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平：关于炼句 长青诗学院诗词系列讲座

拾遗君

课件内容

上节课我们重点讨论了诗中的“诗眼”，其中提到“诗眼”分为二种：分别是“句中眼”和“篇中眼”，我们知道“句中眼”是炼字而来，“篇中眼”则是由炼句而得。在我们这些诗词爱好者中，炼字的概念还是比较强的，也就是说大家多少还知道一些炼字的知识，而且各种诗词教案讲座，对于炼字都讲得比较多，但对于炼句相对来说就介绍得少一点，所以今天我们就探讨一下如何在诗中提炼“篇中眼”，也就是如何炼句的问题。

语言的艺术存在于所有的文学作品之中，诗又是文学作品中最高的语言艺术。诗歌语言是最富有文学性的语言，是诗人通过不断的锤炼之后高度简洁凝炼的文学语言。而这些简洁凝炼的语言无不来自于诗人对诗句的锤炼，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炼句。关于诗的炼句，所有的的诗人和诗论家，无一例外的都相当重视。前人论诗有“句乃诗之眼”的说法，在所有的诗词名篇之中一定会有通过诗人锤炼出来的格外精警动人的名句。

炼句就是诗人是用各种手法、方法对诗句进行锤炼来求得诗的“篇中眼”，就是锤炼句子。这些手法、方法有比喻、夸张、想象等等修辞方法，也有对语句、语序、词性、句型等不同的表现手法，使诗句达到精妙犀利、激荡人心的艺术感染力。

看一首诗中那是好句子，我觉得好句子首先是能够紧紧扣住这首诗的主题；能够和整首诗融会贯通，并且能够承上启下的联系起整首诗的脉络；能够准确、生动、形象、有文采、有韵味的反映主题。经过锤炼之后的“篇中眼”，可以一下子就从诗篇中跳进我们的眼里，所涵蕴的意境、意趣和思想能让我们回味无穷。杜甫说“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诗中的“惊人之语”，能让读者拍案叫绝的句子就是好的炼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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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何炼句

吴乔在《围炉诗话》中说“诗之失比兴，非细故也。比兴是虚句活句，赋是实句。有比兴则实句变为活句，无比兴则实句变成死句。”我们炼句的一个最重要的方向，就是要让自己的诗句少点死句，多点活句。活句多诗才会有生气，才会有活力，才会有感染力，才会使你的诗句从诗人的纸上之句转变成读者的心中之句。炼句的重点就是让我们的诗句活起来。那我们怎样才能将诗句炼活呢？

1、把景句炼活

南朝钟嵘在论述诗之产生时曾指出“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行诸舞咏。”其中之“气、物”就是指的大自然中的景物。

诗人看到日升月落，朝更代换，花开花谢，物是人非等自然界的景物变化，就会触动内心，于是心有所感化之为诗。因此，客观的外物及这些外物的变化最易打动诗人，触发诗人的灵感。

诗词是以景起兴，世间万物，景有大小。在对景语的锤炼时，小景要追求清新，让人读过沁入肺腑，如春风扑面，神清气爽。如宋朝杨万里的《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首诗小池塘，小泉眼，小荷尖都是落笔很小的小景，然而却被诗人锤炼得小巧、精致，宛如一幅花草虫鸟彩墨画。画面之中的池、泉、树、荷和蜻蜓虽是小景，却玲珑剔透，生机盎然。生动、细致地描摹出初夏小池中富于动态的生命新景象，成功的锤炼出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警句，并常被用来形容那些初露头角的新人。

而对于大的景物的描写就要突出奇险，要写出波澜壮阔的宏伟场面，体现出一种气象万千的气魄。如李白的《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用“挂”字突出瀑布如珠帘垂空，以高度夸张的艺术手法，一座顶天立地的香炉，一条云端直下的瀑布，写得雄伟奇丽，宛如一幅生动的山水画。历来广为传诵。

