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轶事（四十四）再被冤枉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刘萍老师写生作品作者：刘富昌 过年，是在我们中华民族最深入人心的节日。过年放假，受益的不仅是菊花沟铁矿的职工，还有二爷爷这个老矿长。他不仅可以踏踏实实的在老家过个年，还能陪二奶奶去看看老岳父。 此时的菊花沟铁矿，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身为一矿之长的二爷爷，自然是家乡的名人。所以，此番回家过年，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其实，作为一矿之长，二爷爷回家过年也好，陪二奶奶回去看望老岳父也好，用用矿上的北京吉普，是没人会说什么的。 　　可二爷爷，却坚持要坐着矿上送职工回家过年的大黄河牌汽车走。硬是把二奶奶，连抱带拥、撮扶上了大黄河车那高高的驾驶室。 接近中午时分，送职工回家过年的大黄河牌汽车，停在了二爷爷村（西下夼）的街头上。 与二爷爷同村，此番又同车而归的矿工会主席王志纯抢先下车，跑到大黄河车驾驶室前，将二奶奶扶了下来。 见二爷爷、二奶奶与其他职工一起，坐着大车回来了，在街头晒太阳的乡亲们，有人便小声嘀咕道：怎么坐着大车（黄河牌货车）回来了？当初可是坐着小车（北京吉普）走的…… 　　尽管是坐着大车（黄河牌货车）回来的，听说二爷爷、二奶奶回来了，东邻西舍、亲的疏的，都跑了来。有来请二爷爷、二奶奶去他们家吃饭的，有要来帮忙干活的。 最终，谁也没争过原西下夼村支书、现在的菊花沟铁矿工会主席王志纯，他两口子连拖带拉，将二爷爷、二奶奶拖了去。 午饭刚罢，便有平一辈、长一辈的老兄弟、老街坊们，前来看望二爷爷。 二奶奶则在三婶子、二大妈等的帮助下，忙着晾晒被褥、收拾屋子…… 那些本家的后生们，也都帮着挑水劈柴，打扫院子……说实在的，突然回家，还真有的是要做的事儿。 且不说二爷爷与老兄弟、老街坊们，直聊到很晚才散，也不说换个地儿胜新婚的二爷爷、二奶奶如何一夜情长。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了早饭，二爷爷便从邻居处，借来了一辆独轮手推车。他要用这辆独轮手推车，推上矿上前两天才分年货，甚至也推上走累了的二奶奶，去看望老岳父。 别看这独轮手推车土了点儿，在八十年初的山村里，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二爷爷本来是想在村里借辆牛车用用来，当年村里修水库时，二爷爷曾用自家的木料，做了两辆牛车献给了村里。 可二爷爷没想到的是，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时，集体的资产，什么牛呀，车呀，各种农具，仓库，饲养院等等等等，都被处理了个净光。 见二爷爷果真借了辆手推车（昨晚曾论及此事）来，二奶奶心里道：现在好歹也是个矿长了，再推个手推车好看吗？ 于是问二爷爷道：“你不是说要借辆牛车吗？没借着？” 二爷爷笑着道：“别提了，牛也没了，车也没了，集体那点家当，都被处理了，当初我捐出那两辆牛车，也早被他们卖了。” 　　二奶奶皱了一下眉头道：“那你还不如借辆自行车呢？”那意思是推个手推车不好看。 二爷爷当然理解二奶奶的意思，便笑着回道：“怎么？嫌不好看？又不用你推。再说了，借辆自行车，这些年货带得了吗？” “好好好，随你，反正不用我推。”二奶奶说着，便去打扮自己了。 待二爷爷装好了车（手推车），二奶奶也打扮好了，还特意往脸上抹了把散装雪花膏。 二老上路了，看着二爷爷中山装、黑皮鞋的打扮，却推着辆手推车，二奶奶心里直想笑。她在心里道：“这人是怪沙？同一个人，干着同样的活儿，怎么十年前就好看，十年后就不好看了呢？ 　　于是便笑着道：“今天看你推车，怎么越看越不像呢？”二爷爷逗二奶奶道：“我把皮鞋脱下来，再推给你看看。”说着便要脱皮鞋。 二奶奶忙道：“你不丢人吧！踩脏袜子！” 从二爷爷家到二奶奶的娘家，只有十华里路程，既不用晓行，也无需夜宿，二人说说笑笑，一会儿便到。 看看快要进村了，二奶奶笑着对二爷爷道：“俺村的人看你推着个小车（手推车）来了，准猜你是跑掉了被套（混怂了）了。” 二爷爷笑着道：“跑掉了被套算什么本事？老婆不是还没跑掉吗？” 　　一听这话，二奶奶道：听你这话，是想把我跑掉是不是？我看你又欠拧了。” 二爷爷笑着道：“多亏了不是在被窝里。” “小点声！让人家听见。”二奶奶忙提醒道。 见女儿、女婿双双而归，老丈人高兴的边说拿那么些东西干什么？边直往屋里让道：快进来暖和。” 也是为了让老父亲高兴高兴，也是有些自豪。二奶奶一边指着年货，一边介绍道：“这是一筐小国光（苹果），这是二十斤大米，这是一个猪头，这是十斤大葱，这是十斤刀鱼（带鱼），这是十斤粉条…… 　　听着听着，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不待二奶奶介绍完便问道：“怎么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 二奶奶笑着道：“老爹您就又心疼钱了是不是？，这些东西，俺一分钱都没花（厂里分的年货）。” 一听这么多东西一分钱都没花，老爷子的脸色更凝重了。他在心里道：这人还真是会变的，世英（二爷爷）多好的一个人呀，这才当了几天的官，吃东西就不用花钱了，这不是学贪了吗？这事儿我得管，我得管呀！ 这正是，老矿长衣锦还乡，拜岳父推车亮相；二奶奶指点年货，二爷爷再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