但是，还是有了一点亲切的感觉。想起早上没有生气的街道，空荡荡的电车，才体味到，刚才的感觉是冰冷、孤独，还有一点点恐惧！

早晨的回忆让我回到了那个令人难忘的年代。时光一去不复返，如今的我不再奔波，不再为了工作到处游走。同时也没有了那些辛苦但有趣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