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声长篇小说《土地情》选载

煤城岁月

陈蕴贞著 在土地联产承包村民大会上，部分村民的意见发言，屯支书潘国庆、村长郁米山的讲话 作家退休前的工作环境，运输皮带巡检工。 这天，屯子召开村民大会，每家每户必须至少一个家庭主要成员参加，就方案形成的文字材料进行讨论。会上，郁米山先宣读了方案内容，挤满村委会大院的村民们，人声鼎沸。“什么责任田，农场承包田，苹果园，一律的责任田吧。各组留适当的机动地可以，人口增减，进来户口没地种不行。地都分了，也没有留下集体财产的必要，耕种地要购买各种农具，种子化肥农药也得投入，动一动就得钱，大锅饭谁家也没攒下钱，集体的财产再按着不分，村民们拿什么种地？”郁米才说。生产队划组，没了队长组长换人，一来持这种观点，二来什么也不是毫无忌惮。他这么一说，就有也持此意见的人，纷纷表达各自的看法。“米才说得对，我双手赞成。分，分的啥也不剩。”肖济说。他已基本伤愈，干体力活也无大碍，但家庭拮据，很需要一笔钱投入，维持分得责任田后的农耕生产，自然也盯上了集体的这笔浮财。“什么承包？说白了，就是拿集体财产当本钱，个别人也就是承包人挣大钱。咱这么说，明明承包人赚了钱，承包人偏说赔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当干部的说怎么办？扒他家房子，你们犯法，送法院不值当，大伙儿都难受。把该卖的都卖了，大伙儿三下五除二的把钱一分，谁把机械弄成一堆废铁，跟大伙儿没一分钱的关系。”郁米明嬉皮笑脸的说。 “看看，还是管过事的郁大哥明白，这话也说到我的心坎上啦。”吕传芬说。 “狗子，有话就说呗，你扭捏个鸡巴呀。”一组村民窦秧子推着潘绵灵的身子说。此人平时一向戏耍狗子，总在众人场合拿狗子开心，或当枪杆子使。 “哎呀，秧子大哥叫俺说两句，那俺就说两句吧。要分就分光，不分的算谁的？咱们常言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婆孩子还隔一道手。俺都三十来岁了，咱邻近屯子的说不上，现在能花钱买了，窦兵能花钱买个媳妇养住，俺也能啊。集体的财产不分，俺拿啥买呀？如果分了，就是朝左右邻居借，也好借呀。你们说是不是？”外号狗子的潘绵灵说。 “狗子呀，我日你娘的，你说买不起媳妇，我借你三头五百的。啊，买媳妇就差分集体的那点钱吗？还与我儿子窦兵比，你比得了吗？”窦力说，他顿了顿嗓子。“啊，我说几句，咱们当初敲锣打鼓欢迎国庆回屯子，就是期望他还如当年带领咱们摆脱贫困一样，能继续带领咱们致富，家家过上好日子。现在，他当上了支书，为咱屯子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长远规划，而有些人却从中作梗，不做长远考虑。是，分光了，各过各的清净日子，有能力的人，能越过越好，那有些人就贫富距离，越拉越远，我敢说过穷的占大多数。咱们既然相信支书，相信村委会，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不要只顾眼前这点利益。”。 “窦力，说得好！我赞成——”老圣人、二秀才不约而同的站起身高声喊道。在场的大多数村民，都被那一番话所打动，议论纷纷。潘绵灵被骂的耷拉下脑袋，颇有影响力的郁米才只能直勾勾看着窦力，郁米明吕传芬等也偃旗息鼓了。 “谁有心里话，都可以随便说，我和村委会他们几个，决不计较谁说的对错。财产是集体的，大家人人有份，所以就得大家做主。当然，是分净还是保留部分，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意愿，这个方案就规定了，只要80%的人同意，村委会就执行了。