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四清

下里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寧夏四清</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六五年九月上旬,仲秋時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與李錦玉、崔運超、董仕民、王迺高、崔淑雲等六人,結束了為期一年的勞動鍛煉,最後一批離開出過大力、流過大汗的銅川,向寧夏石炭井進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先由銅川乘火車至西安,再轉車到蘭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蘭州換乘火車前往寧夏石炭井前的閑暇時間,我們六人一起去看黄河和天下黄河第一鐵橋,並在黄河邊戲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見一望無涯渾黄的河水,波瀾壯濶,汹湧奔騰,濁浪滔滔。我心潮亦隨之起伏,激動不已。歡悦之情,無以名狀。母親河,終於投到您的懷抱了!喜悦之餘,我用小紙折叠了一隻小船,放到黄河上漂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圖源 網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由德國人承建的天下黄河第一鐡橋,氣勢磅礴。雖歷經百餘年滄桑,至今仍風雨屹立,安然無恙。</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從蘭州登程到寧夏平羅,再轉乘平石專綫車抵達石炭井。由銅川至石炭井,全程約1300kM,要換乘四次列車。一路奔波勞頓,好不容易捱到石炭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石炭井位於寧夏賀蘭山北段腹地,屬石嘴山市管轄的一個以煤炭開採為主業的礦區。轄區面積約672平方公里,海拔1300~2400米,屬大陸性氣候。最高氣温38度,最低約零下30度。十分乾旱,平均年降雨量約200毫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石炭井遍地都是連綿起伏光秃秃堅硬的岩石、風化的大小碎石以及如同粉末的細砂,自然環境十分惡劣。當地有諺語曰:“天上没飛鳥,地上不長草,千里無人煙,風吹石頭跑。”有人還接上两句俏皮話:“男的多來女的少,對象不好找。”唐代邊塞詩人岑參的詩句“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亂石走”,是真實的寫照,一點也不誇張。</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8px;">我們就在平羅平石專綫乘坐這種列車抵達石炭井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寧夏石炭井地貌 圖源 網絡</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就在這般惡劣的環境,時任西北煤炭工業管理局副局長兼黨委書記的老革命高節,力排衆議,主動請纓,身先士卒,堅决貫徹中央關於加强三綫建設的戰略部署,認真執行國家經委和煤炭部有關開發賀蘭山北部煤炭基地的計劃。緊隨華東煤炭工業公司之後,於一九六五年六月,主動撤銷西北煤炭工業管理局,成立托拉斯式的賀蘭山煤炭工業公司。並將大本營從大都市西安西遷至寧夏石炭井,在荒無人煙的賀蘭山上安營扎寨,統一領導寧夏、陜西、甘肅、新疆與内蒙古等五省區的煤炭工業建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到了石炭井,我和李錦玉到煤炭部第八十工程處報到。接待我俩的是幹部科吳文同科長(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的調幹生),看樣子,是個忠厚老實人。他簡要介紹單位的基本情况後,初步安排了我俩的工作。李錦玉安排在處機關財務科,我分配到黨政合一的辦公室,没有安排我們到學校任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八十工程處機關樓和單身宿舍,都是就地取材,用巖石塊建就。機關是三層小樓,單身宿舍是平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報到没两天,幹部科長吴文同通知,讓我到社教總團報到,參加四清工作隊。這時,李錦玉突然告訴我,他要去烏逹礦務局。對於摰友心血來潮、不知就裡的倉促决定,我無限悵然。在石炭井火車站送别時,我心中流淚。今番惜别,恐怕相會難期。