在锤炼描写景物的诗句时，重在要把景语炼活，或小巧精致玲珑剔透，或雄伟奇丽大气磅礴。让景物变成一幅幅精美的画面，形象生动，画面鲜活的展现在读者面前。要如梅尧臣所言“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这样才是提炼出的好诗句，表达出优美的意境。如唐代诗人杜牧的《山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是一首描绘秋日山行所见景色的诗，诗中展现出的是一幅动人的山林秋色图。诗人敏捷、准确地捕捉足以体现山中秋色的寒山、石径、白云、人家、枫林、霜叶等意象，构成一幅和谐统一的精美画面。同时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使情景互为一体，构思新颖，布局精巧，情感美与自然美水乳交融。并于萧瑟秋风中锤炼出“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千古名句，让绚丽秋色与春光争胜。诗味浓郁，表达出了别人无法展现的美好图画。

2、把情句炼真

诗词的本质在于抒发性情，言情要真诚，抒发感情要表达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不无病呻吟，为赋新诗强说愁或许也能给人一种字面的美感，但总是没有艺术感染力。若能在抒发性情的同时把语汇和声调也安排得与作品的主题情调一致，写出的感染力才会更加强烈。如唐朝崔护的《题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通过对“寻春遇艳”与“重寻不遇”两个场景的设置了，桃花依旧，人面不见，物是人非的两相对比，诗人真情流露，表达了诗人对那位美丽姑娘的爱慕和惋惜之情。以至于后来有了用“人面桃花”形容女子的面容与桃花相辉映，又用于泛指所爱慕而不能再见的女子，也形容由此而产生的怅惘心情。

诗词中这种把情语炼到极致的名句非常的多。如李商隐《无题》中“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思念之情；元稹《离思》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坚贞之情；文天祥《过伶仃洋》中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取义之情等等，这些具有真情实感的名句，无一不是千古绝唱。

3、使情景交融

明代谢榛在《四溟诗话》中说：“作诗本乎情景，孤不自成，两不相背。凡登高致思，则神交古人，穷乎遐迩，击乎忧乐，此相因偶然，著形於绝迹，振响於无声也。夫情景有异同，模写有难易，诗有二要，莫切於斯者。观则同於外，感则异於内，当自用其力，使内外如一，出入此心而无间也。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合而为诗，以数言而统万形，元气浑成，其浩无涯矣。”

这里是说作诗以景生情，以情育意；景是客观事物，情是主观恩想，主客观结合，产生作品。所以在众多的诗句中，单纯的景句或情句并不多，更多的是情景的交融，或是景中寓情，或是情中寓景，或是借景抒情。如李白的《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全诗寓离情别绪于写景之中，以绚丽斑驳的三月春色和浩瀚无边的长江为背景，极尽渲染之能事，绘出了一幅意境开阔、情丝不绝、色彩明快、风流倜傥的诗人送别画。李白对朋友的一片深情，完全深藏在一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写景之中。李白内心的情感，就体现在这富有诗意的“唯见长江天际流”神驰目光之中，诗人起伏的心潮也似那滚滚东去的一江春水。

4、把成句炼新

这里说的所谓把成句炼新，其实就是取前人的诗句入诗。在宋朝时的江西诗派就主张写诗要借用古人的成句，从前人的成句中翻出新意。江西诗派推崇黄庭坚提出的“夺胎换骨”“点铁成金”的创作理论，即推陈出新，借古人之言写己之新意。他们认为古人的成句美言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如能取古人陈言入翰墨，就像灵丹一粒，能点铁成金。我们来看看黄庭坚的千古名篇《寄黄几复》。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这首《寄黄几复》中得到完美诠释。全诗用典虽多却一气贯通、酣畅淋漓，恰似踏雪无痕，鲜明地体现了黄庭坚的艺术风格。以首句为例，“北海”“南海”化用《左传·僖公四年》中章句：“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寄雁传书”则出自《汉书·苏武传》中“苏武牧羊”的故事。“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一句更是化腐朽为神奇，“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皆化自前人诗句，经诗人巧妙糅合，锤炼出了千古名句！

