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岭南览五州

飘泊一生

　　2023年，正月十五刚过。被疫情封闭了整整一年的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走出家门。飞向了温暖、湿润的岭南广东。

初步计划是：广州及其周边地区；还有惠州、梅州、潮州，再加上返程时必看的泉州…，加起来正好是粤闽五州。

天府机场，已营运一年多。说来惭愧，还是第一次光临。

　　广东，有一个存于我心底的难舍的情结。

多年前，还是一个学徒工的我，就被派到这里来培训实习，初识了岭南如盖的榕树、和那听不明白的粤语；

以后，又多次到此出差合作，深感广东人的热情友好，和开放的心态;

再以后，在多变的人生轨迹中，从国内到国外，从香港到深圳，来来回回又来过多次。但最近的一次，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看到的羊城，上下九步行街依然喧嚣，人流如潮。

　　据说早在6世纪，上下九一带的西关就形成了商业聚集地，也是广州中外文化交流最早的地段之一。宋代时，下九路一带称为绣衣坊，形成了最早的商业聚落。

　　“哥哥喝口水！”路旁的雕像，似乎比成都春熙路上的更加精致小巧，

　　食店鳞次栉比，食客多得让人咋舌。

　　现在的阵势，让人想像不出仅仅一个多月前，那个满地封城难觅人踪的情景。

　　夕阳西沉，晚霞映天。熙攘的上下九，刹时间都被一片火红所震撼。

　　号称中国第三城的岭南之都，如今有了珠江新城、花城广场和“小蛮腰”（人们对广州电视塔的戏称）一类的现代建筑，使城市更增添了摩登、时尚的气息。

　　恰逢2.14，影楼做宣传。巳经不过情人节的我们，也有了一束鲜艳的玫瑰和这张有记念意义的留影。

小美女除了送花，还有点赞！

　　珠江中的沙面，这个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被划为英法租界的小岛，经历了时代变迁，仍然在刻意保护中留下了那份宁静和华贵。

　　沙面曾是广州重要的商埠，在大半个世纪里，有十几个国家在沙面设立了领事馆，这里有150多座欧洲风格建筑，其中有42座特色突出的新巴洛克式、仿哥特式、券廊式、新古典式及中西合璧风格建筑，露德天主教圣母堂是属于法租界内的建筑，面积不大，整体为黄色。

　　星巴克咖啡店，也看中这里的人气开了分店。

　　广州不过是进岭南的第一站，给了我们惊喜，但还有更多的期待。

我们向往的打卡地，是中国美食之都的顺德，番禺…。

　　那里有我四十四年的老同学。四年同窗，友情亲情却注定要留驻一生。

　　顺德华盖路步行街，大头华烧鹅店、华生行甜品店，双皮奶、四杯鸡…，两边的食坊驻足都在百年以上。

　　顺德美食，誉满天下。坊间流传的“粤菜师傅多出顺德”，各式各样的小吃、茶点、私房菜，大多出自顺德厨师之手。

　　凤城食府的私房菜，在顺德首屈一指。无论是炖汤、乳鸽、蒸鱼，还是扇贝、生蚝，都是名不虚传。脍炙人口。

　　被誉为“岭南第一园”的顺德清晖园，始建于明，成型成名于清。园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白墙青黛，名流词匾，无不浸透着顺德这座名城的文化底蕴。

顺德还有一座外地人鲜有所闻的清峰山公园。其规模之宏大，占地之广，让人啧啧称奇。

　　逢简水乡，被誉为“岭南周庄”。

　　除了纵横弯曲的水道蓬船，就是若干气势不凡的宗族祠堂。

胜祥桥上汉装女

镇口的进士坊。

　　佛山自古就是一座陶瓷城。高州的高岭土，成就了这里数百年的瓷器之都的美名。

　　如今保存下来的“南风古灶”，既作为后人参观缅怀的遗址，还仍然一月两次的开火烧灶，将现代艺人的艺术品，按照古时的烧窑之法烧制。

环绕古灶的明清小街里，聚居着一群年轻的艺人。他们每月要竞标灶里的最佳位置，以求烧制出最令自己满意的作品。

　　再看看佛山和祖庙，是我多年的愿望。

四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早春二月，我曾在这个珠江小城里住了一个月。每天早晨醒来就听到红线女的粤剧小调；楼下小吃店卖的是淮山乳鸽、烧鹅等广味食品。那时的工资只有十多块钱，三块钱一份的烧鹅让人垂涎，却是不敢问津的。

