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轶事（四十六）老爷子真犟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刘萍老师写生作品

作者：刘 富 昌

被人说真犟并不难，难的是犟到家喻户晓。

其实，二爷爷的犟，无论是在原藉（西下夼村），还是在菊花沟铁矿，都远没有达到这一高度。

老爷子（二爷爷）真犟出了名的地方，竟然是对二爷爷并不熟悉的大程家村。

这事儿，还得从大程家村种西瓜愁卖说起。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户，地里种什么，怎么种，都由农民自己说了算。

　　为了增加收入，村民们增加了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距离菊花沟铁矿不远的大程家村，兴起了种西瓜。

可问题来了，大家都种西瓜，那卖给谁？大程家村离城远，别说没有销售渠道，就算找到销售渠道，还没有机动运输工具。

眼见西瓜要熟了，今年刚上任的村支书程东想：现在的土地，都分到各家各户了，我这个书记能干点什么呢？先帮老百姓卖卖西瓜吧。他想到了菊花沟铁矿，并找到了他并不认识的老矿长（二爷爷）。

　　作了自我介绍后，程东恳切的道：“老矿长，我来是想请您帮帮忙的。”

二爷爷笑着道：“程书记请讲，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二爷爷话音刚落，程东诚慌诚恐地道：“老矿长，您年长我许多，是我父亲一辈的人，可别叫我程书记啦。您叫我小程，我才敢讲。”

二爷爷笑着道：“那好，听你的，就叫你小程。你说说看，要我帮什么忙？

程东见问，忙回二爷爷道：“老矿长，我们村今年兴起了种西瓜。可是，大家一窝蜂似的都种西瓜，这瓜眼见要熟了，却又愁卖。

　　程东继续道：“老矿长您知道，我们村离城市远，老百姓又没有机动运输工具，只好在周边十里八村的卖，那能卖多少？我想请老矿长帮帮忙，买我们点西瓜，我们按批发价给矿上。”

二爷爷想了一下道：“小程呀，你一个年纪轻轻的村支书，能帮老百姓卖西瓜，知道为老百姓排忧解难，让我很受感动。我们应该帮你的忙。” “谢谢老矿长”程东致谢道。

“不过。”顿了一下，二爷爷道：“小程呀，你们村种那么多西瓜，还是应该往城里多跑跑，最好在城里打开销路。如果需要机动运输工具，咱矿上可以帮帮忙。” “谢谢老矿长。”程东致谢道。

　　“小程你不用客气。”想了一下后，二爷爷道：“这样吧小程，第一次，我们先买三万斤，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告诉我一声。” “谢谢！谢谢！谢谢老矿长！” 程东连连致谢。

稍顿，二爷爷又道：“小程呀，我有个要求，你得替我把把关，我们买回来的西瓜，是要论个分给职工的。你们最好把太大、太少的给剔出来，让瓜的大小差不多。”

“程东忙道：“行行行老矿长！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亲自把关。”

回村后，程东不仅向瓜农们宣布了矿上要买咱们三万斤西瓜的好消息，还强调了太大、大少的西瓜都别摘了，人家矿上论个分，人家要求大小差不多。

　　可是，到了收瓜时，程东发现有些瓜农的筐顶上，明显放着几个特大的西瓜。

于是，程东走来跟大家道：“这几个太大的，大家拿回去吧。我不是说了吗？太大、太小的，人家都不要。”

这时，坐在筐边吸烟的结巴二大爷（昵称）站了起来，他认真的道：“东东东……东子（程东的乳名），这几几几……个，特特特……特大的瓜，是是……是我们，特特特……特意，摘摘……摘的，你你……你捎捎……捎给老老老……老矿长，尝……尝尝！这这这……是，我我我……们的一，点点……点心意。

　　此时，其它瓜农，也纷纷表示，让程东把这几个特大的西瓜，捎给老矿长尝尝。表示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

程东一想也是，便对大家道：“好吧，我挑十个最大的，该过磅过磅，该谁的是谁的，村里开钱，我捎给老爷子（矿长二爷爷）尝尝。”

于是，称瓜、装筐、抬上十二马力拖拉机，程东来到了菊花沟铁矿。

程东向二爷爷汇报了西瓜己准备好了，就等着老矿长派车拉了。二爷爷答应程东下午便去车后，程东又不好意思的道：“老矿长，真不好意思，您说要三万斤，可瓜农们多下（摘）了三千斤，您看能不能留着？”

　　二爷爷想了一下笑着道：“在愁卖的情况下，乡亲们的心情我理解，留就留着吧。”

二爷爷话音刚落，程东又道：“老矿长，外面的拖拉机上有十个西瓜，是乡亲们硬要我捎来给您尝尝的，您看给您放哪里？”

一闻此言，二爷爷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二爷爷皱了一下眉头道：“小程你年纪轻轻的，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怎么学这些歪门邪道？我跟你说，我这里不兴这个！你赶紧给我拿回去。”

程东一见老矿长生气了，忙赔不是道：“老矿长千万别生气。这只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就十个瓜，又不是多。”

　　程东话音刚落，二爷爷便认真的道：“你回去告诉乡亲们，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这西瓜，我一个也不收！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若再跟我犟，咱们就这一锤子买卖（不再打交道）了。”

老矿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东还能再说什么？

回村后，见程东将那十个特大的西瓜，原封不动的拉了回来，结巴二大爷（昵称）当众生气的道：“东东东……东子！你你你……你管管管……么不是（没能耐）！就就就……十十十……个瓜，你你你你你……都都都……送送送……不下去！”

　　结巴二大爷（昵称）话音刚落，程东带着哭腔，委屈的道：“老爷子（二爷爷）真犟！”

程东话音刚落，总喜欢跟程东开玩笑的贫嘴儿（昵称），惟妙惟肖地学了一句：老爷子真犟！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其实，程东那句老爷子真犟的发音，一点儿问题都没有！那简直就是一句标准的普通话。

可在说惯了，听惯了方言口语的乡亲们听来，程东的那句普通话就是吐舌子。被贫嘴儿（昵称）这么一学，便成了一个笑话了。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老爷子真犟！很快便在大程家村家喻户晓了。那些总喜欢跟程东开玩笑的人，甚至一见到程东，便会逗一句：老爷子真犟！

这正是，为民卖瓜夸程东，铁矿买瓜因悯农；拒绝赠送志如铁，老爷子真犟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