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u>作者:菜根</u></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很瘦小,也很卑微,似乎人人都可以吼她几句,甚至在我们家里,也没多少地位。特别是我自己,因为从小很少跟母亲在一起,母子之情相对于别人,就没有那么浓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一张相片却改变了一切。那是我小时候仅存的一张陈旧相片,它是我的,也是属于母亲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这张照片就保存在我手机里。我偶尔翻看手机相册,看到这张旧相片,免不了又多看几眼,满脸的狐疑,满脸的惊讶。这是我吗?真是我吗?稚嫩的脸儿,纯真的神情,有些迷茫却安然的眼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说起来有点可笑,我有时候会走到试衣镜前,鲜有地端详着自己,仔仔细细的与相片里的模样对比。镜子里是一张缺少水份而皱巴巴的老脸,满头的白发,木然的表情。再瞧瞧相片,我真的无法把镜子里的我与相片中的我联系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每次看着相片,都努力地回忆着,试图穿透日积月累沉积下来的岁月尘埃,寻找着一去不复返的旧时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张相片是我美好童年的见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听父亲说,在我一两岁的时候,三姑爷正好从云南部队回来,送给他一部海鸥牌相机。我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养育五个女儿四个儿子公公奶奶的长孙(表哥和表姐除外)。那时候,全家人都宠着我,惯着我,享受着后来弟妹们无法相比的宠爱。父亲每次周末从皮所小学回来,有事没事就给我照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站在家门口与用竹栅栏围着的菜园子之间的平地上,两眼迷茫又充满着好奇的盯着父亲手里的相机。公公奶奶,或者还有母亲、叔叔、姑姑,他们看着我,鼓舞着我。父亲屈着膝,弓着腰,咔嚓,又是一张。我的身影又被摄入了相机里。全家人又欢欣鼓舞地笑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家还到处是老相片,有一家人的合照,有公公在“得归”溪边劈柴的相片,有父亲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别着钢笔的相片,更多的是我小时候不同时期的相片,有的还在牙牙学语,有的在蹒跚学步,有的却已经略懂人事,脸上挂满腼腆的表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些相片,有的夹在相册里,有的压在桌子上的玻璃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些相片却不翼而飞,仿佛不约而同地,一夜之间消失殆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以,这张失而复得的相片尤为显得弥足珍贵。</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张旧相片还饱含着母亲的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是十年前,我回老家。母亲说给我看一样东西。她走进她的卧室里,翻箱倒柜,从箱底里翻出来用棉布和宣纸包裹的一小包东西,呈在我面前,然后一层层地打开。她从里面取出一张发黄的相片,颤巍巍地递给我,“这是你小时候的相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惊呆了,傻傻地看着母亲。母亲却欣然地微笑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说,她几年前去姨妈家,无意间看到了这张相片,就把它要了回来。她小心翼翼地用宣纸和棉布包裹好,一直压在箱底。她知道我每次回老家,总是到处找过去的老相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深圳时,我没有带走这张老相片。它不仅是我的至爱,也是母亲的至爱。我不忍心夺走母亲的至爱。临走时我用手机把它拍了下来,还是把它还给了母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也说了,她想我的时候,经常偷偷的把相片取出来,偷偷地看着。</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En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