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梦(8)•神秘湘西行医路

寻常百姓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1</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3年元旦,星期六,我第一次去铁路沿线车站、养路工区巡回医疗。</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背上药箱,乘坐慢车于15点40分到达罗依溪站。</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站长姓郑名正,他热情地接待了我。</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挂电话去要医生,医生已经来了。”郑站长放下电话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罗依溪站好多职工生病了,正盼着有医生来。</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是元旦,除了值班人员外,其余车站工作人员均围着火炉一起会餐。分局组织部来了位下站检查工作的领导,叫舒国强,也在一起吃饭。</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餐桌上有鲜鱼(小鲢鱼)、羊肉、还有武陵山酒。</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上我住在罗依溪站不远处的东方旅社,住宿费每晚八角钱,四个人一个房间。旅社真够脏的,被褥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潮潮的,一股子汗酸臭味,令人直作呕。</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夜没睡好,先是睡不着,后来尽做恶梦。</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清早我登上罗依溪车站后面的小山,山路弯弯曲曲,很滑。昨日下午看见几个背着竹篓的本地老乡从这条山路上走上去,听她们说山后面还有村子,所以我要翻过山去瞧瞧。</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山上漫山遍野的油茶籽树,还有金樱子、金银花,也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站在山顶上能俯视整个罗依溪车站,这里没见什么溪,这“罗依溪”如何得名,不得而知。车站南边,是一条足有2千米长的隧道,隧道口连着车站货场,然后才是客运站台。</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站北头,有一座铁路桥,桥的尽头又是很长的遂道。桥底下是一条河,叫猛峒河,铁路桥离水面有近百米高,河水很清,深不见底。河面上不时有渔船、机帆船在游弋,据说坐船沿着猛峒河往下游走半个多小时,可以到达一个叫芙蓉镇的地方。</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河的上游方向有一造纸厂和水泥厂,工厂的废水直接排放到河里,在水面上形成一层厚厚的黄黑色的泡沫,难怪车站的职工说喝了河里的水会腹痛。</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山顶朝山后面那边望去,是一条与山梁垂直的小山沟,山梁下面,一排低矮破旧的农舍,大概有七八户人家,正是做早饭的时点,每家房顶上都正冒着炊烟。</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说从这条山路走过去约40分钟路程,是罗依溪墟场,街道还不错,市场很繁荣。</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午天气阴冷阴冷的,接着下起了雨雪冰雹,一粒一粒,掉到地上乱蹦乱跳。一会儿,又飘起大雪,纷纷扬扬。</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我从旅社返回车站吃晚饭时,地上已积起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鞋都全没到雪里去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饭后雪越下越大,还夹着风,地上的积雪更厚了,我一路跑到站台尽头,横穿过铁轨再往旅社跑,大雪往身上拍打着,钻进脖子里的雪马上化成了水,冰凉冰凉的,跑回车站时,一双鞋全湿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次日清晨起来,雪还在下,这大雪继续下了整整一天,我帮炊事员小向提来两桶雪,化成水做饭时使用,听说一桶雪只能化三分之一桶水。</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车站值班员那里打听到次日有线路施工轨道车,我准备到施溶溪站去,那里也是我负责巡回医疗的一个点。</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2</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晨,古丈一中的麦克风里传来悠扬的歌声:“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好久没听到这支歌了,每当听到这支歌,我就不禁会想起我小学时代的一位老师——温绍中老师。</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年,是他教我们学唱这支歌的。</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去年秋天回老家兴宁,导群老师说,绍中老师已退休在家。可惜当时我得了结膜炎(红眼病),没去拜访他。原计划有好几个亲友、老师同学都想去见见的,都没去成,很遗憾!</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绍中老师,是在1979年秋天,在大成小学的操场上,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有这么一个门徒,看样子似乎已记不得我的名字了。见到他时他很忙,只匆匆说了几句话,便道别了。</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小学阶段,绍中老师是对我影响最大的老师之一,他当了我两年的班主任,也当了我两年的语文老师。