只好道一聲珍重,祝君事業成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可做夢也没想到,錦玉到烏達後,於當天又打道回府,返回石炭井原單位。我兄弟俩又可以長聚首,朝夕相處,真的是喜從天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事後,經錦玉叙述,我才得知他到烏達的始末原由。原來,我俩到石炭井後,他從賀蘭山煤炭工業公司得到消息,包頭煤礦技工學校缺教員,便到公司幹部處開出介紹信,匆匆趕到烏達礦務局報到(包頭煤礦技工學校屬該局管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錦玉到烏達礦務局後,局幹部處不同意安排他去包頭技校,硬要將其留在烏達礦務局中學。他不願當中學老師,也不喜歡烏達的環境,便於當天又匆匆返回石炭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我到社教總團報到後,在石炭井礦務局招待所參加短期集訓。聽總團領導的動員報告,學習四清有關政策和文件,主要學習中共中央製定的《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目前提出的一些問題》(即二十三條)。</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集訓結束後,我被分在社教基建分團管轄的機電安裝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機電安裝隊是第八十工程處屬下的一個施工單位。主要任務是負責工厰企業成套設備的安裝、調試以及輸變電工程建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參加該隊的四清工作隊員共四人。隊長是由石嘴山礦務局抽調來的一位科長,叫孫義才。他,大大的雙眼,炯炯有神,聲若洪鐘,給人一種巨大的震懾力。另两位是當年從遼寧阜新煤校機電專業畢業,分配到八十工程處機電安裝隊的鄭瑞芝和她的同學張淑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鄭瑞芝及其同學張淑英,在集訓學習時,她俩與我同在一小組,早已認識。鄭瑞芝,人長得出衆,身高約1.65米。身材婀娜苗條,两條過腚的長辮尤為誘人。瓜子臉,緑豆牙,櫻桃小嘴,能歌善舞。引起衆多未婚青年男士特别是大學畢業生的青睞,各自向她展開追逐,都想喜得紅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見她的第一面,我首先想到的,她與錦玉十分登對。可惜錦玉已經有女朋友,不然,我一定當月老,將他俩撮合成佳偶(後來,因女方出問題,錦玉與其女友告吹,我和錦玉另两位同事合力扯紅綫,他俩還真的成了佳偶,喜結良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我和鄭瑞芝個子較高,又都姓鄭,安裝隊的工人、幹部,誤以為我俩是親兄妹。我也將錯就錯,説是親兄妹,有的還信以為真呢。為區别起見,工人師傅叫我大鄭,稱瑞芝小鄭。我又升了一級,從銅川勞動鍛煉時的小鄭升格為大鄭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受到衆多男士追求的靚女鄭瑞芝</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在安裝隊參加四清,我們同工人實行“三同”(同住、同吃、同勞動),同住在土坯房宿舍。宿舍門窗不够嚴實,夜間颳風,粉狀細沙從門窗隙颳入。早起,滿地滿桌皆是沙粉,睡被、頭髪及嘴裡亦是沙塵。同工人一起勞動,男隊員與外綫工到山野外放綫,安裝架設户外輸變電綫路。女的留在隊部車間掄大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山上,冷風颼颼,零下十多度的低温,我穿着畢業分配時學院補助發的列寧裝薄棉衣褲,凍得我手脚發麻,渾身抖瑟,騰騰震。實在挺不住,便到取暖休息間暖暖身手再出來。這身扎着絎綫露出點點白花的藍色薄棉衣褲的打扮,在集訓時就遭到鄭瑞芝及其同學的哂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獨一無二的列寧裝棉衣褲,北方人極少見,棉衣褲點點棉花外露,更是土得掉渣。腳上穿的尼龍花襪,又很新潮時髦,不過襪子卻是鴛鴦式的(两雙襪各掉了一隻)。不中不洋,上土下洋的怪模樣,人人見了都發笑,自己卻渾然不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那時,正值青澀年華。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我依舊十分樂觀豁達,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每天清晨,便會情不自禁地用五音不全、南腔北調低聲哼唱起《勘探隊員之歌》:“是那山谷的風吹動了我們的紅旗,是那林中的鳥喚起了我們的黎明。我們有火一般的熱情,戰勝一切疲勞和寒冷……。”