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雨滴滴，催生柳枝吐绿，年复一年的平凡岁月，又拉开了春天的帷幕。癸卯兔年闰二月，推迟了三月的脚步，但那个时时记挂的农历三月十六，却渐渐清晰而至，因为那是母亲的生日。</p> <p class="ql-block">母亲生于1933年4月10日（农历三月十六），父母早亡，只有一位姐姐相依为命直至出嫁。我们从小称母亲：妈，一个单字。不知道妈苦难的童年如何艰难度过，只目睹了妈和爹在非常困难的生活环境中，拉扯了我们兄妹五人长大成家立业。</p> <p class="ql-block">妈没有念过书，一辈子做家务，相夫教子。我是妈五个儿女的老大，1958年出生的我，今年已经65岁了。妈走的时候，我37岁。从妈教我穿衣服系扣子，穿鞋系鞋带，新学年发新书包书皮，是妈用那一双粗糙的手，勉力维持这个家。我们从小到大穿的棉衣、棉裤都是妈亲手缝制，我们小时候穿的单鞋、棉鞋也是妈一针一线而就。</p> <p class="ql-block">五个孩子的七口之家，父亲44.50元的微薄薪水很难维持正常生活的水准，常常举债度日。为了儿女的温饱，妈节衣缩食，掰着指头过日子。在我的记忆中，妈没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每到过年的时候，想方设法让孩子们都能有一件新衣服上身。</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六十年代，我们乡下的“野场”电影是主要的文化活动。几十年，我没见过妈看过电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妈疲惫的身影留给了自己，少不更事的我们，从未理会妈的辛劳。悲哀的是，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向妈道一声：辛苦了！</p> <p class="ql-block">春天，妈要拆洗全家人的棉衣棉裤棉被；秋天，要张罗一家人过冬穿的，吃的。星期天，要给我们洗衣服，刷书包，刷鞋。很少看见妈坐那歇一会，喝点水。人们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养儿方知父母恩。</p> <p class="ql-block">为了帮助父亲减轻生活的压力，妈在家糊过装茶点的纸袋，缝过工业用于擦机器的小抺布，卖过冰棍，妈用自己羸弱的身躯，为了她的儿女，为这个家。</p> <p class="ql-block">常年的积劳成疾，妈的胆囊炎，胆结石，胆总管结石，肝总管结石越发严重。我们劝她尽早手术，妈以手术泄阳气为由不肯手术，其实她是心疼钱。就这样拖着直至最后……</p> <p class="ql-block">妈的一生，是辛苦的一生。她像一支燃烧的焟烛，把所有的光和热，献给了她的儿女她热爱的家。</p> <p class="ql-block">妈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妈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们家糊墙的报纸上的一些字，她都认识，她非常关注我们兄妹读书的情况，我在中学的学习成绩比较好，经常考第一，妈很为她的儿子骄傲。我的老弟学习成绩一般，妈很生气。有一次妈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老弟年龄小，不懂事，没有理睬母亲。妈气的按住他准备狠揍他一顿，但弟弟反抗，母亲按不住，气的不行。我见状赶紧帮妈按住小弟，让妈打了他屁股几下出出气了事。我记得那年去化工学院学习的早上，妈亲自去车站送我，看见母亲花白的头发，满面沧桑的脸庞，我内心非常难过，下决心一定要让母亲过上舒适的生活，可没等这个愿望实现，妈早早就走了，来不及听儿子对她说声：对不起！</p> <p class="ql-block">妈走了28年，泪点很低的我常常想起母亲便泪流满面。比起那些有能力孝敬父母的人，我们只能偷偷流泪以寄托哀思。28年过去，回望曾经的一切一切，曾经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p> <p class="ql-block">说来奇怪，母亲苦难的出身经历，并未阻止她练就了一身美食手艺，一手非常好的针线活。妈闷的小豆大米饭；黄米干饭，汤不大不小，米饭松软可口。妈的炒菜水平，至少应该是国家二级厨师水准。妈炸的干果，香甜酥脆，妈炸的丸子，即使冬天从外面拿进屋，也是软软的，香香的。妈的手扞面，均匀筯道；妈蒸的水碱发面开花馒头，直到今天仍然令我馋涎欲滴。</p> <p class="ql-block">特别是妈烙饼的技术，堪称一绝。一丝一丝、焦黄焦黄的油饼，你不吃，看着都馋。还好，妈的这个手艺，我的夫人学到了，每当我吃着老伴烙的饼，总会有异样的心绪在升腾。妈是左撇子，妈给我们缝补衣服的针脚，真的就像电脑排版一样，均匀整齐。妈用手针绣的花非常结实好看，特别是妈亲手画的玫瑰，牡丹，小老鼠，葡萄等图案，栩栩如生。我常常在想，妈要是生在一个好人家，她如果有幸读书，妈一定能考上大学，而且一定品学兼优！</p> <p class="ql-block">我们兄妹从小到大，每年过生日，妈就会早晨起来，早早煮两个鸡蛋送给我们，以祝生日快乐！但我们从未见过妈单独吃过鸡蛋，因为吃两个鸡蛋，那个时候之于我们家，也是奢侈的事。三月十六就要到了，无论天堂里的母亲能否吃上两个鸡蛋，我们都祝她老人家九十岁生日快乐！</p> <p class="ql-block">思念是痛苦的，但我常常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更庆幸的是妈的手型遗传给了我，因为我的手长的和妈的手非常像，看见自己的手，就像看见母亲一样。</p> <p class="ql-block">音频朗诵:李维(感谢李老师倾力相助！)</p> <p class="ql-block">绿荫丛林作于2023年4月27日</p>