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梅花钻戒》第36章

崆山烟雨

原创:崆山烟雨

校阅:卢春杰 安翠荣

诗词原创:刘素军 王明军等

　　 编辑:小灰灰

　　《梅花钻戒》 第三十六章

刘萍一心学会纳鞋底做鞋，好给玉兴哥哥做两双高质量布鞋。她就拿西院二小子哥俩的鞋底练手，大嫂很忙，刘萍不缺垫鞋底的布尖，萍儿乐意帮忙，大嫂求之不得。

每次垫好几双鞋底，刘萍都用箩筐给大嫂送去，大嫂幔上底布，把周遭纳上边，有时候也纳两行，二小的则一行不纳，直接交给刘萍。拿她的话说，这小子穿鞋特别费，过不了二十天底子就磨透了，前边也露出了脚指头，再结实也不够他造弄。

刘萍纳鞋底自然是尽心尽力，每纳完两双，都送给大嫂检查一下，终究有一天大嫂开口说你纳的鞋底一次比一次好，比你姨姨强多了。要不你也纳自己两双试试。刘萍说我不急，先给我姨姨纳两双姨父一双，然后给我妈纳一双。

大嫂说:“那好啊，给你妈纳鞋底时靠给我，我把这双鞋底全部用白洋布包边。”

刘萍说我有白色的确凉，到时候您看看用啥更好。

刘萍每天纳鞋底做衣服，女工活越做越熟练。有一天刘萍对玉兴娘说，她想学习锄地做农活儿。玉兴娘说那好啊，那你先从锄地学起吧，先在咱家果园学锄地，同时学习蔬菜管理。每天早晨你哥去自留地浇水，你就去锄地松土，锄地的目的主要是除草和保墒。咱家有各种锄，除了拉地用的大锄钩和铁扒子以外都是你姨父用旧带锯钢片做的小锄儿，又轻又快，特别锋利。你先学给果树锄草松土，所用工具叫“铁扒子”，因为锄头是三角形的，有些地方叫它“三角儿”。你也可以拿上小扒锄先锄韭菜，就算有几棵断了根也不要紧。有的蔬菜不能锄，比如葫芦和瓠子，动了根，果实就会变苦，不能食用了。怎样松土锄地，让你哥教给你。你先在果园用铁扒子学锄杂草，然后用小扒锄锄韭菜，锄西红柿和茄子，学习打杈和管理技术。

于是刘萍每天早晨跟着玉兴在菜园里忙活，玉兴每早给蔬菜或果树浇十担水，刘萍则每早练习锄草。用她的话说，学不会锄地收庄稼不算真正农民，上山下乡任务没完成，光会做女工活，就跟小媳妇儿一样。玉兴听了哈哈大笑。

葱，架豆，丝瓜比较耐旱，而黄瓜特别喜水，黄瓜从结果开始，每天浇水才好。玉兴教给刘萍用小扒锄儿锄茄子锄西红柿，每次除草以前首先进行枝杈管理，防止枝条疯长，达到通风透光之目的。

锄地的目的是去除杂草，松土保墒，深锄则是动植物根系。可是刘萍锄地的目的是如果到大田锄地别出笑话，另一个目的能跟玉兴哥哥在一起。

刘萍在自留地学锄地目的是避免草苗不分和锄掉小苗。学习几天锄地以后，刘萍又想学挑水，玉兴说你用小桶挑水，我每早挑八担水，你挑四担，我帮你打水。刘萍说我先用绳子打水，你只管挑你的水，我每早先挑六担水，第二天早晨你跟我一起锄地，玉兴自然乐意。

西邻家两个男孩特别好动，穿鞋特别费，于是刘萍想学习给二小子做鞋。大嫂说二小子的鞋用毛边底子就行，反正时间不长就张飞了。刘萍说你先做好鞋帮，我再用黑线在前包头里边砸两层壮布，保证多穿几天。

西邻大嫂说萍儿下乡从一开始就忙，打毛衣，织褥单，做衣服，锄地，挑水，纳鞋底。家里的活儿比玉兴娘做的还好，也有人偷偷议论，玉兴娘好像支使上儿媳妇儿。

玉兴家光景在当时农村算是上中等水平，玉兴娘又得到老战友白冰资助，出门带着新手表穿着料子衣，表面上也算光鲜。可是也有心事，自从刘萍下乡住她家，给玉兴说媳妇儿的人明显减少，看见比玉兴岁纪还小的小伙子结婚，总会背地是唉声叹气。每当参加别人家婚宴，她总是说自己忙，每次都是开席了才到，勿勿忙忙吃完饭赶紧走，生怕别人问她您家啥时候娶媳妇儿。

刘萍妈看闺女来了，这一次她专门去王府井百货大楼纽扣批发专柜买了许多各色各样地扣子，除了年轻人喜欢的时髦纽扣外，还有老年人用的铜圆扣，塑料扣，她告诉刘萍常用的扣子谁用了也不要收钱。大姑娘小伙子想买比较贵扣子都有发票，按本收费。