这次讨论表决的结果，将影响咱们屯子今后经济发展走向，影响到每个家庭，慎重考虑自己的意见。哦，我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继续讨论。”潘国庆说。 “啊，那我就说几句了。全分光，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是不赞成啊。咱就说粮食加工厂吧，分光就得卖机械，大伙儿分钱，你们说说，咱屯子谁家能买得起？就是几家合伙买下来，赚钱也是好了那么几家。加工厂黄了，农场苹果园分了，那砖瓦厂续建也就别想了。公社没撤的时候，公社想要，现在乡政府又想要，要不是砖瓦厂能赚大钱，能都盯上砖瓦厂吗？再说说农场，如果地一分，那一大片树也就光了，再有几年就成材的树，你们不觉得是在败家吗？只要农场不分，树林加强管理，那就是咱全屯人的财富。”老圣人话音未落，很多人站起来鼓掌。 “还是老圣人把事儿说到点子上。柴油机打面机水泵都是配套的，要是归到个人手里，以后打面浇地，大伙儿都得花高价钱了，分到大家手里的那点钱，也用不了几年就花光了，你们想想那合算？砖瓦厂归了乡里，啥事儿可不是咱屯子说了算了，就是到厂里干活，也是乡里派的厂长点头。农场地一分，不光树没了，那簸箕柳也保不住，柳编厂一解散，单凭那一个人能再把柳编厂组织起来吗？说分光倒是很简单，要好好考虑分光后，日子怎么过，能不能过好。”二秀才说。 “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愿意分光的，恐怕还有相当部分人，不好意思公开说。我们几个也理解这部分人的心思，集体的财产，一怕损失了；二怕承包人与干部私占贪污了。就如潘绵灵所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婆孩子隔一道手。要是这部分人的思维停留在这上面，想分光省心，说实在的，我和支书不揽那么多事，顾自己致富，比一般人先富起来。我有绘画手艺，支书的头脑灵活，我俩用不着眼睛盯着这点财产。况且，支书一再承诺，凡村委会财务一律公开透明，并保证集体资产的快速增值。想当年，支书在当大队长时，就在社员大会上讲，咱们农民不但能拿起锄头种地，还要能拿起锤头做工，搞单一的农业种植是没有出路的，这话大家不会忘记吧。咱们把集体财产分光了，你们想想把分得的那点钱，能做什么？分地单干，一时部分村民会遇上耕种上的困难，村委会不会就此袖手旁观。集体企业能发展起来，要有计划的购买大型耕种机械，尽快的解放落后的牛马耕作，让大部分人从农田里走出来，搞其它经营活动。家里有种田的，外头有挣钱的，种田挣钱两不误，我们就是奔着这个目标。”郁米山说。话音未落，全场一片掌声。 “狗子，哦，哈，我也这么叫你了。你说你要张罗买媳妇，还打上了分光的算盘。分光财产，这是你个人意见，我不反对。花钱买媳妇，这我就反对了，我所以在此提出来，就是借这一机会，表明我的态度：这么做不行，是违法行为。已经发生的，要以善相待，早与女方家人联系，尊重女方的自愿选择，尽快办理正当的结婚登记手续，成为合法夫妻。买卖人口，是摧残人性。这是个别人趁改革开放，法律法规不健全，旧社会的恶性死灰复燃。只要我在任一天，谁也不允许。不过，狗子还有没有媳妇的大龄青年，只要有肯嫁到咱屯子的姑娘寡妇，实在缺钱又没筹借门路，我想办法。狗子，只要你好好干，正经做人，大姑娘娶不上，我担保你娶上寡妇。”潘国庆说。全场人哄堂大笑，潘绵灵羞得满脸通红。 “哎哎，狗子，支书给你打保证了，要娶上好寡妇，比大姑娘都好。给你带个儿子或者姑娘还省你那股子劲了。”阚大彪说。大家又是一片笑声。 “啊，书归正传，咱们还是接着刚才的问题进行讨论。在这个方案制定前，也找过咱们屯子有一定影响的人座谈，包括咱们的老支书，采纳了他们的一些意见。当然，反对的人也不少，我们为什么这么做？我给大家细说一下：一、土地承包后，将出现剩余劳动力，自发的无组织外出打工，头几年的事实表明，苦没少吃，汗水没少流，钱却没挣多少。发展屯办企业，是安置剩余劳动力的一条途径。大家想想啊，你要是外出给人家干活，比方一天能创造10块钱的价值，那你连6块钱都拿不到。那4块多的价值，给谁干活，就是给人家创造了。那你在屯子里干活呢，能给屯子创造4块多钱的价值，还有你的份；二、米山刚才讲了，集体经济壮大了，购买耕作运输机械，渐渐摆脱牛马耕作人力畜力运输，向农业机械化迈进。这样，将有更多的剩余劳动力，要解决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那就要扩大屯办企业规模，或者有组织的向外劳务输出，开辟新的就业渠道。不论扩大屯办企业规模，还是向外进行劳务输出，首先要有技术含量，咱们不能单靠出力流汗，单靠个人力量是不行的，要以集体力量为依托；三、我们既然这么决定，就必须向乡亲们保证集体资产的增值。方案确定后，村委会马上着手对集体固定资产进行评估造册，并有大家选代表参与评估，将评估结果张榜公布。集体资产不能快速增值，或者贬值的话，我将以我的个人资产弥补；四、屯办企业发展了，集体积累越来越大，村委会将有计划的向农业基础设施投入，打井修渠，架设高压线采购电灌设备。建设屯子文化设施，丰富乡亲们的精神文化生活。 这么一来，集体资产所分有限，大家土地承包后，遇到的困难是部分村民的耕种问题，这一问题我们几个已经考虑到了。买不起耕畜的，按抓阄号顺序，咱屯子的拖拉机昼夜作业，决不延误农时。能买得起耕畜的，也别靠，尽量购买。饲养耕畜，也是创造财富的一条途径。 借着今天这个会，我给大家说几件咱屯的大事。一、砖瓦厂咱屯子一定建设起来，资金缺口，我和米山他们几个会想尽一切办法；二、柳编厂要恢复生产，并决定更名工艺美术厂。前些天，我跑了趟县城，在县外贸局我获得这么一个重要信息：春秋两季的广交会上，柳编工艺制品，很受外商的青睐。哈哈，青睐就是喜欢看重的意思。外贸局的金局长，是我通过伍耥哥认识，我已让他给咱们搞到样品，咱们照样品生产。金局长说，咱们能生产出合格产品，就给提供无息贷款，并派技术员来咱屯子技术指导，产品由外贸局负责外销。村长绘画艺术，曾闻名全县，这些年更有长进，却默默无闻，是该发挥他的能力的时候了；三、我有过建设农机具修造厂的计划，这事儿我透露一下信息。以后农机具多了，没有专业的修配厂子不行。能建设这个厂子，咱们自己方便，服务区域辐射十几公里，生产的产品能打出咱们县甚至出省——三省交界，地理位置不错。我们要做好服务农业机械化的后勤。 咱们要想在经济发展上高速度，那就要每个人素质都高一些，有文化有技术，这样才能获得较高的劳动成果。扫盲夜校，是提高个人素质的很好场所，自开办以来，有人积极参加，有人消极甚至放弃不愿参加。盲的意思：一、看不见东西——瞎，看不见路，走路摸索前进，迟缓，跌跌撞撞，易栽跟头；二、比喻对某种事物不能辨别或分辨不清——什么事不能明辨事理。咱屯子中青年妇女文盲最多，又是家庭饲养等经济活动的主力军，以养猪为例，不懂养猪技术，盲从喂养，要获得高效益，是很困难的。这技术口口相传，更好的是从书本学起掌握，猪病的预防诊断治疗，饲料配制，如何利用廉价饲料投喂，提前出栏。不仅在饲养，屯办企业将来也要有中青年妇女的身影，工艺美术厂既要有编织技术，还要掌握绘画技术。农机具修造厂的工作，也不光是男人干的，没有文化，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现在给你们创造机会学习，如不珍惜，回过味来也晚了，除非你甘愿受穷。 