豪情满懷地高聲背誦岳飛的《滿江红.寫懷》:“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身臨天寒地凍,在南方長大、身體瘦弱又特别畏冷的我,真的太傻,竟没有想到為自己添置一件能禦寒的皮衣。對自己,十分孤寒慳吝。相反,對朋友卻是慷慨大方。猶記得,同在銅川一起勞動鍛煉,分配到煤炭部第七十九工程處(建井處)的崔運超,到石炭井後,他説没手錶不方便,張口“借走”我的髮小鄭帝忠送給我的雙鈴馬蹄鬧鐘。不久,又向我借360元買英納格進口手錶。360元,當年可是我半年的工資總收入。我自己戴的也只是國産上海牌手錶,他郤要借錢買進口錶。但我不好意思逆朋友之情,拒人千里之外,明知借錢與他,很可能是“劉備借荆州”,我還是很大方的借給他買了英納格手錶。我參加工作一年多省吃儉用的積攢,雖未被他清零,但所剩也就無幾了。360元,那時候,可以買上两件非常高檔的皮大衣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圖片左為崔運超,右為好友李錦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崔運超,河南人,河南焦作礦院測量專業畢業。與我同在銅川勞動鍛煉一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文革中,因其姐夫殺人案牽連,受到群衆專政,監督勞動改造。文革後期落實政策,重新工作。憑藉他過人的測量技術,多次井下巷道貫通測量,都非常精确。誤差大大低於允許值,幾乎無誤差。寧夏日報曾專題報導表彰他過人的測量專業技術。後因患闌尾炎回河南的公社衞生院手術切除,術後傷口感染發炎而病故,享年三十多歲。他雖然至死没有還我鬧鐘和借款,我仍為他的英年早逝,為企業失去一位優秀測量專業人才而深感痛惜。</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四清運動是介於大躍進與文革之間的一場政治運動。在城市工礦企業,四清主要内容是清政治、清經濟、清組織、清思想。由於指導思想“左”的錯誤,對當時的階級鬥争形勢估計嚴重,把許多不同性質的問題都當作階級鬥爭在黨内的反映。《二十三條》强調,這次運動的性質,是“解决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矛盾”,運動的重點,是“整黨内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具體到機電安裝隊,首當其衝的,老革命出身的隊長兼黨支部書記李培富,便成了四清運動挨整的重點對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説實話,那年月的幹部還是比較清廉,管理制度也嚴謹。不要説貪污受贿,即便是多吃多佔,也極罕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我到安裝隊的同時,好友李錦玉也被借調到土建一隊,協助四淸工作隊土建一隊財務組,開展查賬。他和同事,通過查賬,又外出調查取證,跑了幾個月,也只是查到工區個别領導多吃多佔的鷄毛蒜皮,貪污的一筆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他還到過河西走廊的武威,調查土建三隊隊長齊加堂的家庭情况。齊的家十分貧困破落,家是土坯茅草房,屋裡除了幾條矮小舊木櫈,没有放米的缸、櫃,空空蕩蕩,真可謂家徒四壁。更可憐的是,齊的妻子身着多處打了補釘的舊衣服。三個四至八歲的孩子,個個衣不蔽體,有的女兒甚至赤身裸體。吃糧,幾乎全靠村裡救濟。這樣的幹部,哪來的貪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對領導幹部,工作隊發動群衆檢舉揭發,内查外調,也查不出個子丑寅卯來。通過正面教育,啓發階級覺悟,李培富倒是主動交代了與地主婆鬼混。他痛哭流涕檢查了自己喪失立埸,革命意志衰退的錯誤。為此,工作隊長孫義才讓我執筆,起草了一篇《我們是怎樣幚助李培富同志洗澡下樓的》文章。此文送至社教基建分團,分團黨委辦公室主任十分欣賞,刋登在分團的簡報上。並經請示分團領導同意,把我調到基建分團辦公室。一方面陪同領導到各工作隊了解收集情况,同時參與編寫簡報等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石炭井四淸運動整個過程,都是按照政策,和風細雨般進行。對於犯有某些錯誤的幹部,始終堅持正面教育。没有捆綁吊打關押批鬥,没有採取車輪戰。整個基建分團,没有揪出一個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但是,仍免不了有那個時代“左”的烙印。如個别工作隊,將在工地私拿公家三五塊紅磚的工人,不但令其退還一角幾分,還立案作貪污處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社教總團團長由自治區黨委副書記擔任。基建分團團長張華,安徽人,是煤炭部安檢司司長。