关于借前人成句入诗的方法，熊东遨先生在《求不是斋》中总结说：“取前人之语入诗有五法：一曰原样搬来，“天若有情天亦老”是也，人皆能为之，不足法。二曰稍动手术，今人刘人寿有句云：“天若有情天亦恼”，仅易一字，大胜前例。三曰剪枝嫁接，“雄鸡一声天下白”，李长吉句也，润翁剪作“一唱雄鸡天下白”而为己用；此法固佳，然不能多用，多用则不免捉襟见肘矣。

四曰另著衣衫，“石出疑无路，云开别有天”，杜少陵语也，放翁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意或有承，而模样已全然不似古人，此大家手法也，但法不妨。五曰化其神意，如同述人山之恋，太白诗云：“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稼轩化而为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云庄更变其为曲：“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此数例足可惊杀世间俗眼。”这都是把古人的成句炼新的方法。

二、炼句技巧

上面讲的炼句的方法，是从情景和借用来考虑炼句，涉及到的主要是修辞方面。但炼句不光是要从修辞方面着力，同时也常常会涉及到语法的问题，要从语法的角度着力。古代诗人们写诗非常讲究炼句，把一个句子炼好了，炼出水平了，诗句炼得到位才会达诗意、有韵味，全诗都会为之生色、随之出彩。

格律诗和现代诗歌、散文在语言方面有着根本的区别，它语言的精炼度、灵动度性等要求我们为“诗意”去炼字、炼句，同时更加需要我们从语法、句式上来作精心的打磨。所以大家学会、尤其是重视炼字、炼句无疑是写出好诗的一个最最重要的方法。

现在我们很多诗词爱好者写诗词写出来的诗，从遣词、用字到语法和句式的安排都很呆板，把诗的语言用散文甚至是平时的白话来进行压缩、简化，然后弄成五个字、七个字一句写成一首诗，这样的诗肯定是没有诗的味道，一首诗读下来毫无韵味，更加不要说什么意境，也更加不会感动读者，你诗里面所说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内容，这样的诗句又怎么可能吸引读者呢，更别说会对读者产生什么“艺术感染”。下面我们从句式和语法方面谈谈格律诗的炼句。

1、省略诗句成份

我在前面说了，写诗不是写散文给大家看，更不是说白话给大家听，所以在诗的句子中没必要将你心中想说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就是没有必要在诗句中主谓宾定状补都出现一遍，只需要将重点突出即可。要学会多用实字，省略虚字！重要的内容说三遍：要学会多用实字，省略虚字！要学会多用实字，省略虚字！比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大家可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主语？有没有谓语？有没有完整的句子成份？有没有动词、形容词等等虚字？都没有！只是省略了各种成分后列锦的一组实字，只是全句用名词或名词性短语组成的句子，然而正是这种全实字组成的简洁句子，却具有了凝练美、简约美、含蓄美、空灵美和意境美等特点。

2、颠倒诗句语序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多时候说话会使用倒装句，如路上碰到熟人打招呼会问：“干什么去啊你”等。其实这种倒装句在诗词当中也比比皆是经常出现。古代诗人在写诗时为了表达的需要，特意将句子语序颠倒把诗句锤炼成倒装句，在现代语法中是一种修辞手法，诗中经常会遇到这种修辞手法。

如王维的《山居秋暝》中的一句：“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其实它正常的语序应该是“归浣女喧竹，下渔舟动莲”， 但这种正常的语序却没有王维的诗句美。这是因为“竹喧归浣女”是先听到竹林里的喧闹才看见洗完衣服回家的姑娘，在视线受阻时先有听觉出现，也符合先听到一群女人的喧闹再看到人的常理。同样“莲动下渔舟”是在视线空旷时先看到莲花动了，才发现原来是划过来的渔船。

这样倒装后的诗句就锤炼出了美感，锤炼出了诗情画意。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了隐世而居的隐士的闲情逸致。

3、丰富诗句意蕴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遣词造句、锤炼文字是古代诗词大家们的基本功。他们以精雕细刻赋予诗词佳句超出本身内涵的丰富意味，产生了特有的“意在言外”“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意蕴之美。