　　祖庙并非佛寺，始建于北宋元丰年间（1078年~1085年），当时的名称叫祖堂。其时珠三角地区多为水乡，水患多，而北帝恰是传说中治水的神，于是北帝作为禅城人的保护神被供奉起来。明代洪武5年，祖庙得到重建。明朝正统十四年，朝廷封祖堂为灵应祠，并建了灵应牌坊。自此，祖庙由民间祭祀之地变成官方祭祀之地。

　　到了顺德，不能不去百多公里开外的江门，那里的骑楼旧厂街，因为电视剧“狂飚”而大火。而骑楼风格的建筑在广东太寻常，我们决定再向南去，看看那里久负盛名的开平侨乡的碉楼。

　　开平自力村的碉楼群，始建于清末民国初期。那是早年出洋卖苦力的华人，少数侥幸留了一条性命，还能挣上一点血汗钱的开平华侨们回乡修建的。那既是一个家族的安身之地，也是世道不靖盗匪横行时期的防身保命之创造。

　　这些中西结合的建筑，蕴含着归乡者对外来文化的回忆和对安宁生活的向往。

　　这座楼顶阳台，曾经被姜文的“让子弹飞”剧组拍过戏。

立园，更是当地一座集西式花园和中式碉楼为一体的民国保留建筑群。让人对那个时代的人文和传承不胜晞咦。

　　园内的法式花园和建筑颇有几分像法国卢瓦河畔的薇兰黛丽城堡。

　　开平赤坎古镇，是一个复建的古镇，如今成了影视小镇，西洋味甚浓。

小姑娘扮成卡通人物穿梭于镇中。

　　惠州，远有苏东坡被贬此地的传奇，近有黄埔学生军的东征。都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冲动。

　　还有“东施效颦”的惠州西湖，早已耳闻欲睹为快。

　　惠州西湖还真有几分扬州瘦西湖的味道，只是湖面更加开阔。

西湖夜景。

　　西湖畔有岭南四大书院的丰湖书院，创办于北宋、兴盛于明清。数百年来培养了无数粤东子弟。

　　公元1094年，著名才子诗人苏轼前有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贬谪到湖北黄州做了个“副团练使”，此次又以“讽斥前朝”的罪名贬到还是“蛮荒之地”的惠州，做了一个小小的“副节度使”。其时已是五十有九。

他在此居留了两年半。写有著名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绝句。以后再被贬至海南儋州。

颠沛流离的流放生活，让东坡先生身心疲惫，备受摧残。他晚年吟诗自嘲道：“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好在东坡先生在惠州有一位红颜知己相伴，她就是杭州姑娘王朝云。使他的落难生活有了几分生气与慰籍。王朝云病故后，就葬在了惠州西湖畔。

　　离开南海之滨的惠州，直接乘车北上去了粤东北山区的梅州。那是因为我的祖先，是从那里一步步走到四川去的。

来梅州，就是寻根，寻客家人的根，寻王家人的根，也是寻自己的根。

　　梅州客家博物馆，记录了中国客家人，在一千多年的漫长岁月和战乱中，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北方的中原，走到长江以南的江西，再翻过武夷山来到了岭南地区的。

　　清朝中叶，鸦片战争的风云搅动四海不靖。英帝国主义的炮舰，海匪倭寇的侵挠，再加上客家人与本地土著的矛盾，都使客家人又开始了从“南下”到“西征”的漫漫旅途。

　　其时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因为明末清初的战乱和屠杀导致人口大减。顺应清政府“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政策，不少岭南客家人又动了西迁的心思。他们肩挑背托扶老携幼，又从广东北上江西、湖北，再沿长江入川。其中一支经泸州到了乐山。

　　看到这段文字和图表，使我这个十多年前因纪念祖父才得知家族根底的客家子孙，心里释然，牵挂全无。来梅州寻根的目的达到了。

　　前清道光年间，我的祖辈们，正是循着那张地图上的箭头所指，万里“长征”，来到了秀丽富饶的四川乐山竹根滩镇落脚谋生。

若干年后，我的曾祖父在镇上开了一家叫“乐善堂”的药铺，当了一位乡村医生。祖父18岁中学毕业后投笔从戎参加了辛亥革命。

　　梅州曾是我的祖籍地。但如今却是广东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其GDP长期挂尾。人口减少，物价也是整个行程中最低的。

据说广东方面正在采取多种措施将沿海产业转移至此，以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看到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真心希望他们能早日看到家乡的新变化。