那个时候他很喜欢我,喜欢我写的字,喜欢我写的作文,我写的每一篇作文都会被贴在黑板旁边的墙上作示范。在钢笔字和作文练习上重点指导、鼓励我。在生活上也很关心我,小学毕业那个学期我经常在学校吃午饭,他经常把他从家里带来的好菜夹到我的饭钵里。</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两年,我连续获得学校的作文比赛和算术比赛第一名,每当这个时候绍中老师是多么的高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的笔头尖,但还要认真磨,别骄傲!”他对我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听说绍中老师在史无前例的风暴中受到惨无人道的虐待,学生们在那个年代成了没有方向的人,只知道前途光明,但不知路在何方,没什么长进,没什么出息。</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总感觉无颜去见老师。</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古丈一中的麦克风依然在放“一座座青山……”。</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岁月匆匆,两鬓苍桑,如今,依然无颜去见老师。</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3</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3月6日,我又一次坐火车到施溶溪站巡回医疗。</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返回时决定从施溶溪站步行到罗依溪站去,沿铁路线走是13千米路程,走轨道费劲多了,一步一步踩着枕木走,步幅跟走平地相比小一些,就跟小脚女人走路似的,远没有走平地那么轻松自如,还得特别留心有没有火车开来,一不小心还会被枕木、道渣绊倒。</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临行时碰到一位铜柱工务工区的工人李师傅一道走。</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沿途有许多的隧道,最长的罗依溪隧道和野鸡坨隧道各长2千米,走进去黑洞洞的,深一脚浅一脚,幸好有个养路工人作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铜柱一号遂洞中间,施溶溪养路工区工人在维修线路。这些养路工人有点烦,昨天才看过病拿过药,这时又围上来,要这要那的,都想多要点药备用,耽误了我半个小时。</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过,沿线小站、工区难得有医生来,多要点药备用,也可以理解他们。</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行至铜柱一号遂洞南端洞口,我向一位看守洞口的工人要了一茶缸子开水,实在太渴了。</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里有一排空房子,就只住一个工人,负责看守隧道,荒山野岭,真够可怕的。</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路上除了隧洞就是桥,洞连着桥,桥连着洞。出了铜柱3号隧洞,前面是宋家包隧洞,隧洞旁边是养路工区。</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山涧的两边,是悬崖峭壁,高达几百米,悬崖顶端应该没人上去过,在悬崖峭壁下面,盖有两排房子,这就是铜柱养路工区。</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行的李师傅要去工区拿点东西,于是我也一起进去歇歇。</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路基下来,沿峭壁中间的山路走进去200米左右,远远地听见犬吠声,及到近前,见有两只大黑狗在迎接李师傅,看来李师傅确是这工区的人。</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两排房子现在只留下一名养路工人留守,留守工人有家小,女主人是半年前从贵州来的,怀里抱着个刚满月的小孩,男人到罗依溪墟镇上买东西去了,只留下母子俩守房。</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女主人向我要了一点胶布,说是备用。留守大山的女主人对来客很热情,端出火盆让我们烤火,还冲开水,又要给我们做饭,我们谢绝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跟我们讲,她男人在这住了10年了,这里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路通外面,山下不常有汽车来。火车在中途工区是不停的,所以柴米油盐都得到几十里外的墟场买。</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整天一个人呆在悬崖下面,荒山野岭,太可怕了,但也没办法。”女主人平静而无奈地诉说着。</span></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工区的前面,有一座大水库,水面上往来游动着机动船和帆船,远远地能听到突突的马达声。</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常有人在水库打鱼,也可以买到,每斤0.74元。”女主人说。“还能买到便宜的木材。”</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中间工区整整停留了一个小时,直到中午12点11分才继续赶路。</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出了宋家包隧道,又继续走了两个隧道,这时李师傅要到半山腰上的房子里去看看。</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在遂洞口的桥边等我。”李师傅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一座大铁路桥,一大群工人正在桥边施工,看见背药箱的来了,如同见了救星,马上围上来要看病。都说这里很偏僻,有个伤病什么的找不到医生,要是有急诊,只有等死。</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是工程局二桥队的,我一口气看了10多个病人,都是些真的有病需要看的。