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我们鹿庄小镇,不管你在外地打工还是在当地的家具厂里上班,也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贫穷,男人要是没有一把仁兄弟或者是八爷们,那还是件怪稀罕的事儿。</p><p class="ql-block">拜把子是我们鹿庄小镇的风俗,就是从小的发小、玩伴、伙计,或者后来的同学、同事、朋友,三观一致、情投意合、交谈融洽,想固定一种长久来往的关系,就通过聚在一起喝酒的方式,按岁数论出谁大谁小。拜把子是一种比发小更真、比玩伴更牢、比同学更亲、比同事更久、比朋友更近的特殊关系,它是亲情友情的揉合体,不是兄弟,胜似兄弟。</p><p class="ql-block">拜把子体现了我们鹿庄小镇人义气和慷慨。有着仁兄弟、八爷们等不同的称呼,是一种典型的仪式亲属。“一人有难,八方支援”,是一把子人相互帮助的体现。别的兄弟有难自己真心帮助,自己有困难时其他兄弟才会伸出援手。拜把子就是把这种互帮的形式固化下来,形成一股温暖的力量。</p><p class="ql-block">一杯酒喝下去,没有血缘关系的几个兄弟就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多了份厚实实的情谊。平时还要“温把子”,就是互相轮流请大家小聚,目的是维系一把子人的感情长长久久。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哪家有个急难之危,一把子的人往往和亲兄弟一样,义不容辞地相帮。尤其是白事,一把子的人是必须当主力,辞灵、路祭、哀奠,以及帮忙料理丧事的一些事情,和孝子一样穿白孝衣,义不容辞跟着上墓地,直到老人入土为安!</p><p class="ql-block">时光退回四十年前,我在鹿庄小镇读初中,那时我的智商一般、情商较低,凭着一副忠厚老实的形象交了张军海这样一个可以交心的好朋友。初中毕业后,我回家务农,张军海上了三年卫校后到鹿庄小镇医院当了一名见习医生。晚上没事的时候,我便伙同本村的王广永、段道远、段道柱三个发小找张军海玩,在张军海那间小小的值班室,我们趣味相投,交谈甚欢,一坐就是十点多钟。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才萌生一起拜把子的决定的。</p><p class="ql-block">当时我们拜把子的地点选定在鹿庄小镇学校后面的张军海家。张军海的父亲是一位煤矿机修工,人长得高大魁梧,说话闷声细语,他对我们到他家拜把子不但不反对,还给出了十二分的支持。老人家杀了一只公鸡,买了一条鲤鱼,还买了四瓶白酒,做了一大桌子好菜。</p><p class="ql-block">拜把子的过程并不复杂,就是坐在一起喝酒!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什么情谊都在酒里面。张军海的父亲意思就是既然要拜把子,必须要把他买的四瓶白酒实实在在地喝完。这是一种诚意,更是一种仪式!看着桌子上沉甸甸的四瓶白酒,我觉得在一起拜把子不是那么随便的,兄弟之间的情谊延伸也不是简单的,一旦喝完这四瓶白酒就要心心相印,互帮互助,永远走下去。</p><p class="ql-block">我们在一起结拜的共有七个人,除了我们五个人,还有张军海的发小杨耀勇和鹿庄村的同学常克中。我不胜酒力,几杯酒喝下去,脸顿时涨得通红。其他六个人,酒量都很大,特别是张军海、杨耀勇、常克中,喝酒就像喝茶一样豪爽,广永和道远尽管在酒桌上不停推辞着,但他们都比我能喝,脸色一点也没变。道柱虽然不如张杨常三人能喝,酒桌上他喝酒最实诚,表现得也最好!张军海作为东道主给他斟多少,他喝多少,从来不打酒官司。四瓶白酒结束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了,在我们回家的路上,我们爷四个走路踉踉跄跄有些发飘了。特别是道柱,早已烂醉如泥,身体摇摇晃晃不当家,每走几十步,就要栽倒一次,三里多远的距离,道柱跌跌撞撞地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好容易到了村口,道柱又是一个踉跄倒了,头碰到一块石头上,脸一下子肿了,半天没爬起来,没办法我们三个人只好把他扶起来,护送他回家。</p><p class="ql-block">可别说,从那以后,我们七个人出奇好起来,如兄弟、似朋友、像亲人,天南海北牵着心、城市乡村连着魂。谁家有事不喊自到来帮忙。四十年过去,我们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变成两鬓斑白的老头,我们仍旧情深意厚、情同手足。</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