一般中老年人来做衣服都自己带纽扣，没带的刘萍就赔上。刘萍妈说这是小意思，这些老年人多是她的老乡亲，抗战时这些乡亲舍命支援和保护共产党的抗日干部和战士，这几个扣子钱她还是垫付起的。

白冰一来，玉兴娘必然是做好饭，刘萍告诉妈妈她在这里不受罪，除了吃大米少点儿，别的粮食啥都不缺。玉兴娘则说公社粮站站长是她老战友，自己表侄在县粮站当负责人，其实多买几斤大米是小事一桩，就是不想搞特殊。

午饭吃腌肉饸饹面，韭菜鸡蛋饸子，烙鸡蛋饸子之前先烙一堆干饼。白冰说你别忙活了，我每次回去总带一包吃的。玉兴娘说，吃完晚饭我先炒些茶面，然后炒花生米，炒黄豆，炒大黑豆。白冰说咱说说话，炒这炒那干啥。玉兴娘说我买㶽时专门找厚的买，厚锅炒豆子不胡，能多用好几年，就是做饭费柴火，可咱不缺的就是柴火。

听说白冰阿姨来了，玉华也过来蹭饭。晚饭后玉兴炒黄豆，玉华说俺哥没耐心，一会儿肯定炒胡，还是我来炒。刘萍也说玉兴干活儿没耐心，玉兴说你们炒，炒好黄豆炒黑豆，然后炒花生。花生米就不要炒了，白姨带回去潦咸豆，吃得急可以少装点儿油炒着吃。

说到油，玉兴娘说，咱家压轧了一些菜籽油，都是熟油。我已经装好壶，让你白姨带走一壶。

白冰笑笑说:“外人眼里我是来看闺女，可是每次往回带好吃的，传出去我这高干算是白当了。”玉兴娘说，共产党的干部就是这样，吃苦在先，享受在后。您有我这个穷亲戚活该你多吃几顿腌肉，吃亏沾光我明白。白冰笑笑说，我还想吃鲜山药，不知您还有没有？玉兴娘笑笑说多亏我留了后手，还剩几斤。不过咱园子里山药蔓已经老长了，马上就要结山药了。

刘萍和玉兴送妈妈去冯村火车站，白冰忽然说我在北京碰见一种最新款的凤凰牌单车，形状跟你们姑姑家那辆差不多，但是是加重的，萍儿的凤凰单车前后轮辐条分别是14号和13号的，而这新款的前轮辐条是13号的，后轮是12号的。前叉子有10号钢筋保险棍，后货架是双立柱，坐人载货都好，车外胎是朝阳牌老字号。整车六十多斤，特别结实，我给百货站老张说好了，下批来了给你们留一辆。

玉兴说:“这辆飞鸽牌的还能骑，买新的又得花钱。”

白姨说:“我挣钱不给你们花还给哪个花，你这个单车就让你父亲骑吧，回家和在厂子里外出办事也方便。”

刘萍忙说:“这么壮的车子可得买一辆，以后送妈妈不用担心中途车子出毛病了。”

白冰说你姨非让我带这么多小杂粮，也吃不完。刘萍说吃不完你就送文中大哥家，他老家都是好地，主要种小麦玉米棉花，小杂粮很少种。

回家的路上，玉兴埋怨刘萍不该撺掇妈妈给自己买新车。刘萍说别不识好歹，我还不是为了你。有了新车以后出门你带上我，别人还以为你娶子一个漂亮媳妇儿呢。说罢大笑。

玉兴满脸不高兴地说:“什么漂亮媳妇儿？光能看不能吃。这个丈母娘，光知道拿东西添搁人。你妈装糊塗，好像不知道我家最需要的是啥。”

刘萍叹口气说:“啥也别说了，都怨你妈只有一个儿子我妈只有一个闺女。如果我妈有两个闺女，我们早就结婚了。如果你妈有两个儿子，我也就不到东石头庄下乡了，你做我家上门女婿，我妈也就有儿子了。忍忍吧，看看形势怎么发展。眼下我的任务是上山下乡，请你耐心等待。不过我就怀疑自从我住到咱家，你处处躲着我，亲我抱我好像早忘记了。”

玉兴叹口气说:“那得去问你姨姨，俺娘说你敢欺负萍儿，打断你的狗腿。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刘萍说:“我姨姨怕你办坏事，辜负了我妈的信任。但是请你放心，无论形势怎么发展，谁也别想把咱分开。现在我要努力锻炼，学会种庄稼，首先得到你娘认可，我不是花瓶，更不是中看不中吃。”

陈玉兴叹口气说:“唉，不是中看不中吃，还是吃不到啊。”

