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纽约住三个月之六：：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而无德只为私，1894年石刻下的“清宫御医后代传人”2023.5.18 纽约

Greg 苗广华

去纽约住三个月之六：：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而无德只为私，1894年石刻下的“清宫御医后代传人”

2023.5.18 纽约

孔夫子见到他的老乡朋友原壤坐姿不雅（箕踞）时，用手杖敲他小腿调侃说，“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录入《论语》流传至今，不是难听的骂人话，只是老而无德的意思，跟网上说的“坏人变老了”意思有些相近。

想起这个，是因为放眼今天美国政坛，老得糊里糊涂的拜登要竞选连任，81岁还算是年轻的。联邦参议员、参议院司法委员会成员黛安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今年89，得了带状孢疹加脑肿，不能走路不能工作，二月到现在呆在旧金山家里不去华盛顿上班，害得老拜登提名的一些联邦法院法官任命听证会都开不成。范老太太不管那些，说自己要干到任期2025年届满才退休。

三年前，联邦最高法院开明派大法官金斯伯格死不退休，87岁死在任上。她死前最高法院九名大法官中，开明保守两派基本上4.5:4.5平局，趋向更保守。多年来美国左派一直认为，要维持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两派之间的平衡，确保美国不倒退回全面保守时代，金老太太应该在自己80岁出头的奥巴马任内主动退休，腾出位子，让奥巴马提名年轻些的开明派人士接替她。

自己不让位对于美国前途的重大威胁，金斯伯格一清二楚，但仍恋栈权位一干27年，一直熬到油干灯灭。与川普势不两立、以开明著称的金斯伯格，宁愿把自己的位子白送给川普任命的保守派终身大法官，也死不让位。

金斯伯格临终后悔，留给她孙女Clara Spera的遗言是，“My most fervent wish is that I will not be replaced until a new president is installed,” (“我最热切的希望是，等新总统就任后，再任命我的继任人”）。可是她升天还不到半天，两党已经在参议院为她的继任人的确任程序开打。党争至上，一天都等不得的。结果当然是川普任命的保守派大法官上任，美国在全面趋向保守的下坡路上疾奔。

拜登、范斯坦们，连后悔都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这话粗鲁，文明些的说法叫尸位素餐，这是官场规则之一，古今中外都一样，英语中的狗占马槽 a dog in the manger 也是这个意思。

位高权重名利双收但不用承担决策后果的政府高级职务，一旦抓到手，哪里还肯放。川普被选下来不肯走，撮弄红脖们冲进国会，只为保住位子再干四年。现在又竞选总统，再选上就是78岁，不过跟拜登、范斯坦们比，还算是后生。

跟这些“老而无德只为私”的政客们相比，原壤叉着腿坐姿不雅的“老而不死是为贼”，公交车上倚老卖老耍横骂人的“坏人变老了”，都算不上大恶。

人总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基辛格都100岁了，还在评论世界大事。看看美国政界，谁肯听百岁老人唠嗑儿？

美国政客们“老而不死是为贼”，八十多岁还死死抓住手中权力不肯让位，有些也是自保的实际需要。如今美国党争极化政治下，联邦和州政府利用各种诉讼要置前总统于死地，撕破国家脸面在所不惜。

至于手中无权力者，可以靠幻想中的过去让自己开心。

今天在小意大利-唐人街的格兰街Grand Street和伊丽莎白街Elithabeth Street口，见到一位街医，身边电线杆子上挂着“专业治病， 我是第四代清宫御医后代传人，我的经筋疗法对于中国人酸痛麻胀有特别效果立竿见影……“牌子，英文牌子写着“免费治疗疼痛，只收小费”， 手夹烟卷儿，当街而坐，对着我大喊 “Are you Chinese? 来捏一下，治不好不要钱。”

好笑之余，突然意识到，这位”清宫御医后代传人“，跟清朝还真能扯上点儿关系：他背后街对面，是曾经的包厘储蓄银行Bowery Savings Bank，庄严气派的花岗岩石柱雕花装饰顶部，刻着拉丁文MDCCCXCIV即1894年，那正是清光绪二十年，清军平壤陆战、甲午海战全盘惨败，中国差点儿亡国灭种。

大清朝早就死了。“清宫御医后代传人”，只能坐在曾经辉煌的包厘银行1894年石刻下抽烟，形形色色的“爱新觉罗”和“黄带子”后代，也早已成为北京胡同里的平民。现在还整天念叨清末多开明民国多有范儿的人们，连老而不死是为贼都算不上，只是活在虚幻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