之前多次给大家提到过温庭筠的诗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相信大家已经很熟悉这句诗了。这短短10个字通过鸡声、人迹把商山破晓时的静谧衬托出来，展露无遗。将一副寂静的商山早行图画唯美的表现了出来，从这幅图画联想到商山的和谐，在体会到一种闲适氛围的同时，用六种景物白描出踏霜早行的凌晨之景，使宦游漂泊之感自然而生，言有尽而意无穷。

三、炼句要注意的问题

北宋诗人欧阳修在《六一诗话》中记录了一段梅尧臣的一段话：“圣俞尝谓予余曰：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欧阳修借梅尧臣说的这段话，可以理解为炼句要达到的一种标准。（“圣俞”是梅尧臣的字）梅尧臣对诗家提出了“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的要求。由此我们知道，炼句要做到“意新语工”。

1、忌弄技巧、以句害意

诗词的创作首先是立意，写一首诗你要说明什么事情、表达什么情感，都是要先立意。一首诗没有好的立意，那肯定就是内容贫乏、一般化，泛泛而谈。没有激情、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诗，靠炼句“诗眼”是没有办法提升、补救的。

贾岛是著名的苦吟诗人，世人到现在都很熟悉他的那个关于“推敲”的故事，其一联“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是其吟诗的真实写照。但因为贾岛创作的过程太醉心于词句的琢磨，往往就忽略了全诗的完整和艺术境界的创造。司空图在《与李生论诗书》中曾批评“贾阆仙诚有警句，然视其全篇，意思殊馁。”意思是说贾岛的诗虽有佳句，但就全篇看，内容却是比较空乏的，也就是说没有好的立意。因此算不上好诗。

2、避生僻字、避生僻典

几千来流传下来的那些千古绝唱，都是人们读得懂、看得明的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滥用生僻字和生僻典的诗句是难以流传的。那些时不时“掉书袋”的，以生僻字和生僻典来炫耀知识的作法，是诗词写作中的硬伤。写诗要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创造出语境意境相吻合的优美诗句，那才是好诗。

纵观流传千古句，皆从平白语中来。诗句宁可平白，切忌生硬、生造。平白之句，起自初学者而归结于成熟者。初学者语言平白如话，意境也是直接浅白；随着慢慢提高，开始渐渐追求词句的华丽和对仗的工整；及至入了诗道，才开始追求意境而语言又复归自然；当然那已经是经过几个轮回，平白相同，意义已经高出一个境界了。诗，以平白始，以平白终。

3、独出机杼、炼出奇句

宋戴复古在《论诗十绝·其三》中说“须教自我胸中出，切忌随人脚后行”。这一名句的意思是说，写诗应让诗句从自己的心中吟出，切不要跟在别人脚后亦步亦趋地走，应自出机杼，表现个性和风格，切忌一味因袭模仿。诗贵创新，炼字、炼句更是要从“新”的角度去“炼”，贵于写出作者的真情实感，反映作者的独特个性，切忌拾人牙慧，亦步亦趋。

如表现征战的题材，我们熟悉很多诗人都有写过，李白、杜甫、高适、岑参、王昌龄、王翰等都有名篇名句。但是，诗人曹松的《己亥岁》却自出机杼，从战争的动机、性质、结局得出一个出人意表的结论：“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就炼成了洗练、精警、深刻的千古名句，自然让人印象深刻并引起深深的思索。

4、准确捕捉、把握特点

这主要是对描写景物或叙事性的句子，对这类句子炼句时，要特别注意准确的捕捉到景物内、外的特点，能在精准简洁的描写中，把握事物的特征，写人要如见其形，如闻其声；写物要透过其表，深入其里；。叙事要通过现象，切入本质。不管是正面描写，或者是侧面反映、气氛烘托、心理描写等，都要紧紧围绕主题来写。如宋朝王安石写的《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首诗就抓住爆竹声、屠苏、新桃、旧符这些特点，在简洁精当的描写中，准确的把握了农历正月初一人们喜迎新春的喜悦情景。