刘萍点点头说:“说的也是，其实我心里对结婚也没意见，谁也知道早生子女早得地的道理。不过这事还要经过我妈同意，不只咱们说了算。你要实在受不了就让你娘跟我妈说去。”

玉兴听了真憋屈，只得说，“你才受不了呢。我坚决响应毛主席号召，坚决支持萍儿上山下乡，啥也不想。”

刘萍唉了一声说道:“也难为你了，条件挺强打光棍，是我对不起你！”

玉兴说我谁也不怨，我认命。就怕俺娘心里有想法。刘萍说谁能知道形势发展成这样，都怨我心太痴，放不下哥哥。要不那个刘萍早找来了。

陈玉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说:“是不是上次刘萍来了你给人家眼色了，从此惊鸿一瞥无踪影。”

刘萍暧昧地说:“露本相了吧，你要想你同学，就让她来吧。”

玉兴说:“千万别，我不想打翻醋罐子。”

提到醋罐子，刘萍故意打叉，她说你的同乡去邻县北焦村载几个大罐子回来卖每天挣八块钱，这事是真的吗？听说是你介绍的。陈玉兴说是我介绍的，我老乡到北焦村找我的朋友乔春祥买的，回村每个卖两块钱，每天赚八块钱。

刘萍故意吃惊道:“每天挣八块钱，顶出十天工。你怎么不去贩罐子？”

玉兴说这活儿不能都干，就这还有人眼红，如果贩罐的人多，咱村卖不完，到邻村去卖，只怕影响不好。

刘萍是为了缓解“醋罐子”还是真对贩卖罐子有了兴趣，她又问玉兴你老乡怎么一次能载八个大罐子？

玉兴说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他用两个大布袋，每个布袋装三个，分挎衣架两边，衣架上边扣一个绑结实，背上再背一个，共八个。刘萍说那也太危险了，玉兴说是啊，是太危险，不如每边装两个大罐，每个里边套一个小罐，用茅草塞实。一共是六个大罐，每个挣一块钱，四个小罐每个挣五毛，一共也赚八块钱吧，比光卖大罐也不少挣钱。重量还减轻，安全多了。

刘萍说你什么也懂，怎么不告诉你的同乡。玉兴说，古语说的好，“宁舍十吊钱，不可把艺传”。我已经犯了大忌，把你姨父十几年积累的经验传给别人了。

刘萍说我姨父过去也卖罐子？玉兴说是啊，解放以后农民有地种了，打得粮食基本够吃。可是没钱花，穷人又没啥本钱，于是你姨父农闲时到贾村瓷厂去挑盔子罐子挣个小钱零花。一开始没啥本钱，专挑残次品贩卖，挑着特别累，挣钱也不多。后来本钱多点了，就买些好货轻货，挑着轻，也不少挣钱。

刘萍又问些做生意的事儿，玉兴说我不是生意人，也不懂生意经，我今后再不提醋罐子这档事儿。刘萍笑笑说，随便提，人家吃醋是在乎你，别不识好歹。

玉兴说你准备给我做鞋，有这事没有？刘萍说我正在给西院那两个小子纳鞋底练手，等手艺练成了我给你纳一双鞋底看看再说。玉兴说咱可不是那讲究人，只要能穿就行，就怕穿出去别人乱问这是谁的手艺。刘萍说你实话实说就行，你不说也管不住玉华的嘴。

玉兴说你对玉华和秋菊真的好，不但她们，我也得谢谢你。刘萍说，光知道用嘴添搁人，没见过你有什么实际行动。玉兴叹口气说道，做一个好人吧，别因为亲你一口，挨俺娘一顿胖揍，我图什么。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三更鬼叫门。刘萍说那你就等着挨鬼叫吧。

玉兴下地回家，刘萍对他说今天我把咱家的大罐子称了称，是八斤半，你同学贩卖的罐子可能没这重，也有六七斤吧。每个布袋装三个大罐，几乎拖地，太危险也太重。咱不贩卖罐子。

玉兴听了很吃惊，心想是刘萍真想卖罐子挣钱，还是自己提了一下醋罐子刘萍溺在心里。忙说再不要提贩罐子的事儿，刘萍说靠贩罐子挣几块钱确实不容易，我倒想起一个挣钱的门道。玉兴忙问干啥能挣钱？刘萍说，你让秋菊从唐尧县买些土布炕单褥单被单，你在山区有十几个同学，把这些东西卖到他们那里一件保证能赚一两块钱。

玉兴说挣钱的门道多的是，可眼下形势是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我怕影响不好。如果秋菊想搞几个零花钱，这倒是个挣钱的门道。她带布过来，你帮她用缝纫机缝好，吃住在咱家，秋菊肯定能挣几个钱花。

作者简介:

作者陈孟周，网名崆山烟雨。河北省邢台市人，退休教师。文学爱好者，诗词学习者，诗词文章习作多以本地秀丽山川和风土人情为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