</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李师傅从山上下来时,我还没看完。</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李师傅急匆匆走了。</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完病人,我独自一人走。走这座铁路大桥整整用了10分钟,大约1千米。大桥的那一端连着隧道,桥头是架在悬崖上的,悬崖陡得连个小哨房都没地方盖,只好从离地面上百米高的桥身上焊几根钢条,托起一个木板哨房,只能容下一个人在里面转身活动,看守工人上班就只能站笼子似的站在里面看守隧道口,夏天像蒸笼,冬天没法生火炉。</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过了桥,自然又是一座长隧道,而且还是拐弯的,走进去几十米便漆黑一团,糟糕的是这时我的手电筒已快没电了,连路都照不清楚,一米以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周围静悄悄的,但能感觉到自己置身于大山洞里,阴森森的,耳边有种神秘的隐隐约约的深沉的嗡嗡声,仿佛这黑洞洞的世界要把我吞噬了似的,心里异常恐惧,周围哪怕是一滴水声,也会把我吓得心惊肉跳。我从小就不信神不信鬼,不相信黑暗中会有什么鬼神挡道,但我很害怕从一个个隧道藏身洞里突然窜出强盗来。</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只能把微弱的手电光照在洞壁上,脚下是看不见了,只求走路时不擦碰到壁上,加快脚步走,不敢回头看,想象不出来回过头去会产生什么后果,反正很害怕,一阵阵毛骨悚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个时候,多么希望能快点看见遂洞那头的光亮。心里在叨念着:亮光啊亮光,你怎么还不快点出现?哪怕见到一点点亮光,也会为我大大的壮胆,增强信心。</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因为能见到亮光的地方,强盗出没作案的可能性也就小得多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走了多久,估计已拐过了隧道的转弯处,才终于看见遂洞的那一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亮点。尽管只是小小的亮点,但我心里是多么兴奋!</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虽然这说明我才走了遂洞全长的一半,但到底让我看见前面的光明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先前那种被黑暗吞没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一大半。</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出最后一个遂洞,又是一座铁路桥,是架在猛峒河上的桥,桥架得很高,走到一半我停下来,靠着桥栏杆往桥下面看,立即感到头晕目眩,仿佛这桥身也晃动起来。我想坚持俯视一会儿,看看会怎么样,但越看越感到这桥在摇晃,好象还有桥梁断裂的响声,双腿在发抖,心怦怦乱跳,我赶紧把头扭回到桥中心铁轨上来,好大一会儿才慢慢的稳住神。</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天哪!</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架桥的工人可真伟大,当初是怎么施工、怎么架上去的?特别是桥边的输电线路,是从桥身上伸出两块钢板,然后又搭起支架来的,电焊工人是怎样施工的?老天!</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终于到了罗依溪站,此时已是下午2点整,又累又饿,幸好车站还留着我预定的午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4</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巡回医疗回到古丈,接到亚平的电报,说她请好了探亲假,3月11日能到怀化。</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我一下火车获悉的一大喜讯,快半年没见面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亚平要来探亲了,一切该是多么美好,生活该是多么幸福,天地该是多么宽广,世界万物该是多么可爱!</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请了假坐火车去怀化接亚平,在怀化住了一宿,第二天才有火车返回古丈。</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探亲期间,我们去了黄科长家,讲了亚平调动的事。</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院长到古丈卫生所检查工作时,也特地打了电话给黄科长,交代他抓紧办理亚平调动的手续。</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一起去逛了古丈县城的“大街”,免费坐着火车去了湘西重镇怀化,去了自治州首府——吉首,也一起去走了隧道和铁路大桥,一起去巡回医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个时候,分到湘西的几十个同学中我年龄最大,就只有我才成了家,同学们都亲切地叫着“大嫂”、“大嫂”,沿线所到之处,都有一种温馨的大家庭的感觉。</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多个日日夜夜,夜夜日日, 生活自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我们相识10多年来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时间过得是那样的快,一眨眼工夫,一千多个小时就过去了。</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一期间亚平探亲结束,我先是送她到柳州,与母亲、姐姐一家相聚,然后又送到广州。</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亚平回广东去了,生活又复枯燥乏味,生命又复暗淡无光。</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8月28日,黄科长通知我,亚平的调令已经从怀化分局寄出。