四、处理好炼句与炼意的关系

谢榛在《四溟诗话》中说到：“凡立意措辞，欲其两工，殊不易得，辞有短长，意有小大，须构而坚，束而劲，勿令辞拙意妨。意来如山，巍然置之河上，则断其源流而不能就辞；辞来如松，挺然植之盘中，窘其造物而不能发意。”谢榛在这段话中深刻的说明了意与辞的关系，“意来如山”“辞来如松”，可见意比辞重要得多。因此我们在对诗词炼句时，一定要注意“勿令辞拙意妨”。

1、做到“语意两工”

一首好诗首先必定是有好“意”，有了好的立意才能去追求语句的优美。有的人说写诗是靠灵感，灵感来了有感而发突然来了一个好诗句，这时也没有事先想到立意，对这种突然而至的好诗句，古人叫“得句”。 吴乔在《围炉诗话》中恰好说到这个问题：“诗而从头做起，大抵平常，得句成篇者仍佳。得句即有意，便须布局，有好句而无局，亦不成诗。得句而难成篇时，最是进退之关，不可草草完事，草草便成滑笔矣。”这就告诉我们，得了好句，更加要立好意。

有好“立意”的同时也要有好的诗句，吴乔在《围炉诗话》中又说：“有意无词，锦袄子上披蓑衣矣”。语言上不加修饰，不认真炼句、炼字，也是写不出好诗的。这里说的所谓好的诗句，是要与“意” 相协调的诗句，是能够精准的将立意表达出来的诗句，这样才能做到“语意两工”。

2、炼句要服从炼意

上面我们讲到要追求“语意两工”，说明了炼字、炼句和炼意都很重要，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理解为“内容与形式”的关系。因此形式要服从内容的需要，炼句、炼字要以炼意为中心。清人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说：“古人不废炼字法，然以意胜，而不以字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此语道出了炼字、炼句以意为先的本质。

炼字、炼句和炼意的关系，是局部与整体的关系，锤炼诗的字句是局部的，锤炼“意”才是关系到全局整体的。“意”就是你写这首诗所要表达的主题，炼意也就是如何围绕突出主旨来进行艺术构思。所以王船山先生在《姜斋诗话》中说：“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李、杜所以称大家者，无意之诗，十不得一二也。”古代诗人对立意都给予高度重视，无一例外地将其放在诗词创作的首位。

炼句不是追求华丽的词藻，一定要达到真朴自然、通俗通畅。用自己的情感写自己的诗，也就是用我心写我诗。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下字贵响，造语贵圆。意贵透彻，不可隔靴搔痒，语贵洒脱，不可拖泥带水。最忌骨重，最忌趁贴。语忌直，意忌浅，脉忌露，味忌短，音韵忌散缓，亦忌迫促。”严羽这里说的“下字贵响，造语贵圆，意贵透彻，语贵洒脱”应该是我们锤炼诗句的方向。

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东莞周剑平（品味）老师讲授

2023年5月18日晚于长青诗教二群

教师简介

周剑平：笔名品位，男，汉族。湖南省岳阳市人，现旅居广东东莞。热衷于诗、词、赋的学习创作，作品散见于各诗刊杂志、书籍。现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香港诗词学会副会长、《香港诗词》主编、东莞市清溪诗词楹联学会会长、长青诗学院主讲教师。

荣誉院长：陶涛 孙连宏

名誉院长：包德珍 张驰

院务委员：高源 朱安群 周达 陈作耕 陈显赫

首席主讲：包德珍

院长：周兴海

执行院长：盛月富

副院长：张和平 姜晓玮 陈林洲 张士平 庄俊雄 华慧娟

荣誉副院长：钟茂荣 周海燕

教务长：盛月富（兼）

常务副教务长：宋力 拾遗君

副教务长：唐超 钟晓红 文励洪

教务秘书：张昊

办公室主任：庄俊雄（兼）

办公室副主任：鲁祖标

主编：拾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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