　　从梅州到潮州，却是另一番天地。古城里灯火辉煌游人如潮。

　　二十年前，曾在国外旅居一段时间。那里的华人大多是潮汕人。以至于当地人误以为中国人就是“潮州人”。

　　如今总算到了潮州。这里给人一种人气旺喜洋洋的景象。

　　不是周末，却满城是人。仿佛大年还没有过完。

　　孩子们含着冰淇淋，欢天喜地。

　　小姑娘正月里穿裙装，不知季节为何物。

　　潮州城里著名的牌坊街。有各类明清风格的石牌坊22座。主要都是当地文人名流及第登榜、封官晋爵的记录。足见潮汕人重视教育和人才培养。也造就了潮汕人在全世界，尤其是东南亚地区富甲一方的声名与实力。

　　广济楼，是韓江畔最著名的景点。广济楼又叫广济门城楼、韩江楼、东门楼，建于明洪武三年（1370年），历代均有维修，是潮州古城七门中最壮观的一座。

　　而广济桥，古称康济桥、丁侯桥、济川桥，俗称湘子桥。位于潮州古城东门外，横跨韩江，联结东西两岸，集梁桥、浮桥、拱桥于一体，为古代广东通向闽浙交通要津，也是潮州八景之一。

它以独特的日闭夜断便于通航而闻名于世。

　　唐朝元和14年（公元819年），一个叫韓愈的人，因反对宪宗皇帝劳师动众迁移佛祖舍骨，而被龙颜一怒，由御史贬为潮州刺史，在此地做了八个月的官。

　　韓愈并非常人，而是誉满天下的“唐宋八大家”之首。如今潮州城东的“韓文公祠”，是潮州最著名的名胜纪念地。

韓愈离开长安远赴岭南那个前途未知之地吋，曾写下著名《左迁至蓝关致侄孙湘》的诗句。其中有两句世人皆知：“…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表达了他当时的悲壮心情和难舍情怀。

　　为何此地称江为“韓江”？树为“韓树”？

皆因这位韓刺史为官虽然只有几个月，却奇迹般地解决了为害当地多年的恶鳄（韓江当时江中生长鳄鱼，为害百姓，故被称为恶溪）、水患，解放了当地奴婢，还广开学堂培养子弟。官声好得出奇。

“为官半年，造福一方”。难怪潮汕人世代将韓公奉为神明。“满城江山皆姓韓”。

　　在潮州城巧遇故友，寓居城中广济楼前“观韓酒店”。

　　载阳茶馆，有艺人潮剧表演。颇似姑苏城评弹之风。

　　游客们品茗欣赏，悠然自得。

　　同饮潮州工夫茶，共啖阿斌潮牛火锅，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北宋时期潮州还出过一位许姓驸马，也是当地的荣耀。其府第保存维护至今。其命运自然也不同于同朝代的陈世美了。

　　潮州开元寺，始建于唐代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元代改为“开元万寿禅寺”，明代称：“开元镇国禅寺”，又称”镇国开元禅寺”。是潮汕地区最重要的佛寺。

从潮州包车来到汕头，住进了市政府的迎宾馆。

　　汕头小公园街，是当年汕头开埠后逐渐兴盛起来的商业老街。以中山纪念亭为代表，周围是大片的骑楼建筑群。

　　如今留下的“汕头旅社”成为网红打卡地。引来无数游人。

不禁让人想起上世纪三十年代，因顾顺章叛变上海再难立脚，中共要员们被迫分批从上海转移到瑞金苏区必经此地的故事。

　　也来走走秀，凑个热闹？

　　汕头有名的“鸭屎冰激凌”，尽管质量一般，却是人手一杯。

夜幕降临，老街上仍然是熙熙攘攘，游人如织。

　　大清邮局旧址。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汕头被迫开埠。随即通航通商通邮。而邮局长期被洋人把持。