副團長賀學彦,陜北延安老革命,時任甘肅阿干鎮煤礦礦長兼黨委書記。分團辦公室主任劉文志,在煤炭部辦公室供職。辦公室其他幾位成員,大多也來自煤炭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幾位領導對我都不錯,也非常信任我。團長張華喜愛下棋,下班後常約我對弈,輸贏都不肯輕易下戰場。我為早早收兵,有意讓他連贏三局,怎知他越贏越來精神,直鏖戰至天昏地暗才肯鳴金休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副團長賀學彦忠厚老實,不善言辭,對黨忠心耿耿。我跟隨他到下面比較多。打字員有時晚上加班,深夜回家要我護送。頭两次,賀學彦為我的安全,把手槍給我。第三次再給我手槍時,怕領導違犯持槍紀律,説啥我也不拿了。賀學彦對我頗好感,有次私下同我交談,説其大女兒將於今年七月從蘭州大學畢業,意欲招我為東床。我一聽,真是受寵若驚,忙答道:多謝團長厚愛,我已經有未婚妻了,現在蘭州窑街工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  賀學彦育有一子二女,這是其與兒子及大女之合照。老伴是陜北米脂婆姨。四清後,賀留任我單位黨委書記。幾年後調任西北煤機總厰黨委書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一九八零年冬,賀學彦公差到珠海並探望我。那年,我在珠海市經委工作。交通不便,没有公交車,更没有出租的士,整個經委只有一部北京吉普。我不敢動用領導的專車,只好踩單車將賀學彦載到家裡吃了頓晚飯,同老領導交談至深夜,再用單車車他回招待所。此後再未謀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身為十三級正廰級高幹的他,離休後,放下架子,堅持每天義務分送報紙雜誌到職工家裡,直至病逝。</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打字員白寶文,是石炭井某礦礦長荊所有夫人。每次加夜班後我護送她回家,都要翻過一座山坡。昏暗的燈光,照明太差,得外加手電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山坡上,好些工人同家屬住在自建的半地窖式窩棚裡。窩棚就地取材,用山石壘就。大半截在地下,小半截露在地面。總高度也就两米左右,低矮狹窄。上面支幾根木棍,再鋪上破舊的石棉瓦。石棉瓦上壓放片狀巖塊,以防被大風颳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住這類窩棚的工人,其妻子及小孩都是農村户口,不能享有單位分配的家屬宿舍,也没有口糧及副食品等供應,稱之為“黑人黑户”。每每看到此情此景,我心中都會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感慨萬千,戚然無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到分團辦公室不久,主任劉文志交給一份黨員發展對象名册,讓我保管好。名册上主要列有四清單位的入黨積極分子,工作隊員只有我和鄭瑞芝两人列入名册内。劉文志個别同我談,準備在運動後期組織建設階段,發展我為預備黨員,由他和副團長賀學彦當我的入黨介紹人。並説,因你在高中、大學都寫過入黨申請書,這次就不用再寫了。當時我有點納悶,黨員發展對象名册屬機密,由非黨員保管,合適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中央原計劃,城鄉四清運動從一九六四年開始,要搞四年左右。隨着文化大革命暴風骤雨般展開,一九六六年七月,石炭井四清運動尚未正式結束,工作隊員被原單位召回,大隊人馬匆匆撤離石炭井,返回北京和西北五省區,參加各自單位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原先準備在組織建設階段發展積極分子入黨的計劃,有了變動。自治區黨委發文,規定四清單位的入黨積極分子和參加農村四淸的工作隊員,可以發展入黨,參加城市的四清工作隊員暫緩發展。因而,我和鄭瑞芝最後也没能成為中共預備黨員。如没有參加四清工作隊,我俩反倒可能被發展為預備黨員了。與我們同期參加農村四清運動的大中專畢業生,許多在這時被吸收為預備黨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工作隊撤離後,全社教基建分團只剩我一人留守分團辦公室。主要任務是,清理所有在四清中形成大量的文書檔案資料。我分門别類,整理裝訂成册後,連同幾枚黨政印章,上交給寧夏自治區黨委辦公廳。參加為期整整一年的四清運動結束,我返回已於四月搬遷至寧夏大武口的原單位,即煤炭部第八十工程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此時,已是一九六六年九月下旬。</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