</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赶紧写信给亚平,然后请假回老家接亚平去。</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到兴宁,岳父母家的亲戚傅冠英、李茂君夫妇来了岳父岳母家,李茂君从南京调回兴宁,先是在氮肥厂工作,后来又安排在计量局。</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上走落,吾当兴宁长乐,我在南京大城市都想办法调回家乡,你们还往外调!”李茂君说。</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亚平调到怀化铁路分局张家界铁路医院,安排在统计室做统计工作。统计员的岗位是干部编制,而亚平是工人身份,是张院长留意关照给安排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 <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5</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5月下旬开始,我在怀化地区第一人民医院进修,时间一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一年将会是艰苦的一年,也会是收获满满的一年。</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进修生活太辛苦了,食住条件都很差,工作又很繁忙,24小时值班制,上夜班时常常整夜抢救病人,次日早8点交班后还要查房、给病人做当天的检查治疗、各种穿刺等,完成病历及各种记录,无一例外还要忙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才能休息一会,下午通常还要回病房去完成一些未完成的记录。</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30多个小时下来,一刻不停的忙碌着,走路都感觉在摇晃。常常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曾有一次,一个夜班下来,第二天中午才猛然意识到,由于喝水太少,自己已经有近30个小时没有小便了。</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已经是急性肾功能衰竭的临床表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哪里是在工作?明明是拿命在博!用自己的生命,去博回病人的健康和生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临床经验是靠一点一滴积累的,为了多点机会干活多接诊抢救病人,即使不上夜班的时间,也几乎天天晚上都呆在病房看书,一遇到新收病人或有抢救病人,马上主动帮忙。</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想当一个合格的医生,除了基础知识扎实,临床经验丰富,责任心强以外,细心观察、勤于思考也是不可缺少的。</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天收到一个病人,虽然躺着不能起来,但异常亢奋,眼睛瞪得大大的,胡言乱语,口水四溅,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不能正常沟通交流。家属诉说已经有几天了,县医院没看出什么病来,就转院过来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入院当天经体检检查,没发现什么线索能解释病人的神经、精神症状。</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我值班,科主任例行大查房时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诊断思路,指示完善检查,给予对症处理。</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白天忙忙碌碌,到了夜晚巡视病房,病人依然在滔滔不绝,像个雄辩家,在与人争辩着什么。</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回到医生办公室,翻看着病人进院后回报的检验检查报告,脑子在快速的转动着,逐一排查可能的诊断。我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幕一幕的在过着病人的症状及各种检查资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病人的病因会是什么呢?</span></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突然,“亢奋、惊恐、口水四溅”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一闪,我马上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快步走到病房,在病人的颈后面吹了一口气,病人马上全身一阵剧烈痉挛。接着,我又端来半脸盆水,靠近病人故意搅出水声,病人又是一阵惊恐痉挛……</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狂犬病!”我差点当场惊叫出来!</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经追问病人家属,证实在20多天前被家里的小狗轻轻咬了一口,只有一点点皮肤划伤,所以没在意。</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马上给传染科发了紧急会诊申请,得以确诊,当晚转到了传染科。数天后病人衰竭死亡。</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八十年代初,湘西农村都很贫穷,贫穷家庭矛盾就多,贫穷命就不值钱。经常有人因一点点矛盾就喝农药轻生,进修期间抢救得最多的就是有机磷农药中毒,有时候一天都要抢救几个农药中毒的。有些抢救过来了,也有许多回天乏术,没能抢救过来。</span></h1>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一个医生的临床经验,都是用许许多多患者生与死的考验换来的!</span></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