　　钻进邮票框，变成盖有大清邮戳的“邮票”。

小可爱

汕头开埠纪念馆，记录了百年屈辱史。

　　老街上餐馆众多。二十多年前，潮州菜曾随着潮汕商人走向大江南北。到了汕头，有了真实体会。

　　汕头大学，香港汕头籍商人李嘉诚在改革开放初期投资兴建。

汕头北回归线标志。

　　当年的大清炮台。外观还行，却不敌英国人的坚船利炮。

　　到了汕头，不能不去南澳岛。这个面积达115平方公里的岛屿，就是一个完整的建制县。也是一个全域4A景区。

　　一桥飞架，长达9.34公里。修了六年，将海岛与大陆连在了一起。

　　桥头的灯塔，如今只是个纪念标志而已。

桥边打个卡。

南澳渔民多养殖生蠔，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气球，下面就吊着蠔苗。

　　南澳湾海滩，有几分三亚的味道。如今也是一个4A级旅游地。

　　南澳岛北回归线广场。是岛上重要的建筑物。

　　南澳岛也是闽粤两省的分界地。明清时期两省各属一半。

　　雄镇关，为岛上闽粤两省海防分界点。

　　南澳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重要的海防前线。自明朝万历四年始，政府就在深澳镇大衙口设置总兵府，屯兵万余人，以抵御倭寇和外敌入侵。

　　郑成功曾在总兵府的大榕树下向民众讲演。此树又被称为“招兵树”。

　　云澳镇是岛上的重要渔港。

南澳一景

　　告别南澳，在潮汕站北上福建，要去看看自宋元始就引领中国对外通商的泉州。

　　泉州宋元时期世界海洋商贸中心，2021年申遗成功。

　　泉州开元寺，位于福建省泉州市鲤城区，是福建省内规模最大的佛教寺院。该寺始创于唐初垂拱二年（686年），初名莲花道场，开元二十六年（738年）更名开元寺。南北长260米，东西宽300米，占地面积78000平方米。无论建造时间，规模、地位，都与潮州开元寺不在一个层次上。

　　寺内双塔，气势宏伟。东塔名镇国，西塔名仁寿，耸立于东西广场，相距约200米。东塔始建于唐咸通六年(865)，为木塔，宋宝庆三年(1227)改建为砖塔，嘉熙二年至淳祐十年(1238～1250)重建，改为石塔。高48.24米。西塔始建于五代后梁贞明二年 (916)，初为木塔。北宋时改建为砖塔。南宋绍定元年至嘉熙元年(1228～1237)改建为石塔。高44.06米，双塔均仿楼阁式木塔结构，八角五级，巍峨壮丽，为石塔建筑的珍品。

　　泉州城市不大，却有不少佛寺。

　　信步入内，正逢一场佛事毕。不少中青年信众脱下佛衫，骑车而去。看来居民虔诚信佛者为数不少。

开元寺外的西街，是一条步行食街。

　　泉州文庙，是中国东南现存规模最大，包含宋、元、明、清四个朝代建筑形式于一体的孔庙古建筑群。

泉州重要一景——洛阳桥。

　　洛阳桥位于福建省惠安县，始建于北宋皇祐五年（公元1053年），古称“万安桥”。古桥长360丈，宽1.5丈。横跨洛阳江上，既方便民众出行，更解决附近地区向泉州港运输货物之用。由当时的泉州太守蔡襄主持洛阳桥建桥工程；嘉祐四年（公元1059年），洛阳桥前后历六年之久，建成了这座跨江接海的大石桥。

　　洛阳桥全长864米， 建桥板材均为石材，长数十米重达数吨。很推想像当年的前人是如何将其运到此地的。

　　赶海回来的惠安女。

　　“惠安女”据说是几百年前从中原移民而来，勤劳勇敢。其服饰特点是上衣短窄，裤子肥大，适合劳作。她们同样下海捕捞，打破了当地“女人不下海”的禁忌。

桥头上的拉琴人

　　返程必经的厦门海湾。

抗战初期的金门县政府，因日寇入侵而迁移至厦门。

　　金门县政府旧址位于大嶝岛上，为12幢典型的闽南红砖古厝建筑群，总建筑面积2698.6平方米。

　　鼓浪屿，原名园沙州。这个仅有1.88平方公里的小岛，其历史人文景点声名在外。

日光岩为其制高点。

　　岛上曾经居住过陈仲义、马约翰、林语堂、林巧稚等名人。

　　他们的故居以及钢琴花园，郑成纪念馆，都是游人打卡之地。

码头艺人

从鼓浪屿远眺厦门岛。

　　晚霞如血，夕阳西沉。

鼓浪屿慢慢在大海中消失。让明天就要返乡离去的我们，突然有了一种幽幽的不舍之情。

此行圆了我多年未圆的梦，还了多年未了的情。

　　十八天的岭南之旅，随着飞机在厦门高崎机场腾空而起而画上句号。

再见，岭南五州！再见，我曾经梦回多次的他乡、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