这几件大事，单凭那个人或者几个人是干不起来的，要靠集体智慧和力量，所以大家要齐心协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相信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潘国庆话音刚落，立时响起一片掌声。 “支书把不主张分光集体财产的道理，今后咱屯子的发展方向，给大家说得很明白，部分人实在坚持要分光，我和支书还是那句话，绝对尊重你们的选择。待会投票表决，同意分配方案的达不到80%，或者超过50%的人同意分光，我们就按分光执行。好，现在马上投票表决。”郁米山说罢，已做好准备的各生产小组组长，开始散发表决票。 表决结果很快就统计出来，83、7%的村民同意村委会制定的分配方案，16、3%的村民同意分光。但大会仍没有结束，稍事休息，村民暂不要离开大院，郝继自正在统计还有多少文盲没有参与夜校学习。郁米山在就夜校学习文化谈自己作画的感受闲聊说：“我当兵前，你们也知道我根本不会画画，到了部队，一看祖国处处山川秀美，就有了把它画下来的冲动，恰好与我最好的战友，就是一个画画的，《解放军画报》上刊登过他的作品，跟他学上了画画。转业那年要不是媳妇扯我的后腿，说不定我也成了画家了。咱们经常说，艺多不压身，这文化是最好的艺，想过好日子没有文化真不行。支书这么重视文化学习，也是咱屯子经济迅速发展的重要部分，有些人不拿这事当回事不行。大家把学习文化重视起来了，工艺美术厂又办起来，我在夜校就开美术课，教大家学习画画。”会场一片安静，与其说闲聊，倒不如说在演讲。他一番话，使那些迟疑不决的村民文盲，一下子有了学习激情，又立刻沸腾了。 这几件大事，单凭那个人或者几个人是干不起来的，要靠集体智慧和力量，所以大家要齐心协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相信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潘国庆话音刚落，立时响起一片掌声。 “支书把不主张分光集体财产的道理，今后咱屯子的发展方向，给大家说得很明白，部分人实在坚持要分光，我和支书还是那句话，绝对尊重你们的选择。待会投票表决，同意分配方案的达不到80%，或者超过50%的人同意分光，我们就按分光执行。好，现在马上投票表决。”郁米山说罢，已做好准备的各生产小组组长，开始散发表决票。 表决结果很快就统计出来，83、7%的村民同意村委会制定的分配方案，16、3%的村民同意分光。但大会仍没有结束，稍事休息，村民暂不要离开大院，郝继自正在统计还有多少文盲没有参与夜校学习。郁米山在就夜校学习文化谈自己作画的感受闲聊说：“我当兵前，你们也知道我根本不会画画，到了部队，一看祖国处处山川秀美，就有了把它画下来的冲动，恰好与我最好的战友，就是一个画画的，《解放军画报》上刊登过他的作品，跟他学上了画画。转业那年要不是媳妇扯我的后腿，说不定我也成了画家了。咱们经常说，艺多不压身，这文化是最好的艺，想过好日子没有文化真不行。支书这么重视文化学习，也是咱屯子经济迅速发展的重要部分，有些人不拿这事当回事不行。大家把学习文化重视起来了，工艺美术厂又办起来，我在夜校就开美术课，教大家学习画画。”会场一片安静，与其说闲聊，倒不如说在演讲。他一番话，使那些迟疑不决的村民文盲，一下子有了学习激情，又立刻沸腾了。 2023-05-13内蒙古呼伦贝尔市陈巴尔虎旗宝日希勒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